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府千金的侍女3

止桑将小庙转了一圈，心中满意不已。

        选了一个隐蔽又舒适的地方后，她卸下竹筐将里面的箭筒与箭羽取出挂在身上，又将几个空了的竹筒缀在腰间，一副要出去猎食之势。

        这是京城半里开外的一座观音庙，但因着偏僻来的人倒不多，除了脏些旧些保存的算得上不错，遮风挡雨完全没问题。

        止桑因找着一处极好的住处，心情愉悦极了。因此在猎食时准头又高了许多。

        见着日头不早了，她扯了一根芦苇把清理好的鱼绑在一块，还拿着射中兔子的箭矛，装满水的竹筒系在腰间随着她的走动摇摇晃晃。

        虽然走了远了些，但却是满载而归。

        止桑开心极了，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按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

        夜色降临时，小庙里的火也升好了。

        橘红的火光映在止桑的瘦黄的脸庞上，给她添了不少柔情。

        小庙里捡来的瓦片洗净后，在上方铺好鱼片。将在四处捡了些石头回来搭成一个类似灶台的小方块，把瓦片放置在上面，下方空处铺上一些干草，借着一旁干柴燃好的火将其点燃。

        不一会儿，便有阵阵香味飘荡在小院里。

        止桑将瓦片下还燃着的火用竹筒里的水浇灭后，试着伸出手去感受温度，果不其然被烫的缩回了手，只好待凉了些再吃。

        刚好趁着这个时候去将今要休息的地方打扫干净下。

        说是打扫，不过是在杂乱的地上收拾出一小块较为干净的地方。

        好在她身形幼小，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很快便收拾好了。

        随后她踏出门槛，倒了些竹筒里的水净了下手便折回来准备进食。

        条件简陋，只能直接上手。

        鱼片已经被煎的焦黄，一口下去嫩滑无比。

        好吃。

        止桑咽下第一口后叹道。

        很快一条小鱼便被她吃的一干二净。

        揉了揉肚子，觉着差不多了，她便没有在进食了。从腰中取下竹筒喝了几口水，借着一旁的火光，准备处理下今日的猎物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止桑连忙将火熄灭，把东西一股脑直接塞进竹筐中，人连着物品都躲在了观音像后。

        透过石缝警惕地看着。

        天色实在昏暗，止桑只能勉强看见有几个高瘦的人影从门外进来。她更警惕了几分，记忆中不好的回忆一阵警示着她大人的危险，因此她绷着身体，丝毫不敢松懈。

        “夫人，今夜现在此处歇歇吧。您别担心了，大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知画见着夫人满脸愁容，一边小心地扶着她一边轻声安慰着。

        走在前头的知音点了个火折子将眼前的观音庙快速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神情松软了几分。

        唤着后头知画照顾好夫人，待她将此处收拾干净后在进来。

        知音手脚麻利，没一会便收拾出了一块干净的空地，就在她踏出小庙时，余光察觉到院中角落里的杂草中似乎掩着些什么。

        只见她抬手示意知画，随即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朝着杂草从走去。

        “何人，速速出来！”

        知音握着软剑轻呵道，除了偶尔吹拂过的风，并无其他声音回应她。

        就在她提剑准备出手时，杂草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不一会一只老鼠快速地从杂草中蹿了出来。

        三人松了口气。

        收起手中的剑，知音转身一同前与知画扶着夫人。

        安顿好江蓠后，知画和知音两人草草就着水壶吃了块干巴的饼子。

        见着江蓠轻抚着鼓起的肚子，满脸愁容，知画坐在她一旁说着贴己宽慰的话。

        而知音怕夜里冷便准备去拾些柴火来，交代好妹妹后她便准备离开。就在电光石火间，她看见了庙里隐蔽处零零散散堆着的一些树枝。

        拾起树枝，她发现都是易于点燃生火的干枝，又扫了一眼地上的枯叶，伸脚将叶子拨开，发现地上明显有点过火的痕迹。她蹲下身来，伸手捻了捻地上燃烧过的灰烬，发现还带着丝缕温度。

        知音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掩去思绪，又将地上的干枝拾起抱在怀里回到她们休息的地方。

        而蹲在观音像后的止桑见着有个身影似乎抱着她的干柴，呼吸变得重了些，一眼不眨地看着前面这三个身影。

        没一会庙中便亮了些。

        原是知音将火点着了。

        “夫人，时候不早了，您还有着身孕，早些休息。明日让知画陪着您，我去找大人。”

        “是呀，夫人。您莫要伤了身子，要是大人知道您有身孕了不知道该多高兴。您安心，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江蓠见知音和知画双双在宽慰她，对上两人真切关心的双眼，她闭了下眼，再睁眼时，长叹一声将心中的郁气叹出，又扶了扶肚子，抬头轻声应好。

        这些日京中出了乱子。天子驾崩，三皇子即位，江蓠夫君被封为丞相。

        三月前他与江蓠辞别说要为替天子办件事后便再无音讯，前两日有消息说是在郊外的村中疑似见到了他，因此她便带着两位自幼护着她的暗卫一同前来找人。

        江蓠望了望空中的那轮明月，心中酸涩不已。

        夫君，你可要好好的。

        忽地一阵大风刮过，庙内的火或明忽灭，江蓠打了个喷嚏，知画便起身准备将门扉掩上，虽是破破烂烂的但也能挡下不少寒意。

        就在她起身时，庙里响起物件倒地的闷响，知画看了一圈以为是风吹倒了庙里的其他东西，没多想，起身将门掩上，又往火里再添了两三干枝。

        可察觉到庙里可能还有其他人的知音却是又谨慎了几分。

        双目将庙里所能见之处都仔细瞧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就在她以为是自己过于警惕时，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引起了她的注意。

        江蓠和知画见站起一脸严肃的知音，心中咯噔一下，一位发生了什么。

        只见她示意她们不要出声，脚尖一点跃上了前方观音像的肩上。

        定眼一看，一片漆黑。

        知音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凭着丝丝的光亮垂眸再次往下方看去。

        这一次依旧仍无所获，接着她闭上眼，让心静下来后，听见了一道轻微的呼吸声。

        运作内力，她一跃而下。

        再次出现在江蓠两人面前时，知音一手拎着一个竹筐，另一手竟然拎着一个幼童。

        知画认出来，是白日里她们遇见的那个从树林中走出的孩子。

        但是江蓠并不知晓。

        “这是？”

        “这孩子藏在那观音像后，差点就没发现。”知音将竹筐丢下，随着她的动作框里的东西滚动了出来。

        见着滚到不远处的一只沾满血水的兔子时，江蓠觉着有些恶心，伴着风吹来的阵阵血腥味她弯腰低呕着。

        而被抓住命脉的止桑，见抓她的那位女子收了几分力度，借着巧劲硬是从她手中挣脱了出来。

        知音没想到就这担心夫人几息这个幼童竟然从她手中挣脱了。

        见着眼前浑身紧绷，紧紧盯着她仿若凶狠的小兽。

        一时间庙里的气氛紧绷了许多。

        直到舒缓多了的江蓠，开口让知音莫要动手，她走向止桑，蹲在她面前，递给了她一颗糖果子才缓和了气氛。

        止桑见着蹲在她眼前的娇美夫人，小脸疑惑，不是很明白这位妇人的举动。

        江蓠因着那双清冽的双眸认出止桑是三月前她进京时路上匆匆一瞥遇到的逃荒难民。

        瞧着她比之前干净了许多，身上算是有些肉感不再是一副瘦柴样，心中安然了许多，见着幼童虽紧握着手上的匕首可却毫无恶意，而是茫然地看着她时，心中软的不行，想起自己还在腹中的幼孩，便朝她递出糖果子。

        “这是糖果子，甜的，小孩子最喜欢了。”

        见止桑没接过她手中的糖果子，江蓠轻声哄她道。

        糖果子？

        止桑歪了歪头，又瞧了瞧江蓠，确定她没有危险后便伸出手，将糖果子拿了过了，认真地道了谢。

        江蓠见状站起身来，朝止桑伸出手，示意她牵上。

        止桑看了看她，把手上的匕首收进怀里，将小手放在她皙白透粉的手掌中。

        经过交谈后两方人都有了大致了解。

        江蓠对她很是心疼，而知音和知画对她高看了几分，一个幼童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灾荒中活下来，想来是个不简单的孩子。

        而止桑知晓她们是来找人时，便卸了心中的防备。

        又轻舔了一口糖果子，似乎是被嘴中陌生的味道取悦到了，她双眸又亮了几分。

        江蓠原本的郁闷倒是被她孩子气的摸样扫除了几分，坐在一旁慈爱地抚着肚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止桑停了下来，朝她肚中瞧去，认真仔细地瞧了一遍这位给她糖果子的夫人，稚嫩而认真的声音在庙中响起。

        “夫人会有福报的。”

        江蓠扑哧笑出声，被她逗乐了。

        伸出玉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娇笑道：“小娃娃倒是会说话，还不知你叫何名。”

        半晌，没有任何声音，江蓠才想起来，并不是所有人生下便有姓名，想开口缓解尴尬时，就见眼前的幼童突然笑了起来，腮帮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像一朵绽开的红山茶。

        稚嫩轻快的声音响起：“止桑，我叫止桑。”

        回应她的是知音肚子咕咕响起的声音。

        “咳。”知音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

        她们本身就没带什么吃食，只有在出京前匆匆买了几块饼子罢了。夫人虽是靠着奶娘的掩护下偷溜出来的，但包袱中带的都是奶娘为她准备的吃食，知音知画姐妹二人可不敢动这些。

        止桑见状，迈着小短腿把竹筐拖过来，从中扒拉出之前收拾好的鱼，递给那位一下就抓到自己的姐姐。

        知音愣了愣，随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了谢将鱼接过。

        知画也凑了过来，瞧了瞧这些鱼，发现收拾的特别干净后嘻嘻哈哈地夸着止桑。

        姐妹二人将鱼串在剑上放在火边烤着，知画开口问：“小止桑，你从哪里抓到的鱼，我和阿姐跑了这几日都未曾瞧见。”

        止桑将手指上的碎渣舔干净后便和知画道明小溪的位置。

        知画与知音两人暗中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打算明日就去瞧瞧。有水的地方附近必会有活物。

        就在三人的交谈中，江蓠慢慢睡了过去。

        见状三人十分有默契地不再说话，只有滋滋滋的烤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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