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去吧，记得把脚抬高，不然就把棉被抱出来垫在脚下。”魏琳在身后说。

        扭开台灯，闹钟里的时针分针成九十度，晚上九点了，手机有信息提示，她打开，牧阳发来一个表情包，“好点了吗？”

        “还行，有点肿，可能明天就好了。”

        “那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

        “明天再说，或许明天就好了呢，你干嘛呢？”

        “我刚洗刷完，现在躺着看书呢。”

        “看的什么书？”

        “看着看着就容易睡着的那种。”

        “学霸也会用这招。”

        “地球人都会，我也不是外星人。”

        “如果我是外星人你希望我有什么特异功能？”

        “不吃饭也不会饿着。”

        “为什么？”

        “那样你以后的老公就不用养你了。”

        她一口气噎在那里，不服输的说，“我才不需要别人养。”

        “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她才没生气，说的全都是真的，谁养谁还说不定呢，扔掉手机往床上一躺，闭上眼，听着外面电视机传来的声音，慢慢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脚已经肿的像肉食店里卖的超大号熏火腿，起床收拾好，听见门锁有动静，她从卧室里出来，魏琳正把门关上，她愣了下，“妈，你怎么回来了？”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你的脚肿那么厉害，我回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那谁在店里？”

        “让你隔壁的阿姨盯一会儿！”

        “我正准备自己去呢。”她说，暗想幸亏刚才牧阳发信息说陪她一起去医院，她给谢绝了。

        “我把你送到医院，问完医生，没事的话，我就先走，我也着急回去。”

        来到医院，面对医生的询问她也不好再隐瞒，实话实说，是因为踢球崴的脚，医生让先去拍个片子，从诊室出来，魏琳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妈，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刚才医生不也说了，应该没大事。”

        “你昨天上哪疯去了？”魏琳有些生气的问。

        “我没去哪，就在学校里，跟同学们玩了一会儿。”她小声说。

        “你就天天惹事，一点也不消停，我忙里忙外的，还要伺候着你。”魏琳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她看着魏琳大步走出门诊大厅，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魏琳说得对，忙里忙外的，还要照顾她。

        从医院出来，都中午了，她正犹豫着是打车回去还是坐公交车，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两下，紧接着是一阵和弦铃声，她接通，“喂，牧阳！”

        “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

        一声电动车的喇叭响，牧阳在身边停下车，“上车！”

        “你怎么来了？”她忽然意识到今天好像是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我来接你啊！”

        “哦，谢谢！”

        “别客气，”牧阳给她一件外套，“今天风大，快穿上，坐电动车冷。”

        她接过他的外套，看一眼牧阳问，“笑什么呢？”

        他指了指衣服，“嗯，你穿我的外套，我觉得很浪漫！”

        关晶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我饿了，我请你吃馄饨。”

        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手工馄饨铺，刚才在医院的时候就想吃，牧阳家不在本地，他应该没有吃过，如果不是因为这地方离学校远一些，她早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馄饨铺在医院后边的街上，从前是一条窄巷的独一家住户，后来拆迁，就搬了出来，在外面街上租了店面，她上了高中后就很少来了，有时候想吃了会叫份外卖，但总觉得不如现出锅的好吃。

        中午吃饭的人还挺多，两个人把车子停在门口，牧阳扶着她，在屋里找了个高点儿的桌椅坐下，好心的老板给搬来一张不高不矮的凳子，让她把脚担在上面。

        一人吃了一份大碗馄饨，吃饱了牧阳把她送回家，自己回了学校，从昨天到现在他们的作业都还没有做，他俩分别回去写作业。

        回到家，先吃了药，脚上涂好药膏，见阳光正好，她拉上飘窗上的纱帘，趴在那里写作业，这周的作业不算太多，很快就写完了，再看一下时间，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供她驱使，她就上床睡了一会儿，沉沉的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坐在缆车上，脚伸出车窗外，凉凉的山风吹在脚上，又凉又难受，她就一直问牧阳，“怎么还没到山脚下啊？”

        牧阳就说，“再等等！”

        她的耳边就一直有个声音，再等等，再等等······

        好像就要这么无边无际的等待下去，她实在受不住了，心一惊，眼睛睁开，听到卧室里闹钟的声音，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原来是做了个梦，而且脚麻了，她活动活动，等不麻了从床上起来，打开手机，微信上有个好友申请，看到头像上小男孩的照片，她点了进去。

        “姐姐，这是我的微信号。”

        关康今年得有9岁了吧，好像是上三年级，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什么都懂了，手机电脑的也会玩了，她加上了他，却不知道跟他聊什么。

        “姐姐，我是关康。”他以为她没认出是他，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我知道。”她回了过去，顺便给关康改了备注—封建余孽，计划生育弊端产物。

        “咱爸换手机了，把他的旧手机给我用了，这样以后我就能跟你单独联系了。”封建余孽，计划生育弊端产物这么说。

        瞧着这么一长串名字，关晶满意地笑笑。

        “你找我有事吗？”她问。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告诉你，这是我的微信号。”

        她忽然发觉自己面对关康，始终无法真正的代入讨厌的情绪，甚至像魏琳那样充满恨意，连那些个名字都不愿听到，别人的痛，她无法感同身受，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妈妈。

        匆匆结束了跟关康的聊天，忽然想出去遛遛，可是自己的脚，不管了，她拿了钥匙，换上外套就出去了。

        落日挂在比楼顶高一点的位置，明亮的晚霞辐射在四周，像一幅锦绣艳丽的油画。

        关晶在与自己的脚经过一番激烈的较劲之后，终于走出了小区大门，朝附近小公园方向去，半路没怎么停，却被一个小朋友追着要扶她过马路。

        天暖了，公园里人挺多的，她毕竟不太利索，又走了好长时间的路，便就近找了一张长椅坐下，不过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身心都觉得清爽，只是回去的时候，可没有来的时候走得那么顺畅，走走停停，过红绿灯路口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个背影特别熟悉，她高兴地喊，“牧阳！”

        可他就是不回头，是没听到吗，她忍着脚痛追上去，他却越走越快，怎么都追不上，忽然噗通一下，她摔倒在地上。

        睁开眼，呵呵，又做了一个梦，侧过脸看窗户外边儿的天，有些蒙蒙亮的蓝，她听见魏琳起床的动静，自己也坐起来，还是习惯性的看看脚有没有消肿，今天看起来好多了，至少肿胀的地方没那么透亮了。

        瘸着腿进了教室，苏唐苦着一张脸，开口之前看到关晶的脚，即刻转变了思维方向，“同桌，你的脚怎么了？”

        “崴了，”她说，看苏唐一眼，“我没事，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疼死了。”

        “怎么回事？”

        “你帮我分析一下。”苏唐递给她一张纸，上面画满了各种家畜和家禽。

        “这是上个周末，我在家吃的所有东西，你看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相生相克的，我是不是中毒了。”

        她白眼一翻，“我觉得你是吃得太好，补过头了。”

        “哼嗯嗯，哼嗯嗯，我疼······”

        “吃药了吗？”

        “没有，我那里没有药。”

        “那我扶着你去医务室。”她站起来，下一秒愣在那里，苏唐看着她的脚问，“咱俩应该谁扶谁？”

        她笑笑，无奈的耸耸肩。

        今天晨读是英语，苏唐总在桌上这么趴着，肯定逃不过老师的眼睛，颜瑶瑶转到面前询问了一番，最后是她带着苏唐去了一趟医务室，到晨读快结束的时候，苏唐发现自己来大姨妈了。

        颜瑶瑶再来关切的时候，苏唐尴尬的支支吾吾，她秒懂，“多喝热水。”

        由于她们两个身体不适，大课间操的时候，都留在了教室里，闲来无事，关晶更正苏唐刚才在草稿纸上留下的画作，“你这只母鸡画的一点儿也不精神，还有这只牛，应该再加个牛鼻环······”

        广播体操的音乐一停下来，紧接着听见哗哗的脚步声登上楼梯，过了一会儿，她们班教室后门哐当一下，接着稀里哗啦一声，苏唐还在桌上趴着，关晶转过身，看到宋鸣举着双手踩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走进来，“风太大了，这不怪我。”

        “宋鸣，是你把玻璃给弄坏了。”李童童跟在宋鸣后面大叫。

        “不是我，是风刮得，对不对，关晶？你刚才看到了。”宋鸣问她。

        “宋鸣，你不用问别人，我明明看见你一推门，玻璃就坏了。”李童童认定就是他干的。

        她转身的时候，玻璃已经碎了，宋鸣紧跟着走进来，她相信宋鸣，可是也真的没有看清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看见，”她说，然后看一眼宋鸣，“不过我有办法，可以去调监控。”

        听完她的话，宋鸣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去调监控，去办公室借了米尺，横量竖量，第二天门上就多了一块新玻璃。

        为了这事，宋鸣足足有一周没搭理她。

        她自责了一周，还有点生气，明明有监控，为什么不去调。

        这些天，她每天的上下学，都由牧阳接送，渐渐地，牧阳骑车载着她就成为了学校里的一道风景线，牧阳跟她恋爱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说他们同居了的，到最后，就连她们班的同学，明明知道她是因为腿脚不利索，也忍不住跑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说怎么回事？”她把脚抬出来，给李童童看。

        “哦，真不是那什么吗？我不相信。”李童童仍旧不死心。

        “我也觉得事有蹊跷！”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的一个声音。

        看着周围支起的一双双好奇的耳朵，她知道普普通通的解释已经满足不了大家的好奇心了，忽然起了个恶作剧的念头。

        她清清嗓子，对李童童勾勾手，“过来，把耳朵伸过来，我只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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