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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墨二公子


宋然坐在花园里的石桌旁,将手中的经书放下,沉吟道:“杨成万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若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写了休书,自然皆大欢喜,可若他回过味来,不愿入这个局,也不要强求。哑巴,你去周府替我传一句话,让慧娘不要再与杨成万接触,若是杨成万单独相邀,更是不要赴约。”

她向来谨慎,让慧娘冒这个险已有些让她后悔,这二日想了想,仍旧不妥。人心诡变难测,算计人心的人,若反遭别人算计,那就得不偿失了。

恨只恨她只是名女子,手中亦没有多余的筹码,若她是沈寒溪,大约随意找一个把柄,便能将那杨成万拿捏在手上吧。

想到此处,她不禁顿了顿。她竟会有一丝这样的想法,是同沈寒溪接触太多了吗……

哑巴离去之前,她又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他摇头,这二日,他去了杭州府所有的风月场和玩乐的地方,并未打听到墨二公子的消息。宋然叹了一声:“杭州府这么大,如此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哑巴沉默片刻:“解忧阁在杭州府亦有下设的分楼,找人他们最是拿手,要不要……”

宋然却摇摇头:“你早有意退隐江湖,若是再将去求助解忧阁,难免又要为他们办事。这种通过交易维持的关系,我不喜欢,也不会让你再做了。”石桌挨着一棵桃花树,地下有昨夜被风吹散的花瓣,她说罢重新捞起经书,淡淡做了决定,“不找了,指不定他在哪里折腾什么人呢。”

西子湖上,飞盖相追。一座画舫之中,有个蓝袍公子斜倚在榻上,一双安静却风流的桃花目懒倦地闭着,不知是否在听那身侧的美人弄弦。

江漓漓抱着琵琶,道:“公子差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有时候真不明白公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发慈悲地将墨姑娘救出来,却又刻意让漓漓把她出卖给沈寒溪,如今又处处给她使绊子,公子究竟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

他语气很淡:“她既打算离开墨家,便应当知道这世间的险恶。我冒着与墨家决裂的险,将她弄出来,可不是为了让她悠闲地过好日子的。”

江漓漓随手拨出了几个音,挑了眉梢:“救她出来时,公子也是这般对她说的?”

谢七公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在心里将那日的情形过了一遍,嘴角浮出一个浅笑来:“我对她说过的话,可比这难听多了。”

江漓漓看向他,只见那人斜倚在美人榻上,眉眼精致,十足的养眼,只是说出的话,便不那么中听了:“她想要自由,哪能不付出一点代价?我让她蒙在鼓中,已经算是对她格外宽待。再说,从不拿正眼瞧女人的廷卫司总指挥使,到杭州府办正经事,都还带着她,这样的运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江漓漓不禁道:“还不是因为沈寒溪怀疑她?公子同墨家如此深的交情,却步步皆是将祸水引向墨家,如今,又要挑拨墨家与周家的关系,您不妨给漓漓交个底,让漓漓也有个心理准备。”

她真不情愿做这个恶人。

谢七公子坐起身,绫罗袵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微风轻拂,好似也忍不住要解开他的衣带,那一副从骨子里透出的雅致和风流,让江漓漓一时无法移开目光。

他勾起唇角看她:“你若不愿做恶人,便离开我。只是你们阁主答应你的承诺,便要转手让给别人了,你真舍得?”

半年前,她应解忧阁阁主的命令,为这个谢七公子办事,阁主答应她事成之后,给她一座分楼。一座分楼在她眼中算得了什么?她应下此事,不过是看中了这个谢七公子的皮相。

美色惑人呐。江漓漓,向来都是你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也该轮到你在一个男人手上栽一次了。

“既接下这差事了,漓漓自然要为公子把事情办好了。对了,墨二公子前日在赌场输光了钱,耍赖皮不肯走,孙癞子看您的面子,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可这位公子花样实在太多,那孙癞子只怕顶不了几天。公子可有什么主意?”

“挑几个古玩给孙癞子送过去,告诉他能顶几日顶几日,若是实在顶不住……便去报官吧。沈寒溪来了,定远候也正在找他,闹出什么样的好戏,就不归我管了。”

江漓漓嘴角扯了扯,把人利用干净了,便撒手不管了,这墨家的姐弟,上辈子是欠了他吗?

她轻声感慨:“墨姑娘可真是可怜。”

琵琶发出一个音,在半空袅袅散开。男子仿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起身走到画舫边。

目光所至,烟微水远,一点沧洲白鹭飞。

谢七临风而立,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

江漓漓的眼眸停在他的背影上,漫不经心地想,本也是笑看人间风骚的翩翩公子,又是什么将他拉入凡尘中了呢……

杭州府最大的赌场,元宝庄。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毫无正形地坐在桌子上,看着两个男子互殴,一边看一边还一边高喊:“打他左眼,打呀,怎么那么笨!”说着从桌子上跳下来,将其中一人给按住,对另一人道,“来,照左眼打,跟右眼凑一对。”

对方哭丧着脸,迟疑:“公子,这……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个屁。让你打就打!”

他只得对同伴说声对不起,上去就是一拳。被打的那人自是哀嚎连连。那少年见他果真凑成了一对熊猫眼,立刻拍手叫好,又对被打的这个人道:“好了,换你打他了。他适才打你左眼,你就……打他的左屁股。”说着指点适才打人的那个道,“快把裤子扒了,屁股撅起来!”

二人只得照做。其余的围观人员忍不住掩上面。他们也各个都鼻青脸肿,已经被这少年变着花样折腾了一下午。

那少年玩了一会儿,又烦躁地在房中踱步:“不好玩不好玩,都不好玩。”眼睛滴溜地在房间里转,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剑,坏主意又来了,“来来来,你们谁表演个吞剑看看。”

他风风火火就将剑拽下来,噌地一下把剑抽出来了。

满屋子的人都吓得给他跪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几乎要哭了:“公子,会死人的。”

“让你吞你就吞!吞剑表演我可见过,死不了人,即便死了也就是去重新投胎,怕什么。”说着就要把剑往他嘴里塞,那人一边躲一边高喊:“饶命啊公子!”

好在赌场的当家孙癞子及时出现,一把将他手中的剑按住,好说歹说道:“我的二公子,这剑吞下去可真会死人的,待明日我给您弄个不会死人的剑来再给您表演,您看成不成?”

他哼了一声,把剑丢在地上:“无聊!一个一个,都那么无聊!”

少年一发脾气,就在屋子里转圈,一转圈,就是在打坏主意。孙癞子在他的坏主意成形之前,忙道:“二公子,我把您的赌资双倍退给您,您看成不成。这杭州府也不仅我这一家赌场,城西的那家也很好玩,您拿着钱到那里去看看,成不成?”

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给养成了这么个刁蛮古怪的性子。若不是有谢公子罩着,他早叫人把他轰出去了,哪里能容他将这赌场搞得一团糟,天天陪着他玩儿,连生意都做不成。

少年听了他的话,眼睛一眯,突然安静下来了:“你嫌弃我?”

只见他锦衣华服,眼睛乌黑,若是只看脸,也是极俊秀漂亮的一副面孔,只是自他的左耳往下,却沟壑纵横,有一道丑陋可怖的伤疤,如藤蔓一般延伸到衣襟里……

那伤疤过于骇人,已经不是白壁微瑕的程度。那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凑到他面前问道:“你适才是不是在想,我这伤疤很丑?”

孙癞子为他的眼神一惊,忙道:“没有没有。”

他却笑了,道:“你还没看到全部呢。”

说着,便将衣领撕开,露出更多烧伤的痕迹来。孙癞子为那触目惊心的伤疤吓得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那少年却若无其事地将衣领重新掩上,问他:“丑吗?”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见面前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个阴鸷的笑来:“尚湘,把他眼睛挖出来。”

马车刚行到街口,便停了下来,车内传来沈寒溪漫不经心的嗓子:“怎么不走了?”

近侍忙道:“回大人,前方是元宝庄,乃本城最大的赌场,怕是又有人闹事,容属下前去探探究竟。”

片刻后,他回到车边,带来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大人,前方的路被戍城卫给封了,听说元宝庄的当家和所有的伙计,皆被人挖去了眼睛。”

沈寒溪推开车门,见前方一整排官兵,将元宝庄给围了个严实,那些官兵玄衣玄甲,正是戍城卫的官兵。有人在赌场闹事,属于治安问题,按理说该归杭州府衙管,戍城卫是城防兵,如今插手杭州府衙的事,属于严重越权。只见一名将军打扮的人,正在与官兵人交涉。不知说了什么,那杭州府衙的官员身子一抖,忙为那将军让出一条路来。

那将军走进元宝庄,恭敬地请出两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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