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遗孀

　　原来那时清子扯断衣带，卸去繁重衣物后，灵巧地闪避了掷来的刀刃。

　　她也不怕那贼，举起矮桌朝他的面门砸去。

　　歹徒纵身一躲，大叫道：“兄弟们，还不动手？！”

　　扑愣愣的十数名大汉，破窗翻入。亮出刀具来，明晃晃的，朝清子而来。

　　枫纵马缓缓行，他不知道清子是不是欢迎自己，但他真的想再见一面。

　　从此以后，死生不复相见了。

　　其实刚做忍者的时候，很多场合都是师姐在保护他。

　　自己从未为清子带来什么，却还总连累她。

　　如今，清子出嫁，樱川居无人前来相贺，岂不令人寒心吗？

　　熊野将军道：“阿吉，昨天那个老贼子从平安庄上又招了一批舞姬。”



　　阿吉道：“是，是从平安庄上掳走的。

　　魔一将军也太不知收敛了！”

　　“天若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猖狂。下次他再找乐子，叫两个咱们的人混进去，明白吗？”

　　枫行至半山腰路两旁，见惊慌的宾客一个个花容失色，三步并作两步往山下跑。

　　许多女子云鬓松散，绒花钗环摇落一地。

　　枫拒马拦人，问道，“这是怎么了？上面不是在举行早川氏的婚礼吗？”

　　那人惊慌失措道：“杀人啦！”

　　玉川枫一听这话，心里明白了二三分，纵马飞奔神社而去。

　　熊野将军突然感到不安。

　　“雪谷平安庄，北野老先生好像也在那里。”



　　阿吉想起来往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是，自从石丸将军败落，北野老先生身体一直不好，咱们也好久不曾来往了。”

　　“哎，风水轮流转啊！兴衰本不由人。”熊野将军叹道。

　　枫一路拍马赶到，神社已在火光之中，大殿塌下一大块屋顶。

　　遍地尸体，喋血满地。

　　“嚓！”他抽出刀来，谨慎地戳了一下尸体。

　　他事无巨细的观察起环境来，确保周围的安全。

　　瓦砾堆突然一阵震动，好像有什么人要从里面钻出来似的。

　　玉川枫马上拨转刀具，盯着浮动的砖块。

　　只见满脸是血的清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的眼睛被血糊住，只有一条缝，能勉强辨认光源。



　　“师姐！”玉川枫大喊。

　　“枫，你还活着？！”

　　“师姐，我来救你。”他纳刀回鞘，徒手把清子刨了出来。

　　“师姐，你没事吧？”玉川枫关切地问，“这些人都是来杀你的？”

　　“快，快去救我夫君！”清子大叫道。

　　“你丈夫已经死了，”枫说，突然又觉得唐突，但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歹徒很可能还在附近徘徊，“咱们快走，你还能骑马吗？”

　　“你快去救我，夫君！枫！”清子痛哭流涕。

　　一见此相，也勾起枫的伤心事，来时他又惊又怕，唯恐与师姐长决。

　　他二人抱头痛哭。

　　“师姐，我真以为见不到你了。”



　　不止为她的退隐，也为当时在熊之城九死一生，更为知道神社被人伏击的忧心忡忡。

　　“师姐，咱们现在得为活着的人！”他坚定地说。

　　拦起她的胳膊，扶她上马。

　　碎砾和缭烟之中，死去的新郎和歹徒一同葬身在神社，一个举行婚礼的地方。

　　二人一马双跨，穿梭在苍翠欲滴的山林之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比嘉天琉整束衣衫，又恢复了往日的华贵气质。

　　“熊野将军安好。”比嘉天琉向熊野将军，行了一个常礼。

　　“啊，表姐，何事？”

　　“我那玉川徒弟早年在外国求得两匹朱茜绫，今日转赠将军，做件衬衣吧。”比嘉天琉道。



　　“表姐不必替他美言！比嘉氏如何能下嫁女儿给一个忍者。

　　他们是连农民和猎户都不如的流民匪寇。是最下等的人！”熊野将军道。

　　其实但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人以后要死。

　　难不成又叫表姐守寡？

　　“将军不必动怒，我不过是退出这战场久矣，想把好东西留给更值得的人罢了。

　　这绫缎是刀砍不断，剑削不断的宝物。

　　只有遇水才会被刺破，实在是世间难寻。

　　将军，以后若有征战沙场之时，可以用它保护自己的性命。”比嘉天琉娓娓道来。

　　熊野将军轻松一笑，打趣道：“哈哈哈，我所战，必胜。

　　不需要这样的宝物，表姐自己留着做嫁妆吧。”



　　比嘉天琉抿嘴一笑，佯嗔道：“将军说哪里话？”

　　“恩师。

　　魔一将军派人刺杀师姐早川清子，

　　不如留她暂避在樱川居之内，

　　她的新夫也死在那些狂徒的刀下。”玉川枫顿一顿，不禁怒气难压，

　　“太猖狂了！

　　南方本是樱川居的地方，竟然也敢当众杀人。

　　请恩师允准，让我再次前往北魔城，绝不与那泷泽老儿善罢甘休！”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城市，魔战将军泷泽武太摩梭着那把忍者大师赐给玉川枫的配刀。

　　轻轻地把它放到自己的刀架墙上，就像被珍藏在大海里的珠贝一样。



　　雪将军将兔于将军的铜杖奉上。

　　“是那个年轻的忍者。他是樱川居的人。”

　　魔一将军用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他们派的忍者不止一个，我已经派去刺杀那个离开樱川居的人。

　　至于那个年轻忍者，等那个毛头小子到了咱们的地界，你要立刻处死他。

　　他不如咱们以往的对手那么好对付，看你的了！”

　　“将军放心，”雪将军道，“只要他一进入我的雪谷，叫他碎尸万段！”

　　魔一将军点点头。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天下间只要敢和我作对的人，就都得死。”

　　樱川居内，玉川枫安顿好清子。



　　“师姐不必挂怀，安心休养，我去为你报仇！”

　　魔一将军屠戮我的兄弟，如同屠戮猪狗。

　　这口气怎能咽下？

　　“你丈夫的事，我也很难过。只是下民愚昧，而且我看你夫家人不是个硬气的，你再回去，”他一时难以说出口，

　　“你再回去，只怕要被扣上不祥的帽子......还不如留在樱川居，他日师门击溃魔一将军，也是你的功劳,那时才是光耀门楣之时。”

　　清子心里也清楚，只是新婚燕尔，遭此大难，悲恸异常，神志不清了。

　　“也罢，待我伤愈，必要魔一将军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师姐，你留在这里，请为我提防大师，”

　　他悄悄低语，“我发现师娘好像已经不在樱川居了。后院是空的。

　　恐怕有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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