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熟人

吃亏是福，可也不能老吃亏啊，陈去抬手打掉了他伸过来的爪子，左手迅速出击抓住他前领一把扯下了凳子，微一用力就给提了起来。

        那人的脚在半空蹬了两下，脸色涨得通红，抬手朝着陈去的脸抓来，陈去自然不给他机会，一推就把人扔出去了。

        刚才那些还想看热闹的人顿时收敛了笑容，都忌惮的盯着陈去，唯独清花依旧埋着头干饭。

        气氛僵住，陈去有些尴尬，他也没使劲啊。

        幸好此时四支奔了过来将那人扶起,一边解释道：“马哥，陈去他不是故意的，刚来不懂规矩……”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开了，那人显然是觉得不够解气，抬起脚就往四支身上踹。

        陈去箭步上前一脚将那人踹倒，旁边几人看情况不对倏地起身过来挡在那人前面，一个瘦瘦的男人拦住陈去，不乐意道：“兄弟，我们刚入府的时候也守的是这规矩，你要是不愿意就去找毓管事，让他给评评理。”

        话音刚落，众人就看见毓管事在了院门口盯着他们，陈去忙垂下头退到人群后面，那个矮个子男人急忙爬起身迎了上去，“毓管事，您来看看，这新来的不守规矩就算了，我提醒他还动手打我，这样的人留在院里早晚闯大祸。”

        毓管事没应声，径直朝陈去走了过来，陈去退无可退只能抬起脸任由他打量。毓管事到他跟前站定，瞧了片刻，出声问道：“多少岁了？”

        “十九。”

        “吴阿爷的亲孙子？”

        “……”

        这句话陈去没敢接，毓管事没在意，转头冲其他人问道：“这里的规矩只有院里的规矩，其他什么规矩啊？”

        没人应声，毓管事又走到那个告状的人面前问道：“在院里待得久就能成主子的话，那少爷是不是还要守你马豆子的规矩啊？”

        马豆子慌忙摇头，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不待他开口，毓管事就猛地提高声音呵斥道：“不吃饭就去干活，不愿意在这院里待就跟我说，我亲自送出府去。”

        一番话既敲打了马豆子也告诫了陈去，闹剧结束，众人终于安静的坐到一起吃完了饭。

        一晃过了三日，这三日里陈去干的都是些最脏最苦的活，例如刷院里的夜壶，打扫房梁，给前院的下人跑腿，没错，前院里的下人的活也派给他了，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必像四支他们待在后院，他可以借着机会去外院，虽然去的地方只有后厨和后门，但好在出府的路被他摸清了，现在等找到大花就可以离开了。

        因着快过年了，内院和外院都挂上崭新的红灯笼，外院前厅的院里还铺上了红绸，远远瞧着就喜气逼人。

        陈去提后厨给的甜糕往院里赶，路过长芳楼时，一颗花球楼上从砸下，陈去来不及避开，等回过神时，手中的食盒也落到了地上，里面的甜糕滚了一地。

        陈去正寻思着怎么交差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小奴才，你没事吧？”

        陈去顺着声音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嫩黄秀袄的少女扶着栏杆冲他露出抱歉的笑容。

        看衣着也知道是请来的客人，陈去得罪不起，朝着上面鞠了鞠腰就蹲下捡糕点，刚捡完，眼前就出现了一双嫩黄的绣鞋，抬头看去，正是那个少女。

        “你是哪个院的奴才？”少女笑嘻嘻的说道，“你若不好交差，就跟你主子说是被大小姐请来的客人给拿走了。”

        陈去挤着笑点头弯腰，绕过她欲走，可少女突然抬手拦住他，追问道：“你还没告诉你是哪个院的奴才呢？万一你主子找你麻烦，我好替你说情。”

        “回小姐的话，奴是宝清院的人。”陈去低声应道。

        “毓宝清？”少女嘀咕了一句，轻哼道：“那个小泼皮最能闹事了，我跟你过去讲清楚，省得回去他罚你，让我过意不去。”说着，她自顾自的朝宝清院的方向走去。

        陈去站在原地没动，到后厨取糕点的活是庄西让他做的，现在糕点没拿回去还带了一个麻烦，就算这次逃过，转头庄西也会把事儿记到他头上。

        趁着少女没留意自己，陈去溜进了另外一条路，没想到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对方很结实，陈去一个没稳住手里的食盒再次落了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要寻的大花。

        许久不见，大花似乎又伟岸了许多，头发也梳起了妇女髻，身上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大袄，看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大陈……啊！”大花也回了神，尖叫着冲过来抱住陈去，陈去下意识挣开，大花不管不顾又黏上来抱住，哽咽道：“我还以为你不来找我了……”

        可以感觉到她哭得很认真，陈去没再挣扎，而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急忙提起离开的事，他的话还没说完，大花就松了开了他，表情僵住，似乎在犹豫什么。

        “你……嫁人了？”陈去迟疑道。

        大花点点头，又摇摇头，急道：“大陈，我真是喜欢你的，你别难过，我只是……他对我很好……”

        陈去长舒一口气，内心狂喜，幸好大花嫁人了。

        大花也捕捉到了他的喜悦，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怒道:“你若是不愿意，为什么还来找我？”

        “不是你写信给我，说我不来你就要去死吗？”陈去有些纳闷，大花显然也记得写信这事，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陈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所以，他现在可以离开了？

        将糕点全捡起，陈去拎着食盒快步赶回了宝清院，不过他并没有先找庄西交差，而是先回了后院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刚把包袱塞进柜子，马豆子就急匆匆的进屋了，看见陈去忙上次训斥道：“你跑哪去了？少爷正找你呢，快跟我走。”说着动手拉拽他。看他那一脸的幸灾乐祸，陈去就知道这是少爷要找他问罪了。

        一路走过，院里那些脸熟的、不熟的都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到了前厅转角，没想到四支也在，他正端着一个铜盆站在外面，见他过来忙上去询问：“陈大哥，我听他们说你把柳家夫人送来的糕点给吃了，这是给少爷的，你怎么能动呢？”

        陈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谁传的啊，不待回答，马豆子突然一把推开四支，低声骂道：“关你屁事儿，赶紧滚。”

        陈去不高兴了，伸手抓住许豆子的后脖领将扯到后面，挤着笑威胁道：“许哥，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说罢猛地松开手，马豆子惊慌地朝后退了几步坐到了地上。

        陈去朝着四支点了点头，带着一股决然的朝前厅走去，他本就不是来当下人的，现在大花的事也定下了，今晚他就出府回家，等来年开春再开垦两亩地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厅里闹哄哄的好像在争什么，陈去定了定神抬脚迈了进去，厅中有很多人，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陈去见过的大小姐和那个少女，宝清少爷站在门厅的外侧，见陈去进来似乎有些疑惑。

        陈去反应过来，弯腰想退出去，可坐在最上方的华贵妇人突然开口问道：“宝清，这是你院里的奴才？瞧着眼生啊。”

        陈去急忙刹住脚垂着头退到一侧，宝清歪头盯着陈去，显然没把此时的陈去跟那天那个散发着臭味的乞丐联想到一起。

        这时，站在毓清好身边的少女惊叫了一声：“小奴才，我怎的眨了下眼你就不见了，方才跑去哪了？”

        陈去刚想回话，那边的宝清少爷突然快步跑到陈去面前端详起来，盯了片刻，一拧眉转头冲着上座的妇人说道：“母亲，这不是我院里的奴才。”

        “哦？”夫人端正身姿眯着眼睛瞧了片刻，“你叫什么名字，是谁院里的？”

        厅内的人都狐疑的盯着他，陈去抬眼扫了一圈，他是冒名顶替进府的，如何能说，正思索怎么回答时，厅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一个穿蓝绸衫的中年男人踏入厅内，男人径直走到上座的妇人身边低语了几句，夫人顿时面露为难，沉默片刻才开口应道：“将人请进来吧。”

        男人点头转身向外走，除了夫人和宝清少爷，其他人皆是有些疑惑，陈去没时间疑惑，他还想着怎么溜出去呢，没想到宝清少爷一转头看见他，呵斥道：“还不下去？”

        陈去忙不迭行礼退下，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他正撅着屁股向后退，退了两步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厅内的人都瞪着眼睛盯着他，陈去顿感不妙，一回头看到一张熟面孔，好家伙，更不妙了。

        “是你啊！”来人很高兴，跟见了老乡一般亲切，话刚落，他又啧啧舌，怪笑道：“虽然你洗干净了脸，但我这般的好眼神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连累他白挨一顿打的江湖骗子，易庭。

        陈去没敢耽搁，屁股朝旁边挪了一下继续退，退出厅外，陈去两步并作三步朝后院赶，连四支的询问都没来得及回应，他现在只想着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万一易庭在夫人面前将那日遇见他的情景说出来，他们再对一对身份，陈去顶替吴阿爷孙子的事儿不得当场败露啊。

        陈去回到后院拎起包袱就走，一路疾步来到后厨的院子里，人还没靠近就被后厨的王师傅给堵住了去路。

        【作者题外话】：小火锅：谢谢你看到这儿还没放弃我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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