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皇帝的寿宴在三日之后，这期间傅清越并没有像傅珩说的那样好好准备，因为她觉得这没什么好准备的。

        给皇上送礼是她父亲和哥哥们的事儿，她已经是准太子妃，所以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指给哪个皇子，皇家寿宴除了这些不就吃吃喝喝，看看歌舞嘛，傅清越表示她很在行。

        唯一让她有些没准的就是，皇帝寿辰，那她势必会见到她那刚上任没两天的未婚夫，再加上那天晚上父亲和二哥说的话……

        那时会发生什么，傅清越不得而知。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她游走商场那么多年的经验会应付不了那种突发情况。

        所以在这三天里，傅清越心安理得的继续吃喝玩乐，将咸鱼贯彻到底。

        她的几个哥哥也不知在忙什么，这两天都没怎么找她，倒是三哥来得勤快点儿，可他每次来不是找她比剑就是带着她翻墙看隔壁户部尚书家的小姐。

        傅清越表示她不是很感兴趣……

        日子很快就到了皇上寿宴那天。

        因着小桃的千叮咛万嘱咐，傅清越前一晚睡得很早，所以她终于成功早起了一次。

        小桃拉着不情不愿起床的傅清越更衣梳妆，一边还要絮叨：“小姐，宫里不比家里，您到了那儿可得规规矩矩的，别想一出是一出，相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您明白了吗？”

        “哎呀知道了，你比祖父还罗嗦。”傅清越打了个哈欠，道，“你快些，我饿了。”

        小桃闻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不多时一个灵巧的流云髻就被挽好了。

        “小姐，这可是南楚最时兴的发髻呢，再配上这绫罗绸缎，看着就富贵。”小桃拉着傅清越起身，左右看了看，赞叹道，“您瞧瞧，多衬您这白净的肤色啊。”

        北凉虽地处北地，但是当地百姓一直崇尚南楚，他们认为南楚之地富庶，是繁华和权势的象征，所以北凉上到权贵下到百姓，无不在模仿南楚的行事作风，就连闺中女子也以能有南楚产的绫罗绸缎为荣，在梳妆打扮方面更是竞相模仿。

        并且今天是傅清越首次以相府嫡女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所以小桃对此万分重视，从服饰到妆容再到头饰，无一不是她精心搭配好的，就等着到时候她家小姐艳压群芳了。

        傅清越对此倒是没多大想法，因为她实在是太饿了，昨晚看话本子看得入迷，忘了吃晚饭，今早又一大早起来折腾，她的耐心早已告罄。

        小桃见自家小姐低气压，就知道准是今早让她早起她不快了，于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默默替她打理好这一切，然后道：“小姐，好了。”

        主仆二人收拾妥当，草草用了早饭，一出门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傅晞。

        “小妹，看来我来得正好，走吧，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傅晞见傅清越穿得略显单薄，就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替傅清越披上，“眼下虽已立春，却还是有些寒气沁人，你该多穿些的，免得风寒。”

        傅清越应了声知道了后问：“大哥二哥呢？”

        “他们得先去御书房述职，所以一早就走了，父亲想听听皇上对哥哥们的评价，也跟着一块儿去了，眼下这府里就剩下你我二人还没走了。”

        “那你不用去述职吗？”傅清越问。

        “嗐，我跟大哥一块儿的，这些年我做了什么他最清楚，所以我去不去的，没大碍。”傅晞摸了摸傅清越的头，“得，咱得赶紧走，不然就误了时辰了。”

        两人说完，便一同出了府，傅晞骑马，傅清越便坐上那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是相府特制的，空间很大，又舒服，导致傅清越一上车就想睡觉。

        小桃了解她，在外提醒了句：“小姐，你可别睡，不然我这一大早给你挽的发髻可就乱了！”

        傅清越翻了个白眼，却又不得不再次挺直了身子，毕竟她总不能真顶个鸡窝头去参加皇帝寿宴。

        马车里一颠一颠的，傅清越的头也跟着一点一点，就在她快要睡着之际，皇宫到了。

        傅晞在他们前面率先下了马，他将马绳交给宫门处的守卫后转回身去接傅清越。

        傅清越手搭着傅晞的手，下了马车，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座恢宏气派的宫门。

        今日因为皇帝寿宴的缘故，宫门大开，各路马车络绎不绝，宫门外守卫无数，依次盘查来者的身份。

        傅清越他们是最后一批到达的，她亲眼看着他们将象征身份的玉牌递上去之后，守城侍卫一挥手，那道朱红色的厚重的宫门便缓缓地关上。

        门关上时发出了一声闷响，听得傅清越心里一颤，她不禁回过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所处的这条甬道，已经因为宫门的关闭而变得昏暗起来。

        傅晞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抚了下她的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几人随着宫人的指引，一路来到了皇帝日常摆宴的宫殿——太和殿。

        太和殿面积甚大，比起现代那些高端会所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殿内多是真金白银所铸，一杯一著都在彰显着北凉皇室的财力。

        傅清越微微转眼，就瞧见了端坐在九五至尊之下的傅丞相，而傅丞相的对面坐的正是平南将军朱祁。

        看着这个座次排位，傅清越不禁在心里直呼好家伙，除皇族外，北凉两个最有势力的人，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外公。就这样皇上还敢让她嫁太子，这是生怕他们沈家的皇位延续下来吧。

        不过傅清越也只能腹诽一下，还是乖乖地跟着傅晞去找自己的位置。

        他们兄妹二人来得十分低调，没有惊动皇上和其他皇室宗亲，原本以为安安分分坐到自己位置上就算完了，可没成想有人有心不让他们低调。

        只听有个娇娇弱弱的女声响起：“哟，来的可是傅丞相家的小姐？我听说丞相家的小姐天人之姿，有母仪天下之象，本宫还未曾见过呢，来，抬起头让本宫瞧瞧，看看是怎样妙的人儿能让皇上指为太子妃？”

        那人话音一落，顿时将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傅清越身上，有人从那番话中提取到了敏感信息，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都开始窃窃私语。

        底下的动静自然无法再瞒过皇帝的耳目，他微微瞥了眼身侧的女子，便将视线放回到傅清越身上。

        傅清越脚步一顿，看向说话之人。

        只见那人面容姣好，雍容华贵，她身在高位，与皇上并坐。傅清越思索几许，便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既然被人认出来了，那便不能再这样糊弄过去，她看了自家爹爹个几位哥哥一眼，稍稍安抚了他们一下，便退回大殿中央，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臣女傅清越参见陛下、淑妃娘娘，愿陛下万福，淑妃娘娘万福。”

        傅清越事先没得到老爹的指点，不知道淑妃这种问题她该不该回答，该怎样回答，于是索性不回答。

        “平身，既然淑妃说了，那你便抬起头来，让她瞧瞧。”皇帝开口。

        傅清越依言起身，抬起头面对淑妃，却并不看她，只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淑妃见傅清越不说话，便开始细细地打量起她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怪不得皇上要将你指给太子呢。只可惜我那皇儿，如今正妃人选还没着落呢，可教本宫好是焦灼。”

        淑妃说完便将脸埋进皇上的怀里，撒娇道：“皇上，臣妾也想要个如傅小姐那样的媳妇。”

        皇上对美人的投怀送抱受用得紧，自然是一口允诺：“爱妃莫急，今日寿宴众位官家小姐都聚集于此，你好好瞧瞧，若是相中了哪家的小姐，只管告诉朕，朕明日就下旨为皇儿赐婚。”

        “谢皇上。”

        又是一声娇滴滴的道谢，傅清越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以前只是听说淑妃受宠，却不想皇上已经宠她到了如此地步。

        再看这满朝文武见怪不怪的模样，傅清越更加好奇了，她的未婚夫，北凉的太子殿下，在这个皇室中又承担着怎样的角色。

        来的时候她便观察过，席间并未有符合太子人设的人在，所以此次寿宴，太子并未到场。

        皇上和淑妃在大殿内旁若无人地调情，隔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像是发现了傅清越的存在一般，皇上挥挥手：“你入座罢。”

        傅清越恭敬应是，然后退了下去，回到了属于丞相府的坐席。

        刚入座，傅清越就像散了架，她身子刚歪了一瞬就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在家里，殿内人多眼杂，她得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

        于是她拿出上一世参加应酬时的耐心，又端正坐好。

        傅晞悄悄靠过来：“先忍忍，你若是觉得闷，等一会儿开席了可以出去走走。”

        “没事三哥，我可以。”傅清越浅浅呷了一口案前的果酒，看着桌上精致的食物想入非非。

        满朝文武都已入席，于是寿宴开始了第一项，祝寿舞。

        参与献舞的都是宫里精心培养的歌姬，那舞姿身段自不必说，都是北凉百里挑一的好，傅清越原本无聊至极，却也渐渐看入了迷。

        祝寿舞之后是百官贺寿，然后送礼，这个环节就有意思了。

        都说皇帝是九五至尊，凌驾于万人之上，皇帝寿宴，自然是免不了大臣们的吹捧和歌功颂德。

        一些久无升迁的官吏也拼命地像要抓住这个翻身的好机会，他们送的礼一个赛一个的奇珍、贵重，唱礼单的小太监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种场面在上一世傅清越见得太多了，只不过上辈子她才是那个被送礼之人，所以没多一会儿她就看乏了，低下头拿着串葡萄开始把玩。

        唱礼的过程时十分漫长的，等最后一位官员祝完寿，已经日上中天了。

        傅清越没数在这场祝寿中有多少小官员得到了升迁，又有多少官员因为给皇帝搜罗奇珍异宝散尽家财，她只在意这场宴席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她有些想出去了。

        官员祝寿之后是集体祝寿，由百官之首傅丞相带领朝臣向皇帝表达祝贺。

        在场之人包括傅清越都跟着跪了下去，高呼万岁。这声万岁傅清越喊得很不走心，因为在跪下去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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