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你们又要去啊，我也去吧，我跑得快！也能帮上忙！”哈里说。

        “你看家。”杨咩咩语气淡淡道。

        “哦行吧,你们快去快回，我自己待这太无聊了。”哈里撇着嘴退到一旁趴在桌上看着他们。

        奥拓换好衣服出来，小奶狗穿上西装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不过还好腿长能撑得起来，手里拿着一把黑伞看上去还挺有只引灵样。

        “帅！”哈里趴在桌上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这小傻狗还挺像样。

        奥拓不好意思地冲他一笑，又颠颠地跑到杨咩咩面前小声说，“我收拾好了局长。”

        “嗯，走吧。”杨咩咩手里拿着上次那个‘游戏机’把玩着，边往档案室走边对路白舟说，“陈帆发了说明书，不过看样不像正版的，写得乱七八糟我没怎么看明白，还有一些关于浮生门的资料，应该可以控制我们在人间能落在指定位置。”

        说完把通讯器的信息递给路白舟，后者接过去看了看，随即笑出声，“他这是复制过来的吗？怎么还有乱码？”

        “跟靠谱沾边的事他从来不做。”杨咩咩说，“我大概调了一下这玩意儿，不知道对不对，到时候还是你来看地图。”

        “好。”路白舟轻声答。

        说着三人踏上浮生门，随着身体一轻，落到了一个像公园一样的地方，披着银装的幽径纵横其间，周围的松树上也挂满了白色，呼吸间眼前聚起一团雾气又转瞬即逝，脚下的积雪像棉花一样软趴趴的陷下去，雪还没有落完，星星零零地飘着。

        杨咩咩发呆似的盯着路白舟看，没来得及寄托的雪花随着风飘到他的眼前，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又调皮似的转了个圈落到路白舟的发顶、肩头。

        “下雪了。”杨咩咩转过头来抬手看着一颗小雪瓣落在手心又消失掉。

        “嗯，我们先到主道上在去看具体位置吧。”路白舟低头边走着边看着手里的‘游戏机’，似乎对这美景并不感兴趣。

        “局长路医生在等你。”奥拓站在杨咩咩身后，看着前面回头的路白舟小声提醒道。

        听到奥拓的声音杨咩咩才回过神来跟上去。

        走到大路才发现这并不是繁华的市里，刚刚落脚的地方也不是一个公园，就只是一片不知是人为的还是野生的松树林，脚下是修得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周遭的小平房倒也排列得整齐，因为下了雪，人们都躲在家里避寒，街上没什么人，看着烟囱里飘出的一缕缕灰烟，再加上周围偶尔成堆的雪压断了树枝，好像一切都屏住了呼吸，让人说话都不敢提高音量。

        路白舟看着眼前熟悉的街景，虽然大片被白色覆盖他还是能认出这个他曾经待过的地方。是一个小镇，叫迪门小镇。

        听名字像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事实这个小镇只是相对很特别，并没有浪漫。住在这个小镇上的人大都是些中老年，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小镇似乎坐落在这里很多年了，统一的小平房看上去有些时间的痕迹，它居在城市和村落的中间，往后走越过来时的那片松树林就是一片人烟稀少的村落，往前走就是车水马龙的城市。

        路白舟讥讽似的笑了声，他想要撕掉笼罩在这个小镇的面具，想让宠员们看看面具下那些扭曲的嘴脸。又想，人间何处不是如此。

        “定位显示在这不远处，我们往这边走着看看吧。”路白舟整理了下情绪，转头对杨咩咩他们说。

        杨咩咩点头同他一起顺着一条街道往里走，看着路白舟的表情变化，又低声说，“哈里自己在局里肯定会搞砸事情，我们不会在这边留太久的。”

        路白舟在他看不见的前方低头笑了笑，心里像突然照进了一束光暖暖的，想要赶紧完成任务回到局里，什么时候开始那里成了他的避风港，他可以放下心里的一切，安安静静地停靠在属于他的港湾。

        走了很久，水泥路的尽头是个丁字路口，前面又到了那个松树林，整个小镇像个迷宫一样，‘游戏机’上显示就在附近了，不过突然多了很多绿点。

        【请选择作用对象。】

        【请选择作用对象。】

        【请选择作用对象。】

        系统音一遍遍的提示。

        “什么意思？突然多了这么多我们的位置。”路白舟不解地把‘游戏机’递给杨咩咩。

        杨咩咩接过来看了看，不禁的皱了皱眉说，“我想绿色的点可能不是拿着它的人，而是局里的人，附近可能有引灵。”

        正说着屏幕上的绿色点又多了一些，密密麻麻地往一个点聚了过去。

        “我们过去看看。”杨咩咩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又递给路白舟。

        路白舟点头，并按着地图上的指示左拐进了最边上的一条街，街的左面是人类的房屋，有的门窗紧闭，有的透过半掩着小木门能看到院子，接着慢慢开始参差不齐，和小镇中间的小平房大有不同。

        直到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找到了源头，所有的绿点拥簇在红点中间，他们要找的那只比格犬就在这里。

        路白舟收起手里的东西往前走，那棵梧桐树在一个院子门口，院子的小木门没有关，大敞着。不出所料好几只引灵站在门口，在看到杨咩咩的时候都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

        路白舟没多想就走了过去，不过还没跨过门槛就愣在了原地。

        杨咩咩上前来到他身后，一只手抬起来挡住路白舟的眼睛，另一只手安慰似的环抱住他不停颤抖的身体。

        他早该想到的，在人间能让这么多引灵聚集的地方，只有屠宰场。

        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路白舟紧紧地抓着杨咩咩的手，胸腔里翻滚的热气顶的他想吐，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他刚刚看到的画面。

        房顶上的积雪依旧奋力地发着光，下面是大门敞开的仓库，里面堆满了笼子。雪停了，院子里的雪被胡乱的堆在墙边，中间的台子上到处都是血，甚至顺着台边流到地上。一圈圈地引灵聚在周围，安慰着伞下即将进到局里的宠员。

        路白舟一时好像喘不过气了，头也像被人打了一棒疼的不像话。

        突然想到他小时候如果没从那个人类手里逃出来，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

        那时候他好像就是出生在这个镇子里，从记事起就在这熟悉的街道上流浪，这个小镇特殊就特殊在很少有年轻人，甚至有些小孩子也比其他地方的小孩更“野”一点，好像封闭久了思想也极为老套，没有“宠物”这个概念，要么就是家禽，要么就是畜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里，整天被小孩子踢来踢去。常常想为什么这么小的小孩都会这样，后来他才明白，他们的生活中没有爱护小动物的概念，又没有人去纠正，所以他们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就像他慢慢地适应了人类的这些行为，原来人类是坏的。

        直到他遇到了另一个人类，改变了他对人类的看法。

        “来来来，吃饭了。”是一个大叔，穿着一件灰色的羽绒服，黝黑的脸上长出很多胡子茬，他蹲在路边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碗，往里放了一些粮食。

        周围其他流浪的小动物们都欢快的朝他跑去，有几只小狗还不停地摇着尾巴在他脚边蹭，他没有嫌弃抬起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他站在一边看着，何尝不想被人类摸摸头，想被喜欢，可是他有点怕，一时不敢往上靠。

        “过来，怎么不吃？”那个大叔朝他走过来，还冲他笑，心里之前的那些想法都被这个笑容给拂了去，他又伸开手在他面前，里面有一小撮刚刚倒出来的粮食。

        他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尝了尝，虽然很饿也不敢多吃，怕那个大叔不喜欢，不过还没等他好好看看这位大叔，就感觉身体一轻被抱了起来，接着就看着之前挣着吃饭的小动物们都躺在了地上，大叔走过去挨个提起来放到了车子后面的箱子里，当他进去之后才看清，箱子里面是笼子，里面还有不止它们这几只。

        路过的行人和那位大叔打招呼，“今天抓了几只？”

        “这附近的都差不多了，不好抓，还浪费了那么些粮。”大叔有些嫌弃地回答。

        原来刚刚的那些神情都是装的。

        是魔鬼小镇。

        很巧，那天也是下雪天，刚停了没多久的雪伴着寒风又要往下飘，不知道是因为路滑还是因为别的，大叔的车子摔了，他骂骂咧咧的吐槽了半天这鬼天气，把甩出来的动物一只只捡回去。

        它体型小且毛色浅，幸运地没被抓回去。

        “路白舟。”杨咩咩放下手，身体上前挡在路白舟的面前，看着他有些湿润的眼睛轻声说，“看着我。”

        直到路白舟恍惚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才又道，“天地万物，生死有命，让奥拓送你回局里。”

        除了引灵，应该没有宠员能面对得了这种场面，杨咩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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