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帘偷望

听着谈话声音渐行渐远，孟十渊弯下去的腰缓缓挺直靠在椅子上。

        “老苏，老苏·····”孟十渊正暗暗琢磨着这两个字。

        “发什么呆，走了。”樊姐拿着挂号单朝孟十渊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早上来医院的人是真的多，虽然每个人的声音、说的语句都听不清楚，但是周围一直保持着一种嗡嗡嗡嗡的状态。孟十渊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混沌的大脑，为了不那么引人醒目，微微弓着腰跟着樊姐挤上了电梯。但是在逼仄的空间里，孟十渊优越的外形条件，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十一楼到了，乘客上下电梯请注意安全。”

        “为了节省时间，我刚才在挂号的时候已经和老付打过电话了，你一直是他给你治疗的他也了解你的病情。付主任等查完房就会来，叫我们现在上去先到他办公室里等会。”樊姐急匆匆的边走边说，“要不我们一直呆在外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被狗仔队瞧见就麻烦了。”

        “呵~”

        听着旁边的人轻笑一声，“笑什么”

        “你不是说你的小破车很安全？”樊姐扭头看向身旁挑着眉轻笑的男人，透过清晨的日光恍惚间又回到了刚带他的时候，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医院的早晨是真的很忙碌，楼道里四处推着治疗车的护士，脖子上挂的听诊器急匆匆穿梭在每个病房的大夫，上门给不方便行走的病人送餐的外卖员，以及推着一大车医疗废物的保洁阿姨。两人逆着人流走到走廊尽头，看着门口的标牌（主任医师办公室）—“就是这了。”樊姐说完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只听得一个温厚的男声传出来，樊姐扭开把手，孟十渊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老付，又要来麻烦你了。你都查完房了？可别因为我们耽误您老人家的工作。”樊姐边走边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刚刚已经去病房查了一圈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得意小徒弟了。我可是看你最近挺忙的，刷你朋友圈，你都快成了飞行员了。”

        付医生站起来，祥和平静的目光看向樊姐身后的人，“小孩真是不禁看，不知不觉都长这么高了。”边说边比了一个到胸口的手势，“想当年他才到我这，你站过来，我看是你高还是叶叶高。”

        “可不是，带他这么多年，我也算是苦媳妇熬成婆了。”当初她是一个小经纪人，分到了一个被别人挑剩下的最不爱说话性格也有些叛逆的新人，当时的樊姐看着尚不成年的小孩，顿时生出一种怜爱、母子相依为命的感觉。这么多年两人在娱乐圈奔波打拼，所有好的坏的经历，都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浓缩成了两人深厚的感情。

        付医生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三个人坐到了办公室摆放的沙发上。付医生边倒水边问到，“最近你是不是又压榨得人小孩生活不规律了，他这个病可是挺长时间没犯了，这几日剧烈运动了？”

        “哪儿呀，我可真是冤枉。当时接通告就是担心他这个毛病，我劝他别去那个节目了，为了身体稳妥点参加参加唱歌选秀节目就好了。他自己好强，非要去那个真人秀，上节目又那么卖力，你看看累着了吧。”

        听着樊姐和付主任的交谈，一旁的孟十渊默默把帽子和口罩摘了下来。

        “呀，这小孩长得更帅了，你看这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比我年轻的时候帅多了。”付主任已经年至中年，因为工作与性格缘故，明星识不得几个。但是因为和孟十渊的多年交集，让他这个理工中年人也算是数次感受到了帅与帅之间的距离。

        “········”孟十渊听到付主任这个发自内心对他的表扬，嘴角不自觉抽了抽。他在娱乐圈虽已混迹数载，但是一直认为自己不会说话、不会与人交际，所以每次无论是电视剧、电影或是综艺杀青，他能推就推不会主动参加，避免尴尬。今日一见，付主任不光在交际上超越了他，在夸奖人的能力上也值得他去学习。

        看着眼前青年渐渐放松下来的眉眼，付主任随即起身绕过沙发，拉开了他们背后的帘子。

        “来，小朋友，闲聊了半天，看你的情绪也平稳了。你脱了上衣躺到治疗床上去，我先给你做个床旁心电图看看心律。”

        孟十渊站起身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脱衣服的时候再一次感受到了冬天的讨厌。一件件厚重的衣服穿出头顶，摩擦起来的静电将他被帽子压平的头发引起几根。飘摇的头发晃在诊室里，似是预兆但又是顺其自然本就存在的规律，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另一种心绪的牵引。

        ’嘀·嘀·嘀···‘床旁的机器发出一声声客观冰冷的声音，付主任用酒精喷雾对他的皮肤消完毒后，将心电图的吸扣分别扣吸到他的心音听诊区，孟十渊就在此时突然感到很累很困，他感受着手上脚上的传应夹，小小的治疗床变成了一个非常舒适安全的地方，就连耳边滴滴作响的电子音在此刻也成了最好的安眠药，眼皮好沉···

        王成和其他几个人窝在地下车库里，呆在不能打火的车上冻的是手脚发麻，没有好气的一个个打电话询问，

        “你们找到没，还没找到？？一个多小时了门诊爬也爬完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

        “老大，我们确实都找过了。樊姐可能为了避人耳目，估计不在门诊，刚刚小花他们去了住院楼，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医生办公室里？樊姐可能直接找认识的大夫去了，毕竟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躲咋们确实是一把好手。”

        “樊姐那个老狐狸，十之八九找自己熟人去了。你们分开楼层去住院楼抓紧找人。”

        ·····

        孟十渊只觉得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个身影一直在他周围徘徊，既不远离也不走近，带来的感觉在梦里都让自己感到很安心舒适。他睁开眼看着樊姐歪在沙发上编辑着近日的行程，坐起来伸展了一下一直窝在治疗床上有些僵硬的四肢。

        “樊姐，我睡了多久？付主任呢？”

        “嘿，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心电图上不是直线，我还以为你过去了。”樊姐头也不回的边说边继续打字。

        “付主任给你检查完了，心律还是稍微有些不齐，虽然发作这么多年了，但也还没到心肌缺血的地步了，不是很严重。还有·····”樊姐这时候转过头来，“下次别冷不丁在人背后出声，吓的我也差点心率失常了。”

        孟十渊休息好了心情正好，正准备逗樊姐几句多大人了还怕这，扬起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办公室门把手就在此时冷不丁的转了转。两人眼神一交接，樊姐立马从沙发上翻了个身，歪倒在治疗床旁边顺手拉上了帘子。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两人都感觉到有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坏了，是狗仔’，孟十渊只从樊姐的眼神里看到这五个大字。

        想必对方也是对这个环境有所顾虑，并没有一进来四处翻看，只是脚步很轻的探查着可能会藏人的每个角落。卫生间的门被闯入的人打开了，樊姐从帘子缝隙里看到那人并没有走进去。付主任办公室有个小休息室，紧挨着拉着帘子的治疗床，那个人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他们藏身之地逼近。孟十渊站起身向樊姐做了个向前扑的动作，暗示他一会将帘子蒙在那人身上，让她先跑。樊姐拼命的摇了摇头，且不说孟十渊还正处在生病中不宜做这种激烈行为，二者身为他的经纪人保全他是自己的责任，樊姐指了指自己，“我来。”用口型向他转达着含义。

        脚步越来越近，就在樊姐准备豁出一扑的时候，一道满含凉意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几床家属？”

        帘子里帘子外的人都呆住了，外面那个人后撤了几步，慌乱的含含糊糊说着“不好意思，我那什么，走错了。我找主任有点事。”

        “我是他学生，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不。不用了。。我那什么先走了。”只听的那人颠三倒四说了几句，步履慌张的跑了。不能怪狗仔心虚，且不说主任这个家里有没有什么值得被惦记的东西，光狗仔这个行为就很恶劣，擅自为了绯闻闯进医院带头人的办公室加诊室，这一条就足够报警办他一下了。

        不明情由的苏子叶也没多想，虽说这个人的行为加神情很让人怀疑，但他也压根想不到自己老师的办公室藏了孟十渊这么大号人物。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想着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得好好检查一下老师办公室的病例和科研资料，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值钱的也就这些东西了。细细在办公桌上翻看了半天，看到和昨天自己归置下的一模一样，他才放下心来。

        藏在帘子后的两人依然悬着一颗心，虽说目前的场景比刚刚是要好了不少，但是对于他两而言，外面只要是陌生人孟十渊都有暴露疾病的风险和曝光于网上的可能。两人都屏气凝神，默默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付，一上午累死我了，你去哪偷闲去了？你啥时候回来，我要和你告状。”

        孟十渊听到外面打电话的声音，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过了好一会外面都没有动静，孟十渊实在忍不住了，偷偷拉开帘子向外看去。那人背对着他们靠坐在沙发上，宽厚的肩膀袭着一身白衣，内里的淡蓝色衬衫领服帖的收在白大褂里，更显的庄重与一丝禁欲。毛茸茸的后脑勺里穿插着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他一手搭在脑后，另一手拿着一叠文献。正待他想看的更清楚一些的时候，只听的有人推门进来了，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他悄悄的放下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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