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苏黎点了点头，道：“弟子明白”。

        陆长老双眸郑重地望向他，轻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师尊就交给你了。”

        苏黎点了点头，目送陆长老离去。

        苏黎折回队伍中，此时众仙鹤已经被全部关进驿站中。而宣灵回头望了一眼苏黎，按捺不住好奇心，道，“陆长老同你说了些什么？”

        几人的目光朝着苏黎投去。

        苏黎觉得此事还是有必要与宣灵一行人说，毕竟师尊是要与他们一起同行。

        “师尊会跟我们一起前往真煌国。”

        宣灵双目瞪大，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发出一声长长的“啊”声。

        她瑟缩地摇头，“我不要，我害怕！”

        宣灵想起当年被流渊长老所折磨的时候，就引起她内心的恐惧。

        苏黎倒是没想到宣灵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模样，竟然对他的师尊害怕成这样。他师尊明明就很平易近人。

        苏黎只能笑道，“师姐不用担心，师尊现在已经变了许多。我与他相见，他都是十分温和的。”

        宣灵双眸眨了眨眼睛，有些狐疑，“你认真的吗？”

        苏黎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绝无半点虚言。”

        一旁的顾亭则淡笑道，“没想到宣灵师妹竟如此害怕流渊长老。”

        宣灵吞了吞口中的唾液，看了一眼苏黎，犹豫了半晌之后，终于作出决定，“好吧，说好了要带你去真煌国吃杏仁豆腐，那我是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谢谢师姐！”苏黎声音洪亮，引得几人发笑。

        过了一会儿后，所有人都分好队伍，朝四面八方出发。

        见所有的队伍已经离去的差不多了，苏黎看了看四周，片刻过后，朝几人道，“我先去看看我师尊，你们在这里等我。”

        宣灵一行人齐齐嗯声。

        苏黎步伐生风，匆匆的走向流渊。

        男人背脊如山，坐于仙车内，隐约可见他纤长如玉的脖颈，以及微微侧过来的半脸。那半张脸隐匿在灰暗之中，眼睛透亮乌黑，薄唇如削，那扑闪的长睫遮住清冷忧郁之色，似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缓缓回过头。

        对上眼神的那一瞬，苏黎呼吸略微发紧，不禁暗叹，色与魂授，色与魂授啊！

        他缓了缓跳动过快的心脏后，道：“师尊，我们可以出发了。”

        里头传来一声嗯声过后，只见男人身姿卓越，缓缓而下。

        那双纯真无害的双眸看向了苏黎。

        “接下来我们去哪？”

        苏黎淡道：“真煌国。师尊尽管跟着我们便好。”

        流渊轻点颔首，双眸十分认真，步伐亦步亦趋的跟着，像个稚子孩童，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苏黎捂着小心脏，并不断在内心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师尊，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报恩罢了！

        两人走向了宣灵一行人。宣灵也收起了平时的油腔舌调，十分客气有礼的低着头道了一句，“流渊长老好。”

        流渊看了看这几人，也只是嗯了两声，不在多言。

        许是闭关太久，并未出来见人，他似是有一些不习惯，身子往苏黎这头躲了躲。看起来有一种小白兔误入狼群的纯真无辜之感。

        而宣灵则根本就不敢看流渊，也就没察觉到，流渊其实也挺不适应他们的。

        看着眼前这互相畏惧的场景，苏黎只觉得颇有几分意思，只好率先打破僵局，“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几人纷纷点头，整装待发。

        真煌国位于苍南大陆的最北边，常年积雪，发展，游牧民族极为繁盛，毗邻燕赵楚等国。

        其中真煌国，崇尚圣女文化，以罗舍教为主要信仰教。

        苏黎一行人连夜赶路至真煌国皇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皇城被笼罩在夜色之下，万家灯火如星星点点，显得格外繁荣。城门外驻守的将士个个神高气昂，目光坚毅，彰显了这个大国的气势。

        宣灵眼底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兴奋地没差点跳起来，要不是流渊在此，她都恨不得吆喝几声，她道：“好久没有下山了，也不知这些年人间变化大不大。小师弟估计是体会不到我们这些人的感觉。”

        苏黎笑而不语。

        “师兄等一下人多，你往我身后靠一点。”怀溢之嘴上带着皮笑，神色专注的凝视着顾亭。

        顾亭轻微的咳嗽几声，木讷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言。

        宣灵目光打量着两人，目露怀疑，“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比我们那些师姐妹还黏人。”

        怀溢之没有被任何怀疑的慌张，反而薄唇轻勾，“你不觉得师兄很有趣吗？”

        “有趣？”宣灵啧了几声，“你说是就是吧。”

        说完，她转过身道，“小师弟，有空我带你去吃杏仁豆腐。我记得城北张家，味道很是不错，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还开着吗。”

        苏黎微笑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后，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流渊。

        流渊整个脸暮色在夜光之下，温暖的灯笼照出淡淡的橙光，他的长睫微颤，眸底印着这盛大的皇城。眸色微微震动。

        苏黎能感觉到流渊是喜欢这里的。毕竟他长期呆在冰冷的洞府，也是渴望着外面的繁华吧。

        人间就很不错，处处都是人。

        “师尊，以后我们常来人间玩吧。”

        流渊闻言，眸底微微一怔，看向了他，旋即点首，“好。”

        苏黎笑容更甚。

        顾亭道：“我们现在就进皇城吧，再晚一点就要宵禁了，我们得先找一家客栈。”

        几人纷纷点头，跟着人流往着城内走去。

        踏入城内的那一刻，充斥着人间烟火的热流扑面，四处灯火通明，小摊茶肆云集，商铺各往来诸多，人色匆匆。

        而整个主街道已经人满为患。

        宣灵诧异了，她印象中的皇城到了此时，应该是没有人的，不由问道：“今日人怎么那么多呀？”

        一旁的顾亭解释道，“估计这几日是真煌国的大型祭祀点，庆祝圣女贞罗，当年下凡庇护人间的神。倒是没想到这么巧，咱们就这么遇上了。”

        宣灵顿然眼睛发亮，“这敢情好！我喜欢！”

        而一旁的怀溢之则轻合纸扇，钦佩道，“师兄你懂的可真多。”

        顾亭耳根子微红。

        流渊的目光扫过四周，视线忽然定睛在那个糖人小摊上。

        苏黎声音温柔，“喜欢吗？”

        流渊的双眼看了看他，似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那分明就是喜欢的眼神。

        苏黎也没多说话，而是步伐朝着那糖人小摊走去。

        摊主热情似火的招呼道，“客官要不要来一个，什么样式都能捏。价格便宜实惠！”

        苏黎转过身，看向了流渊，摸了摸鼻尖，“师尊你选一个吧。弟子拜师那么久还未送过拜师礼，反倒是你还送了我一把凰剑。这个算作是回礼了，虽然略显寒酸，还望师尊不要介意。”

        流渊的双睫轻微扇动，怔在原地。

        宣灵却频频啧声，“师弟我这么照顾你，你也没送我一个糖人啊。”

        怀溢之半带笑意，“师姐怎么哪里都有你啊？这可是人家黎苏送给师尊的礼物，你也要蹭一蹭？”

        “我不管，我也要！”宣灵撅起来小嘴。

        这一路相处下来，宣灵发现流渊不似从前，变得非常平和，完全没有之前的戾气。她也是天生胆子大，见流渊没有以往的这般束缚，也敢开起玩笑来了。

        怀溢之颇为无语，转而对一旁的顾亭道，“师兄那我送你吧。”

        顾亭无奈一笑，神色温和道，“没事，你送宣师妹吧。”

        宣灵一听有点气恼了，哟呵一声，“怎么了？你们都不想送我了吗？那我就自己买算了。”

        说罢，宣灵撩起袖子就往前摊主面前一站，中气十足，“我要十个糖人。”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皆是啼笑皆非。

        苏黎见流渊不语，面对摊主道，“那就劳烦摊主给我拟一个他的糖人。”

        摊主寻着苏黎的视线，看见了流渊那张俊美冷淡的脸，连忙热情的的道了一句，“好嘞！”

        那摊主手下妙笔生花，速度极快，三下五除二便捏出了人像的形状。旋即又用刻刀细细描绘眉眼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糖人捏好了。

        摊主双手奉上道，“客官您的糖人。”

        苏黎手里接过糖人，看了一会儿，顿时乐了。

        “师尊你看这糖人还挺像你的。”

        流渊接过他手中的糖人，看着与他自己有七分像的糖人，眼底若星光璀璨，面容带笑。

        “谢谢，我很喜欢。”

        话音一落，空气之中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声，只见那火焰如一道飞出去的箭矢，冲向无边无际的黑夜划过一道长长的光线。

        片刻之后空中散开一道五彩斑斓的烟花，映衬着每个人的脸庞。

        流渊冷淡的面容在温暖的烟火下，显得有了几分人气。

        苏黎薄唇翕动，“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愿意给你……”

        许是那烟花的声音太大，将他的声音压过。

        流渊一脸茫然地望向了他。

        苏黎笑了笑，“没事，师尊你或许不记得我了，其实之前你救过我。”

        流渊迟愣地眨了下眼睛，“是吗？”

        见流渊完全没有印象，苏黎没有任何意外，毕竟那个时候他那么小，而且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更何况当年的他救了那么多人，怎么还会记得他？

        苏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没事。这本就是一些小事，只是现在想同你说一说罢了。"

        流渊笑道，“你现在跟我说了，我现在就记得了。不是吗？”

        话音一落，一股暖流蔓延苏黎的心底，苏黎微勾唇角，“是啊，只要现在知道就好了。”

        以前的事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当此时，顾亭忽然开口道，“我已找到了合适的客栈，今日我们就先休整一日，明日再出发去找窝藏在城内的妖怪。”

        众人点了点头。

        几个人到了一处客栈住下，宣灵和流渊独自住一个房子，而苏黎和顾亭以及怀溢之同住一间房。

        皇城华丽，烟花绚烂。顾亭上前开了窗牖，外面的星光点点，以及繁华热闹的人声传了进来。

        苏黎久居魔界，他的宫殿，除了冰冷的魔界士兵，鲜少有人来。他好像早已习惯了孤独一人。今日却看到如此热闹的人间景象，身边还有流渊，他心中也不禁暖暖的。

        其实在没有入魔宫之前他也是人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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