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夜宵之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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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在山栀的簿册上并无所获,宋喜却不打算白来此处一趟。
她支走了林芽,托林芽候在门外,而自己独留在会典书库之中,于浣衣局众多簿册里面,轻而易举便寻到了苏淮那本。
毕竟苏淮是浣衣局的掌印,如同湘杏身为尚服,二人的名籍皆摆在显眼的位置上。
依照宋喜对苏淮的了解,他很早便已跟随温恒,在东宫之内当差。毕竟他曾说过,他自幼侍奉于皇上身侧,而皇上与敏贵妃则又是青梅竹马。这三人,皆算多年玩伴。
宋喜翻开苏淮的簿册,其中第一条迁调记录,便是天化三十一年,苏淮自浣衣局调至太子东宫。
天化三十一年……这一年先皇后薨,顾落轻入羽林军中。
似乎许多事,皆因为苏淮的迁调而起,又或者他的迁调才是这一切事由的结果。
宋喜以苏淮的出宫之年回推,天化三十一年,苏淮八岁。
她不知道苏淮入宫那会儿为何不曾净身,可当她再向前翻找,企图探寻因由之时,指尖却倏然僵住。
苏淮是如何进得这皇宫的?
若是被家人送来,簿册扉页之上,便该是苏淮的出身。
而若被卖进宫里,他的册子中,就应该勾划出卖身账目。
可宋喜手中的这本名籍册子,扉页上一片空白。
是管事的女官忘了去记,还是不能记呢?
苏淮他究竟从何而来?
宋喜仔细思索,发觉她对苏淮竟然知之甚少。
他很少对她提及过往诸事。
除了他早早进入太子东宫,她就只知道他是姑苏人士。
而这些事情,恐怕只要是宫里的人,便皆明了。
宋喜想起来温昭的话,宫中女官之名,皆由木蜜拟定。那么苏淮的名字呢?为何他的名字却昭示其生母的出身所在?
说什么“苏城淮水”,这东西半点没记录于名籍上,宫人们何以皆能够那般笃定?
“姑姑是问,内侍们如何定名?”
林芽见宋喜许久方出了书库,还以为她是琢磨出山栀那儿有甚蹊跷。
宋喜点了点头,林芽虽然不解她问话的用意,却也尽量将自己所知皆回答出来。
“木蜜尚宫统领六局,女官定名皆经由她手。内府当中,却毕竟比咱们六局庞杂太多,各位公公们又还出身各异,平涯总管他不好亲拟内侍之名。”
林芽见宋喜似乎未懂,又解释得更为详细。
“一来是宦官众多,掌印总管顾不来如此细致的定名之事,二来是内府衙门里势力盘根错节,保不齐哪一位便是世家之子。那些人在宫中的名字,又岂能草率拟定?”
她话说到了此处,自然提起平涯。
“就比如平涯总管,身为顾氏旁支,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择二字为名。世家大族多将嫡女送给皇上,将庶子送入内监,所以咱们宫女的名字不能自取,内侍的名字却可由他们自行选择。”
既如此……宋喜暗忖,苏淮之名若说是取自生母籍贯,倒也有几分真。
可他的簿册之中,扉页上的空白,又该如何解释?
苏淮的事,宋喜不能向林芽直白相问。她心中琢磨着那扉页的古怪,缓缓踱回内廷,一进院子便瞧见媚好、鹦哥与画眉皆围坐在石桌旁。
“你可算是回来了!”
鹦哥一瞧见宋喜进院,便连忙拉她过来。
“什么事这么热闹?”
宋喜纳罕,这三人因何聚在一处,神情皆似在等着与谁凑趣。
“这事儿可别问我,东西是画眉她一早收到的。”
媚好故意不答宋喜,只是将事情推给画眉。
今早宋喜去了尚宫局,并不在内膳房中。画眉又素来起得甚早,宋喜的这件东西,自然是画眉替她收下。
宋喜看向画眉,她倒是也没再多卖关子,将东西自袖里痛快取出。
“胧素寄过来的。”
信封被画眉放在桌上。
如此,宋喜算是懂了。这三人的凑趣对象,原来是她自己。
未等宋喜细瞧那石桌上的信封,媚好便附和起画眉。
“是你那胧素师兄的信!”
一旁的鹦哥亦拼命点头,宋喜连忙坐到桌边,去端详那信件。
果然,寄信者的确是徐胧素。
成顺三年胧素离宫,如今已整整五年,他终于又同她有了联系。
故人来信,却不知是为何事。
宋喜展开胧素的信,细细读起。
字里行间,如兄如父的胧素仍是记挂着她的。
他在江南各地,开了许多酒馆、饭庄,生意兴隆得很,事业有成。
胧素的信里,附着一张食单。
最近他在黎州的馆子开张,这食单所记,便是其上的压轴菜品。
他写信过来,是因为这道菜,也是因为宋喜十四岁的生辰。
胧素仍记得,她年幼时想喝的那碗粥。
那时候宋喜太小,说不清娘亲煮给她的粥里,究竟放了什么。
冯御厨的一众弟子,包括胧素,皆尝试过在宋喜生日之时,煮那碗粥给她喝。
彼时无人做成过的事情,如今胧素终有了把握。他在黎州,寻到了极似宋喜描述的粥。
黎州多有商贾做妇人家的生意,尤以胭脂香粉一类货品闻名。穷苦的生意人,若买不起吃食,便常以手中现有的制香原料入菜。
宋喜幼时常喝的那道粥,依胧素所见,恰是黎州风俗的显现。
按宋喜的说法,那粥未加入任何甜、咸佐料,中有百花之香,而颜色又非纯白。
胧素于黎州寻访甚久,尝过许多人家的粥品。最终他能肯定,唯有一户人家的粥,像极了宋喜的描述。
他将此粥的做法记下,整理成食单寄给宋喜,便是要宋喜亲自评判,他这份生辰寿礼到底合不合她心意。
宋喜直到将食单看罢,才恍然醒悟过来,娘亲的那碗粥里究竟放了什么。
若真的以花瓣作为食材,那粥怎可能不清甜?
粥里的百花香,还有那透着暖意的春日颜色,无不指向着一物罢了。
宋喜进宫的时候太小,只知道什么是花香,却不熟识诸多品类。而今胧素点破,她才忆起,粥里最明显的一味花香,分明就是栀子。
娘亲在粥里放了栀花胭脂。
若放在十年之前,宋家夫人如何也不会料到,自家所制的栀花胭脂,将同黄金等价。
巴掌大的胭脂,就能换整锭黄金。
尤其在宋家攀上了长公主,翻身成为皇商以后,这胭脂愈发有价无市起来。
听说在后宫里,都不是随便哪位娘娘,就能用得上他们宋家的胭脂。
宋夫人遥想十年前,自家那困苦窘境,百感交集。
“夫人可是瞧清楚了,她二人,究竟谁才是你的女儿?”
温恒比温昭更加沉不住气,对殿下的宋夫人催促问道。
一别多年,若单凭乍见的这一眼,宋夫人还真是没法判别,山栀与宋喜何者为真。
孩子被卖掉时,年纪尚小,她也没法子问些太具体的事情,要面前这两个姑娘作答。
就算她二人里,有一个真是她的女儿,对黎州宋家的事怕也是记得不多。
宋夫人仔细瞧这二人的眉眼。
“回禀皇上,民妇记得女儿她娇弱瘦小,山栀姑娘在体态上似极了她。但宋喜的眉眼,又不同于山栀,实则有些像我家老爷。”
两个人各有相似于她家女儿之处,宋夫人左右权衡,不好妄下定论。
温昭倒是也等得不耐了。
“就没有伤疤、胎记这些不能造假的痕迹?”
“造假”二字,她盯着山栀说出。
温昭认定了山栀在妄图鱼目混珠。可宋夫人不说山栀为假,她一个并非生母之人,便不好于此多加置喙。
山栀倒是不畏惧温昭的目光。
管她如何瞧她,只要宋夫人仍在迟疑,她便仍有成为宋家长女的机会。
成败在此一举,她已走到了这一步,就是打算哪怕破釜沉舟,也要拼出个翻身之机的。
富贵险中求,今日她无非是于欺君死罪与泼天荣华里面,择其一罢了。
无论哪个,都好过在浣衣局浑浑噩噩地度日。
见宋夫人对长公主摇了摇头,山栀先于宋喜,朝那妇人开口。
“十年之前,我从黎州远至京城,本就不习惯这里的饮食与天气。那会儿我病弱消瘦,又因为思念极了娘亲您,许多日甚至滴水不沾,食不下咽。”
她与宋喜皆跪在地上,因这会儿仰着头瞧宋夫人,山栀愈显得楚楚可怜。
宋夫人又何尝不思念爱女?
闻得山栀向她诉苦,她顿时红了眼圈。
当年卖掉女儿,她不是没犹豫过的。可她做出的胭脂,若能广销于城内,宋家定不会再穷苦贫贱。
那胭脂以栀香为主调,辅以百花,颜色又鲜嫩暖融,她笃定会赚上一笔。
当时宋家差的,只是开铺子的本钱。
她与夫君商议,卖掉唯一的孩子,换了过好日子的机会。
今日宋家拥有的种种幸事,皆建立在那孩子的痛苦上面。
山栀所说的这一切,她都曾料想到了。所以多年以来,她才长久地不能心安。
可如今,最难的时光都已经过去了。
女儿就跪在她的身前。
宋夫人哭着坐到地上,被眼含热泪的山栀紧紧抱住。
母女二人,哭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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