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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酸梅


大风刮着,发出破风箱里作鼓的声音有些骇人。

        傅迟将被风吹开的窗子又重新合上,望着破了一个缺口的窗纸想着明日再来将这个地方补上,以免再有风雨灌进来。

        他的房内很简单,除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床挂着靛蓝色的帐子,一个放四季衣物的小箱笼和有些破旧的书桌之外便再没了其它物品,简单到有些寒酸。

        傅迟是不住在官邸的,而是在西市跑马巷子的一条小巷里面,门前栽了一颗枣树,把原本就不大的前屋占得满满当当,只能随季节修剪着,以免拦了过路人的去路。

        或许是他回屋的太晚了些的缘故,书桌上的书本被风尽数刮到了地上,上边的字迹有些晕成了一片,摸起来还有些湿润,只能摊开了再晾起来,以免再有更多的损坏。

        地上也飘了许多的水渍,有些潮乎乎的。

        今日下值的时候,太傅与他说了,今夜是雷雨夜,想来明日他是还可以逃过一劫的,指不定再过几日,那温贵妃就忘了他这茬事,再到别处去寻乐趣了。

        雷雨夜……

        傅迟的眸里划过一丝不解,最后摇摇头也不再思量其它,来也好,不来也好,官当也罢,不当也罢。

        ——

        坤宁宫,皇后面色苍白的拈着一串佛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末了又有些有气无力的问身旁伺候的宫女道:“皇上今晚落到昭阳宫了?”

        “回皇后,皇上酉时末便过去了。”

        皇后今年二十有三,或许是生育了太子的缘故,故而面容显得憔悴一些,眉低垂着,有几分慈悲的模样,面容算得上几分清秀,但却是瘦削的厉害。

        如今阖宫上下皆知道,因为太子惹了温贵妃不快,所以皇后被皇上禁足一月之事,虽说他们是不敢在皇后面前公然说出这话的,但是背地里却是没少拿这事出来说道。

        他们都说,指不准哪日皇后便要换人了。

        思及此,皇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左手抚上自己的眉间轻揉着,又轻咳了几声,“本宫就知道,她心思狭隘,总是得寻得些法子来找找本宫晦气。”

        对于宫中人的说辞,她本只是不置一否的,她乃井家嫡女,纵使再如何,皇上就算再宠那个妖精,也不会废了她的后位,到底,能坐在他身旁的只能是她井婉。

        但是,有些时候那闲话听多了便心里难受起来,纵使知道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些话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的生在她的血肉里,没由来的便痒一下,叫人难受。

        “皇后娘娘,”宫女清秋替她斟了一杯热茶,而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奴婢往下吩咐一声,若是有人说些什么,那便扇烂他们的嘴,叫他们知道究竟谁才是后宫之主。”

        皇后缓缓睁开眼,端起茶来摇了摇头,“无碍,本宫贵为国母,怎可做如温贵妃一般心胸狭隘之人。”

        “这些事温贵妃做得,本宫却是做不得的。”

        清秋会意,面上露出一缕笑来,想起什么又低身靠近伏在皇后耳边说了句话。

        “本宫知晓了,”皇后抬了一下手臂,露出枯瘦的臂腕来,“且就让她先留一段时间,这个孩子自然是不能留的,我的策儿还不过五岁年纪,怪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妙婕妤有孕的消息是藏得严实的,一直到了如今孕五月才敢走露一些风声出来。

        皇后有些干涸的唇抿了一口茶水便有了一丝润泽感,又说道:“你与母亲通报一声,母亲知道该如何做的。”

        一个庶女也妄想与她争一争,实在是自不量力,她治不了季玲珑,难道还怕了一个庶女不成?

        ——

        次日天将亮,苍黎的御驾便出了昭阳宫,又过一会儿,长信宫淑妃娘娘的轿辇便过来了。

        “春杏,”淑妃是尚书府嫡次女,算得上是宫里唯一一位与昭阳宫有来往的后妃,此时她的秀眉紧锁着,有些忧虑在里头,“温贵妃如何了,昨夜可有用药?”

        春杏是昭阳宫的大宫女,平日里贴身伺候着季玲珑的起居,她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过来,往殿内望了一眼,低声说道:“昨儿夜里娘娘喝了药,在皇上来时便睡了。”

        她怀里的猫儿轻声叫了一声,偏浅褐色的小爪子在春杏的身上的绣花上勾磨着,不一会儿就拉扯出几条线头来,春杏摸了摸猫儿的头有些无奈的模样,“酸梅昨夜里挨着娘娘睡的,这小主子性子暴,皇上是在榻上挨着边过了一夜。”

        酸梅便是这只小猫儿,是去年季玲珑生辰时苍黎寻来送她的,说是性格温顺又通人性最适合女子养着,结果最后温顺倒也的确是温顺,但是却只对着自己的主子一人乖巧。

        这宫里不知有多少人挨了这小家伙的爪子,其中或许苍黎是挨的最多的。

        淑妃曾叹气道:“还需得是一物降一物,猫儿性子乖僻,偏生遇到个更乖僻的主子。”

        “也算是酸梅做了一件好事了,”淑妃将春杏怀里的猫儿接过来怀里,替它挠着身上的痒痒,“小酸梅,算是你主子没白疼你。”

        酸梅仰了一个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没过一会儿目光又落到了淑妃衣裙上的刺绣花样上去,小爪子伸出来跃跃欲试。

        “你这只小猫,”淑妃笑着点了点酸梅的猫额头,“你有能耐倒是去勾勾你主子的衣裳,净欺负本宫了。”

        “昨儿夜里温贵妃可有再梦寐?”

        “娘娘昨夜睡得安稳,”春杏替淑妃斟了茶水,又给酸梅拿了块绸缎子来铺到矮桌上,“近些时候娘娘到底还是比从前好些,或许是时候过去了,心下也释然了许多。”

        “太医昨日的药里又多掺了几味药,说是可以睡得更加安稳一些,皇上来了一遭也没说什么,便自个儿睡了。”

        酸梅把湖色的缎子撕的作响,长长的猫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淑妃听着春杏的话一边点着头一边又看那小猫儿自娱自乐,“无事便好。”

        “这猫儿脾性真是怀,也不知是哪儿学来的坏习惯,这几只小爪子偏爱毁那些稀罕物,迟早有一天要把它丢了才好。”

        “你一来便是要丢我的猫儿,”花香近了便知道是谁来了,季玲珑穿着一身芙蓉色蝶戏水仙裙衫过来,行走间似有水波荡漾着,“本宫的猫儿,本宫惯着它便是了。”

        酸梅见了主子舔了舔爪子,也不管自己喜欢的玩意儿了,轻巧一跃便到了季玲珑怀里开始卖乖,蹭个不停。

        “你今日可是要去上书院?”淑妃浅啜了一口茶水,又拈了一块枣糕起来咬了一口,半眯了眸子说道:“你少吓唬一下小太子,那孩子还是怪喜欢你的,纵使皇后与你之间不甚对付,倒也不关小孩子什么事情。”

        “谁要他喜欢,”季玲珑与她并着坐下,眼里生出一些笑意来,“那讨厌孩子总是折本宫的花,况且昨日本宫又去欺负了他母后,恐怕他恨我还来不及,怎么又会再喜欢本宫。”

        “这孩子的心思最是不可捉摸,一天这样一天又是那样,本宫将他吓哭不知许多次,还是来。”

        她摇摇头,枣糕放到了嘴边又放了下去,端起血燕金丝羹来,又顿了两下,对春杏说道:“本宫的酸梅汤呢?”

        她膝上的小猫儿毛一下刺了起来了,发出一声细细的声音又跳到了淑妃膝上,一双湛蓝的眸子望了一下自家主子又伸出粉嫩的小舌头来舔了一下,末了把头埋到了淑妃的怀里,撅着自己的猫臀对着季玲珑。

        “真是起了一个好名字。”

        淑妃摇摇头,等到季玲珑用完早饭便回了长信宫。

        目前小太子上课是从辰时到申时,等到季玲珑慢悠悠的到上书院的时候已经将近末时了。

        上书院靠墙壁的地方栽着松树和柏树,十分静谧,里边大约有八九个人当值,手里翻阅着书籍或是写着些什么,季玲珑对通报的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踱步进去,衣角在太阳下荡起一丝华美的弧度来。

        昨夜里雨下的大了些,连带着一直到现在石板砖上都是湿漉漉的,稍有不甚便有些脚滑。

        一着褐色长袍的男子偶然瞥见她,先是愣了几瞬,眼里闪过惊艳,而后忽然想起来昨日的事情,有些慌张起来,“参、参见温贵妃。”

        季玲珑葱白的手指被春杏扶着,殷红的唇启了启,略微颔首,开口道:“太子呢?”

        “回温贵妃,”褐色长袍男子又答道:“太子正与傅詹事一处习《通典》。”

        季玲珑点头,也不急着进去,反而在院子里坐了下来,微眯着眼摆弄桌上的竹片。

        她怀里的酸梅左右扭了一下耐不住安静,喵呜着叫唤了一声,最后索性一蹬腿往后边院子里的一个屋子去了。

        没一会儿,后边传来了太子的尖叫声以及笔砚落在地上的声音。

        季玲珑微微蹙眉,然后抬步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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