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大火

荒木歌川似是自言自语，牧野和宏静静听着。

        荒木歌川：“她不是总喜欢买些珠宝首饰吗？”

        “是。”牧野和宏点头。

        “你可曾见她拿出来戴过？”

        “没有。”牧野和宏摇头。

        “这就是问题所在，不仅如此，莫共还喜欢收新政府一些巴结她的官员送的东西，无论多么贵重，她全都收下，毫不客气。但，如果是真的喜欢，她定会将那些珠宝首饰拿出来戴在身上，或者来回观赏，反复把玩，而她，那些首饰买回来，便束之高阁，从未见她拿下来看过。”

        牧野和宏：“大佐阁下的意思是？”

        “说明莫共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也许是在外面故意塑造一个象箸玉杯的形象。”荒木歌川略微沉思，“我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每次见她一人独坐，便是手里捧着一本书，她肯定不简单。”

        牧野和宏认真的点点头。

        “要么就是捧着一本书，要么就是沉思，眼神时而魅惑，时而狡诈，时而忧伤，时而柔弱，这样的人，单纯只是娇生惯养刻薄无理之人吗？”

        牧野和宏再一次点头，大佐阁下每次看问题都更深一层，牧野和宏由衷佩服。

        “我没有证据，但我直觉，莫共非常聪明，也非常善于伪装，绝对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大佐阁下慧眼识人，卑职远远不及，卑职从未想到这一层。”牧野和宏此刻十分庆幸，自从莫共被带入府中，大佐阁下便一直在调查她的背景，虽然两年来从未查到什么，但是大佐阁下现在还保持着这样的理智，牧野和宏便很欣慰。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位可爱的小姐。”

        莫共熟睡，声息有些重，惠口美子躺在莫共旁边，也未醒来，荒木歌川见此情景，更加坚定自己在饭桌上想的，如果没有周围这一切，只有他们四人一起生活，该有多好，能够一直这样，是他脑海中从未浮现过的幸福画面。

        荒木歌川和牧野和宏两人站了一会儿，出去了。

        民国三十年（1941年）五月三日，伊藤松阴正一脸阴沉的坐在办公室中，因为前一分钟，属下人员又带来一个惊天消息——特务委员会行动处处长褚铭燃失踪了，这几日她都没有来上班，在她家中也没有找到人。

        伊藤松阴怎样都想不通，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会莫名失踪，难道……他忽然不敢想下去，站起身，严令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吩咐下去，全城搜索，一定要找到褚铭燃。”

        “是。”

        前几日，伊藤松阴秘密将明少福抓回来，任何人都不知晓，包括陈宝荣，鉴于莫鹤秋身份特殊，将明少福关在监狱里还未审讯，这几天，他正思忖着该如何处理明少福，怎么突然褚铭燃又失踪了……

        荒木歌川军部办公室中，牧野和宏急匆匆来报：“大佐阁下，特高课那边传来消息，褚铭燃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荒木歌川吃惊的站起身，低头看了一下表，临近他们上船去广州的前三个小时。

        “特务委员会和特高课人员正在全城搜寻！”

        自从那日宴会前一晚见过褚铭燃之后，便再没有她的消息，荒木歌川还有些奇怪，他重新坐下来：“行程取消。”

        “是。”牧野和宏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特高课宪兵和特务委员会人员全力搜索一天一夜，才找到褚铭燃，不过已成了尸体，伊藤松阴站在特高课尸检室，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属下汇报，褚铭燃的尸体是从城南郊外一个无名冢中刨出来的……

        伊藤松阴径直来到特务委员会，调查这几日褚铭燃行踪，有人汇报，自从四月三十日便未见褚铭燃，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其他人则缄默不言，人人都知晓这后果，此刻发言无异于引火烧身……最终伊藤松阴所获结果便是褚铭燃三日前就失踪了，但并未有人与她接触过，还有人汇报，那一日汪主席宴请宾客，褚铭燃是坐在荒木歌川身边的……

        站在特务委员会人群中的张甫程，面露悲色，散会后，有几人走过来拍了拍张甫程的肩膀，算作安慰，他们知道张甫程对褚铭燃不一般。

        本来事情有些眉目，荒木歌川想不通褚铭燃为何会失踪，但事态紧急，他一定要查出白穆清被害原因，便决定亲自去一趟南京船务运输总局，待将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去广州。

        五日清早，荒木歌川站在南京船务总局船务运输处处长办公室中，褚铭燃口中所述的那个孙处长，果然已经逃跑，船务运输处的一名副处长见是日本人中的高级军官过来，便赶紧追上来，他口中随便说出的一个消息让荒木歌川直接停下脚步，财政部次长莫先生的宝贝女儿莫共前几日也来过，荒木歌川连忙追问具体是哪一日，四月二十九日……

        这时，牧野和宏带来新的消息，褚铭燃已身亡，尸体在特高课的尸检室中，身亡时间是四月三十日晚上。

        荒木歌川如电击一般怔在这里，三十日晚上莫共说想念哥哥所以要回莫府，第二日一早，莫共回来便带着惠口美子出去逛街，从头到脚都洋溢着高兴，毫不掩饰，自从她母亲遇害以后，莫共心境一直抑郁悲伤，对自己也十分冷淡，而那日竟那般开心，她又来过这里，难道不是提前知道了些什么？本来荒木歌川就怀疑为何褚铭燃对整件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

        能够秘密杀掉一名阴狠的特务头子，而做的滴水不漏，特高课什么都未查到，只知道是枪伤……莫共的身份……荒木歌川不敢再想下去……

        民国三十年（1941年）五月六日，这一日，南京城上空，朗朗乾坤，青山红日，似是有潜龙腾出。

        夜晚，九点一刻时分，玄武湖方向突然黑烟滚滚，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南京城。

        玄武湖上有五洲，环洲、樱洲、菱洲、梁洲、翠洲，洲洲堤桥相通，浑然一体，处处山水相依，风景宜人，玄武湖水产丰盛，玄武湖历史悠久，闻名天下，是南京“虎踞龙盘”帝王之城的象征之地，此时，市民们都站在外面，朝玄武湖的方向望过去，忧心忡忡。

        这一晚，新政府所有官员，得知了一个惊天消息——刚上任半年的特务委员会主任李少天被捕入狱，是一直以来最信任他的华中特务机关长酒井寿夫出动了近一个中队的人员，将李少天的府邸围的水泄不通，亲自逮捕。不过半个小时，这消息便传遍了南京。

        整个南京城的宪兵、□□军都已出动，去救玄武湖上的大火，着火的地方刚好是玄武湖樱洲，伊藤松阴当然明白那里有什么，意味着什么，帝国倾注的财力物力人力最大、最神圣的事业毁于一旦，兹事体大，伊藤松阴现在站在酒井寿夫对面，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大力喘息，更不敢想后果……原本他今日来是要向酒井寿夫汇报褚铭燃被害案的进展，尸检过程中，掌握了一个关键的证据，凶手在褚铭燃身上留下一枚纽扣，这枚纽扣正是新政府男性制服上的，伊藤松阴得到这个证据并未伸张，他打算秘密调查。现在案情已十分明了，新政府中果然暗藏内鬼。

        李少天被声势浩荡的捕入死牢，酒井寿夫也并没有要提审的意思……只是在这里默默坐着……伊藤松阴一声不吭，夜色静静流淌。

        今日傍晚时分，荒木歌川来到特高课尸检室，工作人员递上报告——枪伤，正中脑门心，手法十分专业。

        昨日连夜就应该来查看褚铭燃的尸检报告的，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临走之时，尸检员将伊藤松阴要封锁的那个秘密消息也告知了荒木歌川——凶手在褚铭燃身上留下一枚纽扣。

        荒木歌川拿着这枚纽扣观摩一番，是新政府男性制服上的纽扣，难道自己推测的这一切都是巧合？不是莫共所为？又或者，不止莫共一个人？

        刚回到府邸，忽然接到总参谋副长阿南俊臣的命令，出动野战部队逮捕一名十分狡猾的抗日分子，荒木歌川心不在焉，但却无法违抗这指令，便将野战部队的人员派出去了。

        玄武湖上突燃大火，据说整个南京的日本宪兵和伪军都出动了，火势依然凶猛，并未减灭。

        不知为何，莫共十分不安，一晚上没有睡安稳，玄武湖为何忽然起火，是谁预谋？难道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五月七日清晨，莫共照常来上班，依旧穿的很美打扮的很美，路上遇到熟人轻飘飘的和她们打声招呼，看起来云淡风轻，待她进入办公室，便一个人呆呆的坐下，开始沉思……

        一刻钟还未过去，突然闯进一个人来，直接关上门，莫共突兀的站起身，竟然是甫程教官，莫共迫不及待低声询问：“甫程教官，玄武湖怎么了？为什么会突起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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