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夜宵之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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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中,掌印、提督、秉笔三人,实权在握,朋比为奸。
若想要查明真相,知晓苏淮为秉笔时,与横死的嬷嬷们有何关联,宋喜首先欲求助之人,绝非掌印平涯,又或者提督齐光。
她同仍宿醉着的温恒,讨要了芳嬷嬷。
昨夜醉后之事,温恒甚少记得。他只是依稀忆起,自己似乎给宋喜与长信宫人,皆添了不少麻烦。
这会儿宋喜同他提及彼时惠嫔的过错,还有曾害过她的水安与庆嬷嬷。温恒自然认账,说从前答应宋喜的事,今仍作数。
彼时他只是自养心殿,派迷迭与画眉过去,又从长信宫将冰片调换过来。
至于管事嬷嬷一职,宋喜那会儿,心中并无合适人选,他遂恩准她搁置此事,日后另行安排。
如今宋喜来同他要人,他哪里有不给的道理?
温恒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费力思索,宋喜所言的芳嬷嬷,是个什么宫人。
好像浣衣局里,有个早年间犯了错的,皇祖母的姑表侄女?
如今老一辈的宫人,留下的没有几个。那表姑母,已多年无人再提,原来仍还健在……
眩晕欲吐之感,再度涌起,温恒急急地朝着媚好招手,示意她捧了痰盂过来。
抱着痰盂呕过,又呷了清茶漱口,温恒总算是不再反胃。
“一个嬷嬷罢了,你喜欢就领走。”
他以手撑头,低声出言,将宋喜尽快打发了去。
“教冰片带上几个公公,直接把她送去你那儿。”
宋喜福身谢恩,与冰片同出了养心殿。
因为是宋喜的事,冰片毫不怠慢,到司礼监领了几个差役,就着手去浣衣局请芳嬷嬷。
还未过几个时辰,芳嬷嬷与其全部的家当,便皆被小公公们送了过来。
温恒的宿醉闹得厉害,非要饮冯天厨亲手炖的汤品。至于其余吃食,他一概无法下咽。
到了夜里,他也未再批阅奏折。
故此,宋喜没去养心殿送宵夜,而是留在了长信宫,与芳嬷嬷秉烛长谈。
屏退左右,她嘱咐了画眉盯住良姜,又托迷迭在寝殿外守着,方才对芳嬷嬷出言相问。
“嬷嬷昔年历先帝践祚风波,好在今已在浣衣局里,得以安闲度日。我却又将您拖回这深宫之内,危局之中。嬷嬷您可怪我?”
将芳嬷嬷接回宫里之事,她并未征求过老人家的意见。虽知而今再问,为时已晚,但宋喜心中毕竟愧疚难当。
此时节,她身旁险象环生。
将芳嬷嬷请来此处相伴,她便是逼她涉险,稍有不慎,甚至有可能害得人家丧命。
“娘娘不是也知道么,老身曾经说过,唯独苏淮大人,老身情愿相帮。”
芳嬷嬷托住宋喜,未教她真的跪下赔罪。
“大人他回了宫里,老身本就牵挂不安。娘娘您并非任性妄为之人,既寻老身过来,想必是大人他出了事?”
宋喜被她扶着,缓缓站起,在她手边落座。
“这事情,还要从会典书库说起。”
待将自己于书库中看到的陈年旧档,和昨夜苏淮送她回来时的惊惶,对芳嬷嬷一一说过之后,宋喜蹙眉再问。
“也不知,这是否怪我多心?只因为太在乎他昨夜里的异常,我便将嬷嬷您请了过来,若您怨我,我也合该受下。”
“老身既情愿帮他,而娘娘您与他同心一体,老身便也是情愿帮您的。”
芳嬷嬷安慰宋喜,轻拉住她的手,温柔拍抚。
“昨夜苏淮大人那番情状,的确内有隐情。娘娘的担心不无道理,且听老身对您言明。”
烛芯随宵风颤晃,热蜡似红泪淌下。
宋喜好像听芳嬷嬷讲了苏淮的幼年过往,又像是做了个充斥魑魅魍魉的恶梦。
苏淮太小便被送进了浣衣局,依照规矩,童监不受阉刑,而是由教习嬷嬷们将那器物毁坏。
若是个寻常的孩子,便也无非是不时捱些苦痛,被嬷嬷们掐得溃烂,又或者绳结系死,一连几日再不能使用分毫。
芳嬷嬷见不得那般酷刑,故从来只管浣洗之事,帮局中掌印教导女官。
所以在一开始,她没有碰到过苏淮。
但其余的近十个嬷嬷却不同。
她们每一个人,都碰过他。
苏淮生得太过美好,所以哪怕他只是个孩子,而嬷嬷们皆已年过半百,但她们对他,却仍是有那样的心思。
待芳嬷嬷觉察这行径时,早已迟了。
她亲眼见到其中一个嬷嬷,骑在苏淮身上。
孩子又懂得什么呢?
苏淮几乎已毫无生气,只断续地啜泣,抽搐,小声哀求。
自此,芳嬷嬷便将苏淮单独护下,与那些作了孽的女人们隔开。
她实在是怜惜苏淮得紧,甚至舍不得再伤他分毫。教习童监之事,便也被她暂且放下。
原本,再过不久,即是校验公公们到浣衣局督办的时候。
芳嬷嬷本已经寻了冯天厨,与他相商,究竟要如何处理苏淮。
可刚好在那时,先皇后薨逝,宫中各处忙乱,太子那儿又缺个服侍的小太监。
苏淮阴差阳错,成了东宫之人。
未及净身之事,非同小可,芳嬷嬷对苏淮百般叮咛,教他莫要被旁人识破。
此后,每至校验公公于东宫内核查之时,苏淮推脱不过,便搬太子出来搪塞。
那时还是太子的温恒,就已对苏淮甚为偏颇。
苏淮既然不愿,温恒遂不准那些太监们,将苏淮扒个干净,去验他“既已残疾”的伤心痛处。
便是靠着太子回护,苏淮躲避了每一次的验身。后来温恒登基为帝,甚至直接免了苏淮的校验之事。
“苏淮做了司礼监御前秉笔,便再少有机会,到浣衣局看我这老婆子。皇上政务繁忙,他也跟着劳累,这之后的事情,老身便不尽知。”
芳嬷嬷说到这儿,宋喜仍不能从苏淮的童年噩梦之中,平静下来。
她的指甲,已然掐进了掌心肉里,自己却犹未察觉,竟不知痛。
苏淮既有过那样一段过往,当她谈及了“教习嬷嬷”,他又哪里能再正常?
昨天夜里,苏淮怕成那样,还不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莽撞又残忍地撕扯开他的伤口?
她突然揭他伤疤,苏淮不曾有一丝防备,被她吓得落荒而逃,岂不必然?
宋喜悔不该当初,觉得自己实在是犯了大罪,甚至不敢奢求苏淮能原谅她。
“那些嬷嬷们,都该死……”
她哭得凶,哽咽中,却极力地咬清楚每一个字。
活到如今,她尚不曾有过这样强烈的恨,恨不得碰了苏淮的嬷嬷们,全都不得好死。
“傻姑娘,她们的确都已经死了啊。”芳嬷嬷疼怜地替宋喜擦泪,神情宁静慈蔼,“她们皆得到了该有的报应,没一个仍还活着。”
宋喜想起那些会典书库的旧档,连连点头,哭着问芳嬷嬷。
“您说,这是她们的天罚对么?是她们活该横死,和苏淮没有半点的干系……”
芳嬷嬷沉默着,没有答她。
二人对望,皆于彼此的眼中,看到“希望如此”,亦看到“无法确信”。
连芳嬷嬷都不知道,那些横死的教习嬷嬷,究竟是否为苏淮所杀。
“她们皆死得突然,又还离奇古怪,彼时人皆说浣衣局里闹鬼,可不久齐光公公便带着司礼监的人来,将案子给平了。”
芳嬷嬷摇摇头。
“那是成顺帝登基后的案子,我已与苏淮甚少见面,不知内情。”
前面的一些事,她未对宋喜尽言。
教习嬷嬷们再如何色胆包天,也不至于过分歹毒,连苏淮那样小的孩子亦不放过。
后来她救下苏淮,遂与冯天厨悄然商议之事,除了关乎苏淮何去何从,还有许多她与冯天厨的私心。
那些事,她不能对宋喜讲,而至于眼下宋喜所问,她倒是的确不知。
人是不是苏淮杀的,却又能如何呢?
这姑娘不是也说了么,反正那些嬷嬷们都该死。
芳嬷嬷将苏淮视如己出,在教习嬷嬷们横死的事情上,她多少对苏淮有着包庇之心。
已于皇庭内历尽半生风浪,她甚至亲手在御膳之中下毒,杀过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帝王,只为了保住姑母的后位,与幼弟的太子身份。
她做过那样罪无可恕的事情,又如何要求如同爱子般的苏淮,不去恨那些碰过他的嬷嬷?
就算苏淮杀了她们,他也仅仅是在替他自己报仇。
她曾经利欲熏心地毒杀君主,苏淮之过,远不及她。
芳嬷嬷心中清楚,她没有资格认定苏淮有罪。
所以她选择不去问,于是便能够不知晓。
对她而言,那些嬷嬷们究竟死于谁手,将是永远的不解之谜。
不同于芳嬷嬷,宋喜的手,尚还干净。
她将嬷嬷送出寝殿,独自一个人返回殿中,虽想要尽力忘记对苏淮的怀疑,可良知却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甚至闯入她沉睡后的梦里。
宋喜站在浣衣局的门外,穿着自湘杏那儿借来的簇新衣裙,抬手推开院门。
院子里,苏淮正单手挽了袍摆,立于浅池中央。
满满的一池血浆,其中断臂残肢无数,有头颅断续啼哭,而池里的每一只手,都在挣扎着抓向苏淮。
苏淮的竹色薄衫,早已经浸透了殷红的血。
血腥味,伴着冷冽阴风,扑鼻而来。宋喜骤然之间,下腹处痛如刀绞。
她垂下头去瞧。
地上,是婴孩的散碎尸骸。
孩子的脸,正朝着她。一双黑洞洞,似不见底的眼,盯住她笑。
宋喜在啼哭与狞笑的刺耳乱声之中,猛地惊醒。
腹内仍痛。
她朝身下望去,满目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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