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宵之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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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宋喜从偏门离开,仍听到了浣衣局正门那儿,女官们纷杂喧闹的说话声。
她不该在同一天里,出现在浣衣局两次。
宋喜并未留神,去听那些不寻常的动静。
她只是躲着所有人,悄然从浣衣局偏门离开。
木蜜遣来浣衣局的女史,宋喜自然没有见到。
浣衣局正门处,司簿司的女史林芽站在山栀近旁,细细记录着她所言的一切。
其他的姑娘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这场面。
林芽今日领了上头的差事,来浣衣局,原本没料想到这许多。
日头烤人,此地偏远。
这注定会白跑一趟的苦差事,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本打算来这儿虚晃一趟,就赶紧回宫里面歇息。
木蜜尚宫说,要找今年十四岁的女官。
谁都知道,浣衣局皆是些年老伤病的妇人,哪儿来的豆蔻少女?
可尚宫有令,此事必须严查,浣衣局这儿,她们司簿司就不得不派人过来。
资历更老一些的姐姐们,分别去了诸位娘娘与外朝六局那里。来浣衣局盘查的事儿,则自然由她负责。
怎料,这名唤山栀的女官,竟说自己在五岁时入宫。
将近十年,她一直在皇宫里当差,虽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在哪一天,可毕竟十年以来的种种经历,她皆做不得假。
尚宫要找的,正是山栀这样,入宫已近十年的少女。
“这事情说来也大,你答得仔细些也无妨。”
林芽手不停笔,耐心对山栀解释。
“长公主手底下的一户皇商,在寻自家女儿。长公主瞧着,那女儿应是尚食局的宋喜典膳,可典膳自己却拿不准。皇上那边,则是要帮那户人家,将女官们皆查个遍。”
池水旁的女官们,皆艳羡地瞧着山栀。
她们早过了十四岁的年纪,可山栀不一样。
山栀有机会上前,与林芽深谈。
她说,她入宫的最初几年,并无人曾替她庆过生。后来她便也就记不得具体日子,只每年除夕夜里守岁,就权当是过生日了。
但她隐约记得,自己生在夏时。
入宫时年纪小的宫女,时间一长,不记得自己生日的大有人在。
宫里哪那么多好心的仁善之人,替孤苦的小宫女们庆生?
山栀的话,可信极了。
林芽盯着自己提笔记下来的,山栀的名字,越瞧越觉得这姑娘是尚宫在找的人。
山栀虽不记得自己的原名,可这“山栀”二字,却似乎冥冥中揭示着她的过往。
尚宫在找的,可是黎州宋家的女儿。那家人的栀花胭脂,不也是白栀子做了香调里的君香?
山栀说,她记得家在黎州。
林芽几乎可以肯定,她的本名是为“宋喜”。
“我家中似乎经营什么小本买卖,娘亲常亲手做一些好看的物什,勉强维持生计。”
山栀含混地答着林芽。
她的话,尺寸把握得刚刚好。
五岁的小孩子,就算记事再早,也顶多就还记得这些。
可她所讲的一切,在林芽听起来,都像极了黎州宋家。
怎可能不像呢?
她本是司饰司的女史,对作为贡品的栀花胭脂,了如指掌。
说一些有关黎州宋家的事情,她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她知道宋家的栀花胭脂为什么刻着“喜”字。无非是将近十年前,他们把五岁的女儿宋喜卖进了皇宫里。
更何况,今日午时,芳嬷嬷找过她。
她又从嬷嬷那里,套来了许多有关典膳宋喜之事。
多数人皆猜得到的事情,山栀亦猜到了。她赌宋喜便是黎州宋家在找的那个,名唤“宋喜”的女儿。
依嬷嬷所说,宋喜五岁入宫,今日是她生辰。
小姑娘已满满当当有十四岁,过了年便将至及笄。
可巧自己也十四岁呢,自己也恰在同一年被卖进皇宫。
司簿司的簿册里,可没记载她的本名。
她没有宋喜那般好运,留下了自己原本的姓名,可谁又能说,这不是她的幸事呢?
就算是尚宫本人去查,也只能在名籍里查出她与宋喜将于同一年出宫。
两个年纪相同的人,又恰在同一年进了皇宫。
一个有宋家女儿的名字、生辰,却甚至说不出来家在何处。
一个虽不记得本名与生日,却能讲清自己是哪里人,家中又做何事。
若是搏上一搏,山栀确信,她或许争得过宋喜。
林芽说要找十四岁的女官,山栀当即就明白过来,是宋家在找女儿。
那家人可是攀上了长公主。
有长公主替他们做主,能劳动尚宫局前来寻人,实非难事。
原本她在芳嬷嬷那里,将宋喜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便打算冒充宋喜,去找长公主做主,说自己是黎州宋家的那个女儿,求长公主帮她寻亲。
没想到她瞌睡遇枕头。
好巧不巧,宋喜生日这一天,整个尚宫局都奉皇命替宋家找人。
林芽并没有明说,那皇商是黎州宋家。可既然目前,最似他家女儿的人是宋喜,这一切难道不昭然若揭?
山栀端详着林芽,瞧她愈发笃信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猜得都对。
这逆天改命的机会,她抓住了。
只要能骗过尚宫局、骗过皇上和长公主、骗过宋家,那么她便不再是卑微低贱的山栀,而是皇商的爱女宋喜。
她的谎言,没有破绽。
机会正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
很快,她便能得偿所愿,离开这死气沉沉的浣衣局,好好地活一回了。
“名籍里只录入诸般要事,譬如何时迁调、何时赏罚。十年来,无论是宋喜还是山栀,所历诸事,我们尚宫局也并非事无巨细地记录在册。”
木蜜面对两位贵人的逼问,却只慢条斯理地叙述司簿司的权责。
“所以结论便是,典膳宋喜与女史山栀,皆有可能是黎州宋家的女儿。”
温恒瞧向跪在殿下的宋喜,头痛不已。
温昭则盯着山栀,眼神十分不善。
木蜜遣司簿司,对山栀做过仔细的核查。
山栀讲出的那些,能证明她的确在十年前入宫的事,皆有宫内人可以为她作证。
这姑娘又确实将与宋喜同年离宫。
如此推算,她正是在五岁那年,来了这皇宫中。
名籍上,有她卖身的账目。故而她的来历,符合黎州宋家卖女之说。
司簿司的名籍,并非实打实的银钱之账。
卖身入宫的女子,并无贵贱差别,身价统统是数额相等的银两。故而在入册时,司簿司只是勾抹掉她们卖身的那一栏罢了。
仅从木蜜的角度来看,山栀并没有破绽。
温昭却一再逼问于她,要她对温恒说,山栀是冒名顶替之徒。
而温恒则与他那长姊全然相反,逼她对温昭说,山栀千真万确是宋家在找的女儿。
宋喜与山栀,孰真孰假,她仅靠短短一日的核查,拿不出任何确凿证据去佐证。
空口无凭地妄下断言,哪怕是贵人所愿,她亦不可能为之。
尚宫局,不需要向任何权贵低头。
她在这宫里几十年都不倒,哪怕服劳已满,也仍旧不必离宫,可不是靠着依附殿上这温家的小辈儿女,才做到了的。
木蜜心里,其实自有论断。但目前为时尚早,她决不会草率讲出。
宋喜之所以像是宋家之女,是因为她的名字、生辰。这些皆做不得假。
而同样五岁入宫,今年十四的山栀,能跪在这养心殿上,受温昭盘问,靠的却是她对黎州宋家的记忆。
她可是惠嫔近前的宫女。
因打翻了栀花胭脂,她才被贬去了浣衣局。
黎州宋家的什么事情,山栀能不一清二楚呢?
她说那都是她儿时的记忆。
可如同宋喜一样,记不得家乡、亲人,才是宫中女官的常态。
山栀自证是宋家之女的证据,全都是做得了假的言辞。
可尚宫局仍是将山栀带来了养心殿里。
无它,只因这结局,是事在人为罢了。
她奉温恒之命查所有女官,就一定要有所获。至少将有一个能以假乱真的宫女,来满足温恒的期许。
身为尚宫,她只是做好她的分内之事。
殿上的温家儿女,为了这两个小宫女,已近剑拔弩张,只差真的兄弟阋墙。
她是统领六局的尚宫,要操劳的事情不计其数,没必要闲来无事般蹚这浑水。
山栀虽假,却毋须她来指出。
以温昭的能耐,早晚拆穿山栀的谎言。
山栀想冒顶宋喜出宫,怎会那么简单?
宋喜与温恒一样,觉得头疼。
她求温恒彻查所有宫女的簿册,实则心里有数,不会有自己以外的女官,似宋家的女儿。
彼时她求请温恒,只是为了争取出时间,去同苏淮商量自己是去是留。
如今她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回黎州认亲。
结果第二日,木蜜就带来了这个山栀。
山栀说不出原名是何,生日是在哪日,可这些本也就无处可查。
而司簿司白纸黑字的证据,并不能证明山栀冒顶了她。
簿册上记载的离宫年份,她与山栀皆相同。
更何况,木蜜查明了山栀亦是在五岁入宫。
宋喜本不是什么早慧的孩童。她对黎州宋家的记忆,比不得山栀清晰。
或许,山栀才是真正的宋家女儿?
宋喜看向温昭。
这一刻,简直滑稽得很。
似乎,她竟与温昭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宋喜不知山栀的破绽在哪。
破局的唯一希望,是温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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