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素锦，彪子，青青。

彪子很难过。

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难过。

书上总说：“巨大的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彪子对之不屑一顾。

如今他却觉得这句话说的真有道理。

他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今天早上起来拿出手机给美丽发信息之后又看到的那个红色感叹号时的想法。

他只觉一种巨大的，无边的，直欲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彪子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面馆的。

双目无神，两眼发呆。

他进了门后，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仰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头顶的灯笼。

“为什么？”

彪子轻声呢喃。

“为什么想好好的爱一个人就这么难…”

“对一个人好也有错吗？”

他哭了，眼角的泪珠不断滑落，他身体因为抽泣不断抖动，情绪很是激动。

他觉得心里很难受，特别想找一个人聊聊，倾述一下自己心里的事儿。

但是他没有朋友，这种事情又不能跟家里人说。

如果…如果昨夜没有向杨素锦借钱，还可以向她倾诉。

只是如今，事情变成这般模样，他如何好意思向杨素锦倾诉？

他想到杨素锦，只觉脸上一阵阵发烫…

……

他此刻清晰的感觉到了孤独，那是一种无人需要无人可以倾吐的极致的空旷感。

后悔，不解，难过。

种种情绪交织在彪子的内心，在他的内心不断的刮起惊涛骇浪。

……

片刻后，彪子稳定了一下情绪，拿出手机，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彪子就轻声说道：“妈。”

对面传来中年妇女的声音，声音很清脆洪亮：“怎么了，儿子，有啥事吗？”

彪子抽泣了一下说道：“没事，我问一下你跟我爸忙什么呢，最近身体怎么样？”

母亲大声说道：“挺好的，都挺好的，你最近怎么样？”

彪子听到母亲洪亮清脆的声音，嘴角咧开了一下，就好像是身处黑暗之中的人类突然看到了光明。

心底的孤独被撕开了一角，温暖随之而来。

他对母亲说道：“我也挺好的，你眼睛怎么样了？”

彪子母亲眼睛有角膜炎，总是经常性发炎，不自觉的流眼泪。

这个病是因为彪子的二姨，也就是他母亲的妹妹，生二胎女儿时，彪子母亲去医院看护，被染上的，如今已有十余年。

母亲去了很多城市看眼病，但都无法彻底治愈。

这也是彪子心里的一块心病。

母亲说道：“妈挺好的，你爸也挺好的，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儿子。”

彪子点头说道：“嗯嗯，我知道，那你先忙吧，妈。”

母亲说道：“啊，那行了，那先不说了。”

彪子挂掉电话后，感觉身体一阵轻松。

母亲短短的几句话，胜过千言万句安慰，此刻他有一些想家。

想吃母亲做的饭菜。

……

上午十一点零五分，彪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来到后厨开始一天的工作。

烧水，熬汤，做卤。

忙着忙着，突然有人进来，彪子抬头望去。

一个女孩走了进来，丸子头，肥嘟嘟的脸蛋，眼睛一眨一眨，蓝色的卡通外套，牛仔裤，白色的长筒靴子，手里拉着一只大号的粉红色行李箱。

女孩进来问道：“您好，有人在吗？”

彪子看了一眼女孩，不想出来，但是现在大姐还没来，他只能出去，他把手里的水盆放下，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他有些紧张，右手不断的挠着头说道：“你…你好，那个…那个现在还没营业呢。”

女孩看着彪子紧张害羞的模样噗呲笑了一下说道：“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彪子惊讶：“啊，啊，那个……那个老板还没来。”

然后彪子扭头看了看时间又连忙说道：“不过…不过应该快来了，你坐着等一下吧。”

女孩点头说道：“好，我叫霍青青，你呢？”

彪子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我叫，张伟。”

女孩愣了一下，因为彪子声音太小，她没听清，接着问道：“什么？”

彪子一只手挠着脑袋，一只手摸着鼻子，脸有些红，稍微大了一些声音说道：“我叫张伟，那个，你在这稍微等一下吧，我……我先去忙了。”

女孩又笑了：“好的，你先忙吧。”

彪子赶忙走回后厨，到了后边紧张的用手摸了摸脸，有些发烫，不过莫名的，彪子心里有一丝开心。

…………

上午12点，杨素锦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她也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进了店把围巾摘下来随意的向吧台里边一扔，然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笑着说道：“霍青青？不好意思，刚刚我在做瑜伽，来晚了。”

霍青青站起身来，也笑着说道：“你好，我是霍青青，我也刚到，嘿嘿。”

杨素锦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坐坐坐。”

说着话杨素锦坐到霍青青对面。

……

杨素锦介绍道：“小店，十三张桌子，三种面条，两种小菜，一种酒，很简单的菜品。”

霍青青点头：“嗯嗯。”

杨素锦接着说道：“每天上午11点左右到店里就行，然后收拾一下卫生，下午4点营业，晚上11点下班。没有其余的太多要求，哈哈哈。”

“对了，你要是偶尔有事情，也可以下午2点过来，时间比较弹性。”

“哈哈哈。”

杨素锦说着说着总是会情不自禁的笑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很好相处。

霍青青抿嘴轻笑道：“嗯嗯，我明白，我也没有太多事，这里的环境真好。”

杨素锦哈哈大笑一声说道：“都是我自己弄得，当初弄这个装修，没把我累死。”

霍青青认真说道：“真的很美，很古典诗意。”

杨素锦想了想说道：“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

接着杨素锦又说道：“后厨都归小伙管，前面归你管，小伙工资8000，你的工资也一样。”

“因为前后都只有一个人，所以工资会比同行高一些，好好做，等大姐挣钱了，给你涨工资。”

霍青青有些犹豫的说道：“姐，我会好好做的，只是那个，就是…我现在还没有住的地方…”

杨素锦看着霍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笑了声说道：“没事，今天先去我家睡，明天姐给你找地方住，哈哈哈。”

霍青青认真说道：“谢谢姐。”

杨素锦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既然相遇就是缘分，我们在一起就是一家人。”

“对了，还有休息的事情，你有事儿需要请假休息，就跟我说，我来替你，不扣工资，哈哈哈。”

霍青青望着哈哈大笑的杨素锦，只觉内心一阵温暖，这是一位仅认识还不足半个小时的陌生人，却能给予自己那些认识很多年的人都不能给予的温暖感觉。

这种感觉，真好。

……

杨素锦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着后厨大声叫道：“彪子，快出来，给你介绍小美女，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彪子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杨素锦手拍着彪子肩膀对霍青青介绍道：“他叫张伟，小名叫彪子，你可以叫他彪哥，很害羞，但很老实的一个小伙。”

霍青青刚要说话，彪子抢先小声说道：“我…我俩见过了。”

杨素锦惊讶说道：“呀，见过了？”

霍青青点头说道：“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彪，彪哥过来跟我说了几句话。”

杨素锦哈哈一笑说道：“不错啊。”

“对了，今天早点下班，晚上8点吧，咱们出去吃饭，大姐请客，庆祝青青加入这个大家庭。”

“哈哈哈，虽然是一个很小的大家庭，不过生活中的仪式感很重要。”

霍青青眨了眨眼睛说道：“谢谢大姐。”

彪子内心莫名的涌起一阵开心，但他表面上还是木讷的小声说道：“谢谢大姐。”

…………

晚上7.30分，面馆没人，杨素锦来到后厨，对坐在那休息的彪子说道：“收拾收拾走啦。”

彪子起身紧张说道：“大姐，那个…那个……昨天夜里管你借的5000块钱。”

杨素锦疑惑问道：“怎么了？”

彪子认真说道：“下个月开资还你。”

杨素锦切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啥大事儿呢，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啦。”

彪子扭扭捏捏的又说道：“还，还有一件事。”

杨素锦不耐烦问道：“又咋的了？”

彪子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我想回家洗个头…”

杨素锦瞪大眼睛问道：“吃个饭而已，又不是相亲……”

接着杨素锦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彪子，拉了一声长音：“哦～”

彪子留着一头男士普遍的那种长发，只是由于上班戴帽子，头发都被压扁了，看上去扁平扁平的，配上他的身高…

确实不太能够给女孩子留下一个很好的第一印象。

彪子低着头，耳朵都红了起来，小声说道：“很快的，大姐。”

杨素锦故意停顿了一下说道：“行吧行吧，你抓紧时间啊，你收拾完就走，8.30之前回来，回不来就不带你去了。”

彪子顿时抬头，脸颊通红认真说道：“我一定抓紧回来。”

然后彪子动作利索的收拾起后厨的东西。

……

杨素锦对霍青青又说道：“走，咱俩把你这行李箱，放我车里，晚上吃完饭，直接回家睡觉。哈哈哈。”

霍青青不好意思说道：“大姐，你给我带路，我自己来拿行李箱就行。”

杨素锦回头瞪了一眼霍青青说道：“不许跟大姐客气。”

霍青青大眼睛又眨了眨认真说道：“谢谢大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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