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我摸着汗是没有了，去冲个澡吧，我给你把衣服放外面，你自己拿。”蒋泽同推着姜宝往浴室走。

        可能是和蒋泽同说了话，又在蒋泽同的卧室里，到处都是蒋泽同的气息，姜宝自己一个人去浴室也不心慌意乱了，之前他在自己家里的时候，都要喊着蒋泽同才肯进浴室，洗一个澡五分钟，出来就找人。

        后来还是蒋泽同发现了，每次都在书桌前等他，他才没那么着急。

        “不能耽误蒋哥上学工作，姜宝不能拖累蒋哥。”站在花洒底下，温热的水扑在脸颊上，姜宝眼角沁出的水珠随着水流一起消失了。

        直到晚上吃了饭，姜宝都和蒋泽同寸步不离，蒋爷爷还怪纳闷，问起来没人说，也就不管了，小孩子的事情自己能解决好，吃了饭陪蒋爷爷说了会儿话消食，趁着天还没黑，被蒋泽同送回了家。

        九月的天空黑的晚，天边挂着夕阳，姜宝走的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在蒋泽同的影子上，偶尔一蹦一蹦的，显出些活泼。

        蒋泽同盯着姜宝的耳后，白生生的，涂了层金橘色的亮粉，像极了橙子味儿的软糖。

        “蒋哥，你今晚会给我讲故事吗？”眼看着自己家就在眼前，姜宝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了。

        “故事昨晚就讲完了，新的还要再等等。”

        蒋泽同的声音好温柔，伴着夏日傍晚的暖风，姜宝想要就这样幕天席地的睡了。

        “那我明天想吃宴宾楼的蟹粉小笼包，可以吗？”

        “当然了，哥哥保证我们姜宝醒了就能吃到。”

        姜宝点点头，踩着脚下的影子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影子的地方他不想落脚，本想回身去找蒋泽同，可脚下的影子动了，在往姜家的方向延伸，他回头去看，蒋泽同在跟自己挥手。

        莫名的情绪在心间不断蔓延，姜宝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也不知道它怎么来的，只知道自己不开心，他一不开心，就会想起混乱血红的梦境，杂乱无章的对话，对于家里的爸爸妈妈都产生了类似恐惧的情绪。

        可蒋泽同正充满鼓励的看着自己，姜宝沉了口气，一鼓作气跑回了家，怕自己再磨蹭一会儿，就要跟蒋泽同回家。

        姜家灯火辉煌，客厅里每一盏灯都在尽职尽责的发光，接替了太阳的工作，把白天与黑夜过渡的非常自然——只要不关灯，根本就发现不了天黑了。

        姜宝跑进来吓了张姨一跳，她直拍着胸脯顺气，“少爷回来了，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水果，新鲜的芒果和草莓？”

        “对不起张姨吓到你了，我什么也不吃，爸爸妈妈呢？”

        “老爷和夫人在楼上休息。”

        姜宝得到回答就往楼上走，却不是去找父母，他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他抱着膝头靠坐在床边，地毯软茸茸的，坐着也很舒服，是他和蒋哥在家具城一起挑的。

        姜宝揪着地毯的毛毛，心里涌现出一个想法：他要和蒋泽同一个班，这样他才能时时刻刻见到蒋哥。

        想到了就去做，姜宝起身就去敲父母的卧室门。

        “怎么啦乖宝，刚从蒋家回来吧。”姜母刚卸了妆，打算泡个澡。

        姜宝点点头，“我有事情想和爸爸妈妈说。”

        “老姜，走，去书房。”林芝奇揽着姜宝的肩膀，先把人带了过去。

        姜宝开门见山，“我想和蒋哥一个班。”

        林芝奇惊讶的挑起眉毛，“乖宝啊，你刚上高一，你哥高三，你们学不到一起的，是吧老姜。”

        “啊，是啊，怎么会这么想呢？”姜尚收到老婆的眼色，赶忙问道。

        “我不想和蒋哥分开。”

        话音未落，姜尚大手一拍，神色不再轻松，“不行。”

        见姜宝面色难看，姜尚勉强解释起来，“乖宝啊，不是爸爸阻拦你，你想想，首先咱艺术生和他们不是一个班，其次咱跟不上教学进度，最后一点也最重要，蒋泽同是你哥哥，他以后谈恋爱结婚还拖着你啊？”

        “是啊乖宝，一起上学在一个学校那不叫分开的，你们还是好兄弟。”

        可姜宝这次是铁了心，非要和蒋泽同一个班不可，他不喜欢姜父的假设，“我哥以后结婚有小孩，也不会不管我！”

        “我会好好学习跟上进度的，否则，我就不上学了。”

        姜宝表情严肃，以往把他当小孩儿的姜家夫妻才发现姜宝已经快要成年了，有了很多想法，也有了很多父母不能探知的秘密，姜尚还要说些什么，林芝奇眼明手快拦住了姜尚。

        “给爸爸妈妈一点考虑的时间，明晚，我们再说这件事好吗。”

        “好，晚安。”

        姜宝带上门走了，姜尚顿了顿，有些埋怨道，“刚才你拦我干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肯定会答应姜宝不让他上学了，你动动脑子，姜宝是为了不上学吗，他是为了蒋泽同！你让他不上学，他还有别的法子折腾，要我看随他去，让咱这儿子知道知道海城一中也不是好上的。”林芝奇皱着眉头也没什么好气。

        姜尚被说中了心思，不说话了，想了一会儿觉得孩子他妈这注意好，正要同意呢，又心疼了，“万一乖宝吃苦也要念呢，他还没为了学习发过愁的。”

        打小姜宝上学就简单，他学东西慢，亲近的人都知道，小学的时候随便玩的，这初中是姜爸爸捐楼进的，一路以来，领导和老师们的态度都很好，后来姜宝在一次绘画比赛中拿了奖，就更没有人苛求他了。

        别人看姜宝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在姜家夫妻和蒋泽同眼里，姜宝这顶多算偏科，毕竟有些人天生就吃别的饭，与众不同从来不是罪过，带有偏见的人才狭隘。

        因此姜宝的学习生涯是很快乐的，姜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就是儿奴，他吃了苦回头不是更好么，就是要他知难而退，不然乖宝这性格，咱们越劝越拉不回来。”

        夫妻俩嘀嘀咕咕拿了主意，第二天晚上吃了饭就等着姜宝回来跟他说，一等就等到九点，姜宝才被蒋泽同送了回来。

        “乖宝他妈，咱这么做真的能行？”

        “乖宝他爸，不行也得行了！”

        俩人在二楼书房扒着窗户看姜宝目送蒋泽同回家，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姜宝才转身进来，夫妻俩赶忙坐好，不一会儿书房门被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姜宝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他看着坐姿端正的父母，对他上学的事情很有信心，可他没想到升班还要有附加条件。

        “我们和校领导联系过了，也询问了相应的事宜，乖宝你要是想跳级，学校是有明确规定的。”

        “什么规定？”姜宝一头雾水。

        “学校对艺术生的要求不高，只要你获得过国际赛事的奖就可以了。”姜尚有点心虚，他们以前就是欣赏姜宝画画，也没让他比过赛，得什么名声，这会儿说出来真觉得有点欺负孩子。

        可转念一想，姜宝要是放弃了，是好事，最后成了，那更是好事。

        姜宝听完倒是点点头，觉得这要求不算太难，他以前……姜宝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几个国际赛事的奖杯，可他卧室里并没有摆着，想不通就不想了，他更关注自己什么时候能进蒋泽同的班。

        “我能不能先读着？”

        “可以的，正巧四年才举办一次的国际油画大赛马上要开始了，十月七号截止交稿，十月底就会公布名单，只要你能拿到名次，两个月后就能正式留在泽同的年级，不用再回高一了。”林芝奇把事情给姜宝说清楚。

        这个国际油画大赛姜宝是知道的，它是艺术届最重大的赛事之一，含金量极高。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报名。”姜宝拉住了爸爸妈妈的手，将它们交握，自己则把脸颊贴上去，“谢谢爸爸妈妈，辛苦了。”

        “这都不算什么，爸爸就希望你高兴。”姜尚心里不是滋味，要不是姜宝那么黏着蒋泽同，哪用得着费这个功夫，等会儿还得跟蒋泽同通通气，别说漏了嘴。

        姜宝得到承诺找到方法就回去了，他得赶紧报名，还得看看主题，再构思画的内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蒋泽同挂了电话，他没想到姜家夫妻真的给了姜宝一个机会，他答应了这件事会守口如瓶，现在就看看姜宝自己能走到哪里了。

        原本蒋泽同逐渐平静的心绪又不可避免的涌起波澜，这样乖巧漂亮的孩子，全心全意的奔自己而来，谁能不喜欢呢。

        蒋泽同闭眼小憩了一会儿，睁开眼看到桌上的文件，笑自己想得太多，有那个功夫，不如看点策划案。

        高悬的月亮照着窗，隔着几百米的窗子里，伏案的人影一下下点着脑袋，最后一下咚的磕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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