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城市与图书馆。

“我以前是一名语文老师”

沈花椒开头说道。

黄院长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轻声说道；“请继续。”

“我认为现在年轻人阅读的书籍都太过于片面，就好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同学缺少自主性，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所有人。”

沈花椒又继续说道

黄院长接着说道；“一部分人。”

沈花椒点头继续说道；“缺少自主性，就会相应的缺少一些外在的思考能力，人会变得大同小异，很难在同样的一个班级的人群里，找到那么几个不太一样的人。”

黄院长说道；“我能听得懂，继续。”

沈花椒继续说道；“以前我时常想，自己在老家开一家书店，优哉游哉的坐在店里，里面大可不必全是大众化的书籍，或者也不必全是书籍。”

“但是那都只是想法，我并没有精力时间去实现它，我要备课，要教书，要忙很多事情。”

“后来又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决定离开家乡，但是又想不到该去哪里，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来北京。”

“我想在这里实现我的梦想。”

黄院长点头说道；“有梦想的人都值得被尊重，但这不是用来换取相应物质降低价格的理由。”

沈花椒笑了笑说道；“我明白。”

她想了一下说道；“图书馆也可以是一个世界，一个缩小化了的世界。”

黄院长问道；“什么世界？”

沈花椒答；“内心世界，是否恰当？”

黄院长沉思了一下说道；“继续。”

......

沈花椒继续说道；“多读书或许不会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黄院长皱眉问道；“不读书呢？”

沈花椒说道；“不读书，思想上会狭窄。”

黄院长悠悠说道；“那些血淋淋的经历都是弯路？”

沈花椒说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每个人都会走弯路，这是任何人都不可避免的。”

黄院长用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本院长也会走弯路？”

沈花椒凝视着黄院长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黄院长认真说道；“本院长从来不会走弯路。”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

“如果本院长有以后，那么以后也不会。”

沈花椒不与其争辩继续说道；“现在看以后太朦胧，看以前又太不公平。”

“所以，弯路应算是人生路上必不可少的美景。”

黄院长反问；“美景？”

沈花椒点头说道；“有人日复一日，有人江河湖海。”

黄院长认真说道；“我喜欢游泳，但我只会狗刨。”

“但我很羡慕那些会蝶泳自由泳的人。”

沈花椒夸奖道；“那您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我知道的，大部分人并不会游泳。”

黄院长有些得意，他笑着说道；“这点我不与你争辩，因为不会游泳的也会羡慕会狗刨的院长我。”

沈花椒又接着说道；“读书可以让一个人知道在自身已经走错了的弯路之中，如何找到一条回到正轨的捷径，这一点很重要。”

“而不读书的人或是少读书的人只会闷着头一路走下去，等他回到正轨的时候，可能已经逝去了十几年的光阴。”

黄院长说道；“没有平白逝去的光阴。”

沈花椒语气有些加重说道；“但这些时间本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黄院长反问；“什么事情有意义？”

沈花椒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一时竟说不出来什么，但她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有能力者情怀也，无能力者温饱也。”

黄院长挪了一下凳子问道；“语文老师？”

沈花椒点头；“嗯”

黄院长夸了一句；“不错。”

......

黄院长问道；“那你完全可以去卖书，或是写书，为什么一定要开书店？”

沈花椒回答道；“因为只有自己为了自己去做，才能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变成现实，去打工实现的只能是他人的想法，况且写书太耗神，我想轻松点。”

黄院长撇嘴说道；“说到底还是懒。”

沈花椒笑了笑说道；“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黄院长问道；“你认为你有情怀？”

沈花椒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只求温饱，情怀是稳定之后的产物。”

黄院长咧嘴；“还算清醒。”

......

沈花椒说道；“您的这座街边门市是上下两层，下层我准备做书店，可以弄成会员制。”

黄院长有些好奇；“会员制？”

沈花椒思考了一下说道；“把上下两层连通，但又不是真正的连通，可以比作单独的两个世界，但是当你熟悉它后，它还是一个世界。”

黄院长点头示意继续。

她喝了一口水说道；“楼下可以摆放书籍，当然不是按部就班的那种书籍，可以是很稀有，很小众化的书籍。”

黄院长问道；“比如呢？”

沈花椒答；“诗词，曲乐，自传，艺术。”

黄院长认真想了想；“你的生意或许不会太好。”

沈花椒问道；“理想与物质是否可以共存？”

黄院长挠了挠脑袋上被发胶粘住的头发，有些纠结的说道；“可以共存，但不会平衡。”

沈花椒诧异的望了一眼他，接着说道；“我想维持住这个平衡。”

黄院长挑眉，语气有些不屑道；“试图维持住这种平衡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沈花椒想了想说道；“我想做那群失败者人群里面的其中之一，如果侥幸，那我便是幸运的了。”

黄院长毫不客气说道；“没有侥幸。”

.........

沈花椒并不理会黄院长的说的话，自顾自说道；“二楼可以隔断几间私密房间，用于他人像你我这般交流。”

“就像…就像此刻，咱们两个现在的交流，你觉得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好，还是在一个布满书架，书架上摆满知识的房间讨论更好一点？”

黄院长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在家睡觉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花椒反问；“睡醒之后呢？”

黄院长似想到什么笑了一下说道；“那小酥肉一定很美味。”

沈花椒又问；“你很喜欢吃小酥肉？”

黄院长不假思索说道；“羊肉火锅与酥肉并列。”

沈花椒不跟他扯这些；“围棋，象棋，五子棋很适合摆放在二楼。”

黄院长说道；“那太吵了，与环境不符，而且太杂了。”

沈花椒回答；“可以用隔音木板整体隔断。”

黄院长向后缩了一下身子；“那装修费用会很贵。”

沈花椒眨了一下眼睛；“如果不算租金的话，其实也不算贵。”

黄院长又露出露着一条缝隙的牙齿笑着说道；“这理由太牵强。”

沈花椒微笑；“或许还可以在一楼建一座假山，假山下面有花草树木，还有鱼儿。”

黄院长又乐了；“我不喜欢吃鱼。”

沈花椒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但还是说道；“生吃活鱼确实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黄院长接着问道；“然后呢？”

..........

沈花椒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在山的左侧可以用青灰色石板做一排书架。”

黄院长问道；“那取书的时候会不会很凉？”

这次沈花椒认真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想办法给它赋予温度。”

黄院长好奇；“什么办法？”

这次沈花椒笑了说道；“我还没想好。”

黄院长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让服务人员接着做了一杯。

沈花椒继续说道；“屋顶挂满灯笼，一定很美。”

黄院长又说；“确实很美，但太费事了。”

.....

沈花椒深吸一口气连着说了一大段话；“门口用静音板做成一扇大门，屋子内可放四排书架，地上镶嵌木板，书架的二分之一区域地下铺满草纸凉垫，书籍可大致分作四类，诗词，曲乐，自传，艺术。在书架的中间订上几只老式桌凳，透着光的地方全部换成落地窗。”

“二楼则是分作两块区域，一块私密性，一块敞开性，但二楼不在设置书架，可以有自动咖啡机。”

黄院长说道；“我喜欢摩卡。”

沈花椒笑说；“或许浓一点的摩卡更适合你。”

黄院长笑了说道；“不错。”

沈花椒继续说；“在书架与进门处，设立一道木制围栏，客人可以刷卡进入，取书，看书。”

黄院长问道；“听起来不错，那么在哪里办卡呢？大门口的马路台阶上？”

沈花椒说道；“在进门的右手边，也就是围栏的对面设立一张办公桌。”

黄院长说道；“我更喜欢躺椅，可以来回晃悠，那样睡得会快一点。”

沈花椒认真想了想说道；“或许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黄院长顿了顿说道：“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沈花椒疑惑：“然后呢？”

黄院长接着说道：“她是一位女人。”

沈花椒说道：“很漂亮？”

黄院长点头：“是很漂亮，但她太爱动了，就像是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般。”

沈花椒模仿黄院长的语气问了一句：“她很喜欢吃菠菜？”

………

黄院长突然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更适合做喜剧演员。”

沈花椒笑了，似乎看到他吃瘪很开心，笑着说道：“我觉得开书店当老板要比喜剧演员更舒服。”

黄院长又说：“她是一名导游，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我带当地的礼物。”

沈花椒微笑说道：“如果房租不是问题，我想我会比她做的更好。”

黄院长继续说道：“她跟你很像，但她没有你文静。”

沈花椒反问：“文静是什么？”

黄院长自顾自说道：“我可以介绍她给你认识，或许她可以给你的书店一些建议。”

沈花椒一愣，接着紧忙欣喜说道：“东北的上好小里脊炸起来应该会更嫩，尤其是沈城。”

黄院长罕见的沉默许久，接着说道：“这一点，英雄所见略同。”

沈花椒又接着说道：“四川上等的好花椒我也可以想办法买过来。”

黄院长点头说道：“那要是配上沈城的上好小里脊一定是人间美味，想想就惬意无比。”

沈花椒微笑渐浓，说道：“其实这还不算最惬意。”

黄院长反问：“哦？”

沈花椒清了清嗓子悠悠说道：“我觉得躺在躺椅上吃着沈花椒用四川上好花椒和沈城上好的小里脊炸出来的小酥肉才是世界上最惬意的事情。”

黄院长沉默片刻说道：“我认识一个装修很用心的人，他叫小陶。”

沈花椒顺着话说道：“那改天可一定要见一见。”

黄院长点头说道：“好，那今天就这样？”

沈花椒同样点头说道：“谢谢。”

……

黄院长把手伸进裤兜，拿出一串钥匙，钥匙用一根红绳拴着，显得有些老旧。

接着他站起身，把帽子口罩戴上，把钥匙递给沈花椒说道：“善待它。”

沈花椒同样站起身，双手接过说道：“一定会。”

黄院长笑了一下，戴上口罩看不到他的大门牙，不过可以料想的到，他门牙中间的缝隙一定露出来了。

他说道：“我很期待，再见。”

沈花椒向前一步郑重说道：“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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