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与鄂春王的交易

“本王犹记得,六年前你率军挺进鄂春草原深处,行火烧之计,差点将本王逼入绝境！”男子抬起鹰隼一般的眼睛,那日的惨状让他永生难忘。
“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偏偏一阵大雨浇灭了本王为你苦心设计的死局,从那以后,大楚的铁骑再也不曾深入鄂春草原核心。”赤炎天傲的语气中有一抹的惋惜,他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一如当日当日大火映红的天际。
歆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如何猜不透,眼前男子的真实身份？
鄂春王！
没想到那个叱咤漠北,主宰鄂春的男人,竟然是有着天生顽疾的人。
“看来,鄂春王阁下是来我大楚求医的？”赤炎天傲微微一扫歆瑶,满不在意的问道。
鄂春王缓缓举手,制止了部下显露出的敌意。
“不错,说本王来寻医也对,只不过顺便办些事情。”鄂春王看了看歆瑶,他此次旧病复发,当年给他留药的圣医早已云游四海不知所踪,每两到三年他便会犯一次病,每次吃一枚药丸,他便会又有两到三年的时间无事。
可是,他的药总有一天吃完了,那位云游的圣医一点消息都没有,与其等死,不如出来碰碰运气,故而鄂春王低调的来到了沈城,恰巧碰到了歆瑶。
“看鄂春王的样子,是要将我大楚的大夫掠走么？”赤炎天傲不动声色的向歆瑶移了移。
“王爷我们是战场上的对手,与大楚的战将打过那么多场仗,唯有王爷令本王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相信王爷一定也想在战场上与我再酣畅淋漓的厮杀一回,那么就允许我带走这个大夫！”鄂春王感受到了赤炎天傲对歆瑶的维护,但出于自身的考虑,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带走她？”赤炎天傲眸色变得极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鄂春王觉得本王竟然保护不了我大楚的子民？”
“王爷搞错了,本王并不是掠了他去,而是郑重的请他去,并以上宾之仪待他！”鄂春王咄咄逼人的眼光看向歆瑶,那样子仿佛在看一件自己极其喜爱的东西。
“做梦！”赤炎天傲轻轻吐出两个字,“难道阁下忘了,你现在人在何处？”
鄂春王看了看外面围观的人群,刚刚亲卫来的匆忙,路上过于招摇,才引得无数看客,此刻这些人已经渐渐散去,但他相信,如果他的真实身份泄露,只怕会成为沈城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或许是赤炎天傲的话起了作用,鄂春王转过身对歆瑶说:“你可以救我,便可以治好我对不对？”
歆瑶说道:“我确实有治疗你的办法,但是请我出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鄂春王早就料到歆瑶会这么说,他说道:“你要多少稀世珍宝都可以,只要你肯为我治病。”
歆瑶与赤炎天傲看了一眼,说道:“我恰好是个不缺钱的大夫,我可以给你治病,但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交易？你的胆子真大！”鄂春王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歆瑶。
“不错,就是交易。”
“本王想想,除了金银财宝,美女佳人,你是不是还要我鄂春部族不得再侵入大楚做为条件呢？”鄂春王自信的问道。
“大王想错了,在下只是个大夫,要那么多金银财宝和美女佳人做什么？至于鄂春部族不再侵入大楚,更不是我的条件。相反,我需要大王攻大大楚,只是这攻打的时机和攻入的范围,由我来定！简单的说,就是在合适的时候请大王配合演绎出戏给当朝的皇帝看。”歆瑶只是微笑道
鄂春王再次把目光回到了歆瑶的脸上,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楚人对她说这番话。一个大夫,怎会介入朝堂之事,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大楚定山王爷来此本就是偶然,他来找这个大夫,而且这个大夫对他十分的重要。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鄂春王长眸微微一眯,转头看向赤炎天傲,“难不成,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赤炎天傲坦然的点点头,目光与歆瑶相视而笑,这个女人太优秀,她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样的筹码。
歆瑶勾了勾唇,继续说道:“大王还要知道,既然是条件,一旦达成在下自然有办法约束大王不会反悔,听闻在鄂春部族毁约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在下担心,来日需要大王出手相助,大王却跑到了天边儿,如何赶得及呢！”
鄂春王听了脸上有些扭曲,他说道:“难不成你还要在本王身上加什么禁制不成？”
“大王是聪明人,难道非要将话说的那般通透不成？”歆瑶翻开药箱,随意的翻看着里面的药丸。
鄂春王神色苍白冰冷,在见到歆瑶之前,他将赤炎天傲看作对手,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将这个文弱瘦小的青年当作了头号危险人物。歆瑶文静羸弱的身形,与她霸气沉稳的言行如此格格不入却有那么的赏心悦目。
半响,鄂春王重重吐出一个字:“好！”
赤炎天傲冷然说道:“对了,阁下与大楚的无量商人购进的粮食,只要这次要落空了,他们刚刚自愿将粮捐给了北岭雪患中的灾民。”
鄂春王一愣,他的眼中露出凶光。
漠北与鄂春草原都受灾严重,没有粮食,他的子民怎么扛过整个冬季？如果有别的办法,他定然也不会以身犯险到大楚黑市购买粮食。
看着正欲发作的鄂春王,歆瑶招招手,说道:“大王,我有个办法能助你筹到粮食。”
“哦？”鄂春王看着歆瑶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怎么都觉得等着他的是个坑。
但是为了自己的子民,他耐着性子低下了头,歆瑶附耳说了片刻,鄂春王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精彩。从初时的愤怒,到后来的意味深长,待歆瑶说完,他看歆瑶的眼神已经全变了！
“先生容我考虑考虑！”鄂春王仿佛一头被降服了的雄狮,褪去了全身戾气,温和的说道。
“好,大王是该好好合计合计,不过机不可失,一日之后我收不到大王的消息,就当您放弃了。不过大王放心,该给大王看的病还是会看的,当然……”歆瑶一顿,心中差点就说出“该给大王下的药也是会下的”。但当她从鄂春王的眼底看到一丝的疲惫和无奈,她忍不住闭口。
“当然什么？”鄂春王不甘心的问道。
“当然……当然买卖不成仁义在,呵呵”歆瑶脸上堆了笑,她到底还是做不到为达目的用尽手段。
送走了鄂春王,赤炎天傲看四下无人,一把将歆瑶拉在了腿上。“你和鄂春王到底说了什么？”
歆瑶抬眸看着赤炎天傲,这件事她并没有提前和他商量过,也是自己突发奇想便说出了口。
“代煊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在琅邪旧臣中虽然因为他母族的原因支持度颇高,但真正手里掌握兵权的却是不多。他需要兵马,而鄂春部族天生骁勇善战,如果给他们粮食帮他们度过危机,从而将这支战力非凡的军队化为代煊的助力,也许是一条可行的办法。”歆瑶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赤炎天傲的反应。
赤炎天傲仿佛无心管别人的事,他拉起歆瑶的手,放在自己的眼前轻轻揉捏着,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个方法可行是可行,但你要知道,如果运用的不好,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歆瑶换上了一副忧心的表情,她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但这件事,总归还要看代煊的手腕。歆瑶相信,谦谦如玉的代煊既然选择了夺嫡这条路,必然不会优柔寡断,他是那么风华出众的人物,之前不愿将那些心思用在争权夺利上,才让他恬淡无争,而如今他走上了不同的路,必然也是号令四方威慑八海。
“好了,你不要想太多,鄂春部族出征琅邪对大楚也有好处,毕竟这会消耗鄂春部族的战力,鄂春王即便答应出征,也不会将手中的精锐尽数派去,他多半会陈兵边境,给代煊壮壮声威,真正冲锋陷阵的,只怕是一小部分军队。”赤炎天傲看着歆瑶皱吧的小脸儿,脸上浮现一抹宠溺的颜色。
“好,咱们不说他们了。对了,我收到帝京来的消息,刘一重醒了。”赤炎天傲放开了歆瑶,走到桌前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她的唇间。
“怎么会？”歆瑶暗暗称奇,刘一重喝了加了料的固元补品,只会陷入昏睡,最后无声无息的死去,难道,难道是温玄奕看出了什么？
“不过,他虽然醒了,但神智有些混乱,想来短时间内也无法全然清醒过来。”
歆瑶点点头。
帝京,皇帝正在赏玩一件新得的瓷器。
“陛下,琅邪那边传来了消息,琅邪老皇病重,几个皇子正为皇位打的不可开交,曾在我朝为质的代煊皇子,虽然不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但却是威望最高的一个皇子。”高行呈上了兵部的奏报。
“恩,那个代煊,孤也很欣赏,文思出众,是个治国之才。之前因为腿疾无法涉足夺嫡,现在腿好了,自然不会甘于平庸,就算他肯,他背后的族人也不肯！”皇帝一边赏玩,一边说道。
“陛下,听闻他现在的情形不太好,是不是……”高行欲言又止。大楚开朝之初便在律法中言明,内侍不得干政,但高行深得皇帝信任,很多朝堂之事皇帝都愿意问他一问。这次主动提及代煊的处境,便是受了代煊母家之托,希望大楚能够支持代煊。
皇帝瞪了一眼高行,高行连忙低头告罪:“诶呦,看老奴的这张嘴,真是僭越了僭越了,还请陛下赎罪！”
皇帝看他一副紧张的样子,轻轻一哼笑道:“瞧你！至于代煊,现在就说支持他还有些早,再看一看局势吧。不过他曾在我朝为质,大楚不曾亏待他,想来他无论当不当得了琅邪的国主,都会对大楚亲近些。对了,听闻他和那个姚东林,私下关系很不错。”
“那是自然！陛下圣明！”高行接过皇帝手中的瓷器,小心的交由内侍放好。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高行正要开口呵斥,突然看到内侍捧得是红签的急报,立刻意识到出来什么大事！
“报~”只见一个浑身染血的将士手捧八百里快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爬着跪在御前,悲戚的说道:“启禀陛下,赤炎长恨率领叛军攻打卫城,城门失守,卫城知府周雍投降！镇国公世子率众迎战被俘,而后,而后……”
皇帝倾起半个身子,急声问道:“怎样？”
“镇国公世子及部下百余人被叛军——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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