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熔铸

今日的午宴过后，荒木歌川便去码头查了船票记录。去年十一月份的出票存根联与客船出行记录已全部被销毁，荒木歌川一直在想，为何褚铭燃会对这件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

        这时，酒店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褚铭燃想着是自己点的酒到了，十分开心，几乎是跳起来冲到门口的。服务生将酒递进来，褚铭燃端着两杯酒乐呵呵的返回沙发，坐下来亲昵说道：“荒木大佐，您看已经聊了这么久，我想您应该也有些口渴，铭燃是否有幸请大佐阁下喝一杯？”

        荒木歌川看了一眼酒杯里晃动的液体，接过来，一饮而下。

        褚铭燃连碰杯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她还是十分开心，悠然自得的放下酒杯，因为没过几秒，荒木歌川便晕了过去。

        褚铭燃从未有过的舒畅和兴奋，即刻将荒木歌川挪到卧室床上，并要解荒木歌川的衣带，正手忙脚乱的弄着，突然，“哐哐哐”的敲门声传过来。一开始褚铭燃并不理会，但这声音越来越激烈，听这动静，门都要被撞破。褚铭燃立即起身，还未走到门边上，外面的人破门而入，冲进里间卧室。褚铭燃看清楚他的脸，是那个跟班。荒木歌川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外套已被褪去，牧野和宏心一沉，看见褚铭燃一脸的心机样，厉声说道：“滚出去！”

        褚铭燃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动弹，也不打算出去。牧野和宏又骂一遍：“快点滚！”

        褚铭燃这才悻悻的离开。

        牧野和宏一直守在荒木歌川身边，原本想着将荒木歌川送往医院，又怕动静太大，惊动军部高层。日后传出去，荒木歌川是因为宿在女人房间里而昏迷不醒，这样一来，大佐阁下的名声就毁了。于是便想着，再等一等，而且，中途，大佐阁下醒过一两次叫了自己一声，牧野和宏想着应该不算严重，再等一等……

        凌晨一点多，荒木歌川才醒过来，牧野和宏非常愤怒的向荒木歌川汇报这件事，荒木歌川听后笑了笑：“不是有你在吗？难不成我还会失身？”

        牧野和宏愣了两秒钟，才想明白大佐阁下要表达什么意思，他万没想到，大佐阁下竟然也会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刚才隐隐约约听到动静，听说你把门都破了？”

        牧野和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笑了。

        荒木歌川将自己昏迷前褚铭燃与他饮酒的事，告诉牧野和宏。

        “阁下饮了一杯酒便昏迷，说明酒中有问题。”

        “是的。”

        牧野和宏看起来十分愤怒：“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公然在阁下的酒杯里下药？”

        荒木歌川不慌不忙道来：“其实我已经看出那杯酒的异常，但还是喝下了。”

        “大佐阁下为何还会喝下去？”

        “我十分了解褚铭燃的心思，她应该只是放一些昏迷的药物，不会有别的。”

        “她做这样的事，只是希望阁下与她共度一夜？”牧野和宏不可思议，“中国女性可以这样直接吗？”

        “她既然有这个心思那就满足她。”

        “可是……”

        “没什么可是，去，把她带过来。”

        “带过来？”

        荒木歌川：“对，我们换一间房，然后将褚铭燃叫进来。”

        “大佐阁下，这是……对这名□□女人有兴趣？卑职……卑职不解。”

        荒木歌川严肃道：“一定要通过褚铭燃这条线查到莫共母亲遇害的原因。”

        “是。”

        褚铭燃听说荒木歌川醒了，且自己可以重新进入荒木歌川房间，十分窃喜。褚铭燃进入，荒木歌川已经休息，牧野和宏将她安置在另一间卧室。安顿好褚铭燃，牧野和宏回到荒木歌川房间，等待指示，荒木歌川已经没有什么指示，牧野和宏不走，好似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荒木歌川率先问道。

        牧野和宏犹豫一番还是开口了：“卑职有一个愚拙的看法。”

        “说。”

        “卑职觉得，这个褚铭燃生的也十分漂亮，她与莫小姐完全是两种风格的美。这位女子费了这么一番心思设计，只是希望与大佐阁下共度一夜，那说明这女子对阁下真是一往情深……况且，褚铭燃是完完全全忠诚于皇军的人，据我所知，她做了很多对皇军有利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

        “我……”

        “你想说，我何不放下莫共，而转向这位女子？这么久以来，莫共对我一直不冷不热。”

        牧野和宏自知自己有些僭越，立刻低下头去，“卑职不敢。”

        “也许你看到的对，你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因为这会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但是在我心里，莫共天然高贵，又在这纯然中透出几分妩媚。照你所述，褚铭燃也美，且也妩媚，可是她的媚态让人看来不免多了几分人间的俗气。而莫共，中国诗词里有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牧野和宏若有所思的点头。

        “不仅如此，在我这里。”荒木歌川说着拍着自己的胸脯，“莫共是整个人间的璀璨烟火和人生岁月里的星空长河。而，那个褚铭燃，她虽为皇军做了很多事，但只是包着一张人皮手里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一个人，没有信仰，没有理想，连自己的国家都不爱，你还指望他爱什么？这样的人活着也是可悲。今晚行此举，不过是为了找出杀害莫共母亲的真正凶手罢了。”

        大佐阁下从不吝啬自己对于莫共的喜爱和称赞，对于此，牧野和宏早已习惯了。

        最后，荒木歌川通知牧野和宏，今晚自己与褚铭燃共度一夜的事情无论通过什么方法一定要让莫共知道。牧野和宏认真的点点头，嘴角也敛出笑意，大佐阁下定是想知道莫共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夜色深魅，鸿纪车行里，杳然无声。

        “这个女人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竟敢违抗上面的命令，护着她？你不怕日本人杀了你吗？”褚铭燃持续叫嚣着。

        张甫程如一柄锋利的刀锋，立在这里岿然不动：“告诉你也无妨，我与莫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不是我的表妹，而是我的战友，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最爱的女人？”褚铭燃冷笑一声，“你曾经也这样对我说过，你这个虚伪的男人，亏我这么信任你！高博三番五次提醒我，让我注意你，我都没有听他的劝阻，我真该早点杀了你！”

        “你是一个头脑空虚，没有任何思维和信念的机器，除了杀人，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魔鬼。”张甫程平静说道。

        褚铭燃挑着眉，怒目相视：“我是魔鬼？当年你丢下我一走了之，把我扔在这乱世里，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我家人把我丢下私自逃难去了，我无家可归，人人都欺负我。如果我不反抗，便会一直被欺负，所以我选择了拿起武器，我要变得强大，将那些人都踩在脚下……”

        “这所有一切都是日本人入侵造成的祸乱，你不仅不反抗，反而助纣为虐！”张甫程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悲悯。

        “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在意我，是日本人发现了我的优点，我的价值所在。在他们那里，我展示出自己无与伦比的特长，我找到了自信，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得乖乖向我低头！现在我有了新的生活，也有了新的目标，我一定朝向指引我的光芒走去。”

        莫共母亲竟然是秘密抗战的战地医生，张甫程知晓莫共受到如此大的震惊，沉浸在悲痛中。张甫程不再言语，默默看着莫共的脸。

        褚铭燃见张甫程不再说话，便将嘴脸转向莫共，只有在她这里，自己才能痛快淋漓。莫共这样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敢对自己怎么样，况且自己还是日本人红人。

        “莫小姐，你知道吗？‘你母亲这几年来救助了几万名伤兵’这个消息我是从日本人那里得知的，你以为是我杀了你母亲吗？我告诉你，是日本人。日本人要你母亲死，她就得死！”话毕，褚铭燃大声笑了起来。

        褚铭燃越发放肆，张甫程的恨意骤然上升，但还是要听她说完：“可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是谁通知我的，以你的能力，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查出来这个人是谁！即便你查出来是谁做的，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你能杀得了日本人吗？你能杀得完吗？”

        “无论日本人怎么样，你这条狗都得死！”莫共缓过神来，幽幽说道。

        “哼！”褚铭燃冷笑一声，“越是反抗，杀戮就越多！”

        “即使是这样也要反抗，否则，我们的子孙后代也将会像这样周而复始的被屠戮，永无宁日！如果不反抗，中华大地的血光之灾永远都不会停息！用我们的鲜血，来熔铸这座城池。当然，还有你的！”莫共一口气说完这句话。

        已经到今日这番境地，褚铭燃所说的话不会假，莫共想了一遍，日本人所做，不外乎就是三个人，伊藤松阴、酒井寿夫或者梅津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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