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未来的规划

卢文硕还激动着，王朝的眼神不住地往陶庭相的方向瞟，她才是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
  “你们都知道，之前我一直想进大厂，觉得大厂福利好，工作稳定，但之后，工作室的模式跑通了，我想通了，跟人家干有什么意思，干就得自己单干，跟着个好老板干，没必要顺应那些个环境。”卢文硕说得已经完全是私人想法了。
  “我是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次虞轲的事情是真的让我有点灰心，有些事情不是对错能区分的，那就得比势力，就看谁后边有人，赵焱之为什么一直混不上去，因为他是小作坊单干，游轮上闹出点什么事儿来，下意识地慌乱，没什么承受能力。”王朝还算冷静。
  “我不想，我觉得维持现状也比把自己卖了强。”卢文硕说道。
  “固执不是用在这里的。”王朝叹气。
  陶庭相看着两人的争论，笑了一下。
  “陶老板笑什么？”周崇傅适时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我在想，以前的卢文硕总想进大厂，朝哥开着个小工作室，现在反过来了，朝哥想跟大厂合作，卢文硕觉得自己独立经营比较好。”陶庭相左右手交叉，做了个“调换位置”的手势。
  “我只是时刻想着利益最大化而已。”王朝说道。
  “那也不能光看账面上的利益吧，现在是自己接采访自己决定，请个假陶老板都很好批，你看合作之后能不能给你这些便利，这不是用钱和数据能算得清的。”卢文硕说道。
  卢文硕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有点累了，坐下，喝了口水，场面上静默下来。
  这一静，个人的视线就不由得往陶庭相的方向去了。
  陶庭相正在思索着，她能拿捏清楚其中的利害。
  王朝说得是实情，【娱记小陶】现在的风光全靠面上的流量撑着，背后根基很脆弱，人家认可你的时候你当然受到尊敬，人家不认可你了，垮得很快。
  像是虞轲这样的舆论风波，要是落到陶庭相头上，她必定伤筋动骨，遭遇重创。
  王朝是在寻求“向上”和“保底”。
  卢文硕考虑的也不差，与人合作，获得资源，便必定要有牺牲，身不由己说某些话、做某些事，采访自己不喜欢的艺人，这都有可能发生，是躲不开的。
  甚至要做很多违心的事情，瞒下某些伤害了金主利益的爆料。
  卢文硕偏求“自由”。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选择题摆在陶庭相面前。
  这是关乎着整个工作室未来的大事儿。
  几人的目光都锁定了即将做出选择的陶庭相。
  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是“天地飒踏，任我遨游”？
  “我更倾向于保持工作室的独立性，”陶庭相说道，“想到如果要我违心地跟一个厌恶的人共事，封住我的唇舌，操纵我的工作，我就觉得自己白干了。”
  卢文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就知道……”
  “我努力到现在，不是为了当一个小主播，不是为了成为旁人的口舌，而是为了活成我自己，为了揭开真相。”陶庭相说道。
  “可，这，我们当下……”王朝已经把话说尽了，这时候舞着双手，看上去颇为无措。
  “我理解朝哥的担心，想进步排第二，怕我们没有抗风险能力排第一，对吧？”陶庭相说道。
  王朝应了一声。
  “想要得到业内的支持，不一定要工作室凑过去合作呀，用一些商务手段不可以吗？”陶庭相提出了个主意。
  “我们不用去找金主爸爸，我们要当金主爸爸。”陶庭相开口道，“现在社会，我不相信有钱还办不成事情了？”
  一句话，说愣了卢文硕，也说得王朝豁然开朗。
  “对啊，办公室是有钱的，我差点忘了！”王朝拍手道。
  不是忘了，是王朝工作的思维定势，下意识地还觉得万花筒工作室就是个小娱记班底，厉害一点是有权向大厂寻求合作，而非自己成为资本。
  娱乐圈的很多项目都是跨界投资，煤老板养活了很多人，陶庭相提出的方法也是投资，办公室赚了钱，以此换取资源和人脉。
  “高呀，有钱有有钱的玩法，原谅我们这些穷人，只想着为乙方，咱是可以当投资者的呀。”卢文硕说道。
  “那得聘用个信得过的财务才行。”王朝很快接受了陶庭相的想法。
  “不只是聘用财务，我觉得我们可以成立一家小型投资公司，以小陶为法人，”施嘉敏说道，“办公室的业务可以扩出去，不局限于此。”
  “嘉敏姐懂吗？”卢文硕问道。
  “我就是学金融出身的，”施嘉敏坦然道，“只是后来成了个金融记者。”
  再后来转战到娱乐行业，只能说世事无常。
  “那就交给嘉敏姐办了，”陶庭相说道，“我更不太懂这些，后期联络人什么的，还要拜托专业人士。”
  施嘉敏有些头疼，作为个内向的人，联络人什么的，一听就头大。
  但现在工作室指望着她，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

  某种程度上说，她入错行了，她不适合这个需要交际的行业。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办，所以陶老板是老板嘛，”周崇傅看事情讨论得差不多了，适时地开口，“还需要招人吗？要求跟我说一下，我联系，一定给人背调查清楚了。”
  “这个，你和嘉敏姐商量。”陶庭相说道。
  她发话，而后给出了解决方案，这事情办得颇为圆满。
  “朝哥担心的不错，工作室确实需要依仗，卢文硕说得也有道理，与大公司共事就是与虎谋皮，很大可能要被人生吞活剥，也并非为明智之策。”陶庭相说道。
  “我相信，无论什么的招数，自身的硬实力才是一切的依仗，有粉丝，能获得公众的支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和成就，这才是我们能继续走下去的力量，任何旁门左道，都只能是锦上添花，根本是不能断的。”
  众人听着，连连点头。
  张文娴也跟着点头，虽然她听得挺蒙的。
  “就这样办吧，人手不够的话再招，希望老周别再给我什么‘惊喜’。”陶庭相说道。
  “我已经就上次的招人失误做出了深刻的反思，保证绝不再犯。”周崇傅回答道。
  “行，大家各司其职，咱们一块向前奔，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我这里反应，有什么意见提——等一下，我再说实习生两句。”陶庭相说道。
  张文娴不比陶庭相小，但迈出校门几个月，已经足以让同龄人之间拉开极大的差距了，陶庭相已然是能撑得起工作室的老板，张文娴却还是个有点内向的女孩子，也是各自的人生际遇不同。
  “好，好的，老板。”张文娴结巴道。
  “把你的考公题收一收，我聘用你工作，不是让你来备战考公的，要学习自己回家学，别耽误工作时间办私事。”陶庭相说道。
  “好，好的，老板。”张文娴的脸瞬间红了，结巴应道。
  陶庭相知道这样的女孩顾忌脸皮，被说两句就脸红了，回头会自己反省，犯不了太大错误。
  她也没再说重话，轻轻点头，这场会议算是结束了。
  工作发展越大，要考虑到的越多，作为领导者的陶庭相，身上的担子就越重。
  她接的直播采访工作不多，当下手头的就一个商慧琦，舆论越是热烈，陶庭相就越要小心，低调行事，别不小心犯蠢，给对手送人头。
  对商慧琦的采访工作，陶庭相没再让王朝跟来，她愿意相信王朝是个有分寸的人，又怕商慧琦遇事作妖，隔开不见最好。
  “你好，我是【娱记小陶】，欢迎你作客我的直播间，来分享你的故事。”陶庭相开口说道。
  “你好，能见到小陶，我也很高兴，听说你是娱乐圈人人愿意交流的好姐妹，希望我们也能成为朋友。”商慧琦妥当开口。
  两个人寒暄几句，陶庭相说她以前看过商慧琦演过的剧什么的，其实全是临时补充的知识，谈起了，真显得商慧琦挺厉害的样子。
  陶庭相这一场定的直播主题是“谈中年女演员婚育后面临的职业困境”，没有女人喜欢被说“老”“中年”，商慧琦却还是不得不顾虑着曝光度，认下了这个主题。
  她的目的是为复出造势，或是展现下自己的厉害，或是表达可怜吸引一波粉丝，都是提前敲定的提问稿。
  陶庭相的直播不是这个风格的，这刚一上播，粉丝提出了异议。
  【小陶，这又是你从哪里找的糊咖，听都没听过。】
  【是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孩子，演也只能演妈吧。】
  【刚看了一眼此人的剧照，很普，又丑又普，完全看不出什么美感。】
  【小陶是打算走虞轲的反面吗？进军中老年群体。】
  【我顶多能容忍你这一次，要是之后再预热数天，就直播个这么个东西，我绝对不答应。】
  直播间对商慧琦的恶意不小，没几个认识她的，更没几个认可她的。
  评论看似在说小陶，实际上都是在怨商慧琦，觉得她德不配位，根本不配被小陶采访。
  【我记得这女的退圈是为了嫁富二代，现在又复出，怕不是离婚了吧。】
  【我不喜欢这个人，因为我家小陶被这个人拖累挨骂了，不喜欢这个人。】
  商慧琦也时不时看着评论弹幕，脸色越看越有些难看起来，没掩藏好情绪，到之后完全是强颜欢笑了。
  “那既然谈到婚姻，能说一下婚姻带给你的收获感悟吗？”陶庭相开口问道。
  “万事得靠自己吧，”商慧琦说道，“嫁了人之后发现，一切真的不能全靠别人，曾经以为婚姻能带给我想要的东西，之后才发现，那索取的更多。”
  陶庭相微微点头：“是啊，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自己最靠得住，那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
  采访进行半个多小时，商慧琦开始频繁喝水，神色略显焦急。
  陶庭相一开始还以为她这是为弹幕评论感到难受，之后才看着她更像是在等待什么，是那种等不到的着急。

  采访的地方是在一处酒店咖啡厅，上午的时间，这里人不多，角落处的私密性良好，但总体此地还是开放空间，偶尔会有不进入镜头的路人经过。
  一般来说，直播采访，不会在这样的开阔空间中进行吧。
  陶庭相留了个心眼。
  “你需要休息一下吗？”她开口问道。
  “还好，”商慧琦微笑一下，“嗓子稍微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看看风景就好。”
  “请弹幕放过岁月雕刻后的小姐姐吧，谁没有老去的那一天？”陶庭相对着镜头道，“对一个中年女性宽容一点，对一位母亲宽容一点，那就是这个社会的美德呀。”
  弹幕上飘过的各种怀疑这才少了一点，声音好听了些。
  【是啊，人家也没有那么不堪，宽容一点啦。】
  【小陶好好呀，考虑着中年女演员的困境，愿意进行这样的采访。】
  【我觉得这就对了，不必一味追求流量，要把更多目光落在真正需要关怀的人身上。】
  【小陶加油，我支持你。】
  【我觉得这位姐姐复出后可以押宝一波，没准是个宝藏姐姐呢。】
  【中年女性为什么不能“未来可期”，别听那些“生了孩子就不能怎么怎么样”的闲言碎语，我支持你！】
  “别担心，现在的网友就是嘴毒，总体人心还是很不错的，他们愿意看着你更优秀，”陶庭相说道，“如果他们不愿意看的话，那就自己努力，打脸看轻你的人。”
  商慧琦笑了一下，似乎有被安慰到。
  她的目光不在屏幕上，而是看向了门口的方向，那份焦急期待已不再掩藏了，意识到陶庭相注意到了这一点，还向着咖啡厅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你在等什么人吗？今天的直播间还有其他嘉宾？”陶庭相开口问道。
  “其实这是我老公家的酒店，”商慧琦开口道，“听说他有上午在酒店咖啡厅喝咖啡的习惯，我就过来看看，没提前跟他说，想给她个惊喜。”
  一听这话，陶庭相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即将离婚的商慧琦存在婚姻问题，这也是她的一张牌，要在公众面前卖惨。
  陶庭相有些无奈，采访对象有什么安排，完全可以跟她说，她非常讨厌那种临时变卦或者有别的安排的人。
  “你老公好厉害，而且确实有钱，这么豪华的酒店竟然都是他名下的，了不起！”陶庭相面上还是跟着夸赞道。
  “也没有啦，也是我命好，遇到了他，还有了个可爱的女儿，我女儿都特别亲她爸爸，你看，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商慧琦说道。
  找到了要说的话，商慧琦开始倾诉了，婚姻话题是所有已婚者的讨论重点，遇上这事情之后就没有开不了的口，商慧琦从她和她老公如何相识开始说起，滔滔不绝。
  “听上去是个很恩爱的故事呢。”陶庭相也不点破。
  “是啊，可惜爱情的保质期是有限的，不过四年，我们之间便已经平淡如水了，从爱情活成了亲情。”商慧琦叹息道。
  “也是你们之间的缘分。”陶庭相微笑说道。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口一动，有人进来了。
  镜头中新进了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商慧琦的老公！
  商慧琦这时的演技上来了，变脸极快，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发出难以置信的质问：“老公，这个女人是谁？”
  陶庭相缩到镜头角落，将舞台交给他们，神色淡然沉稳。
  “老公，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这个女人是谁？”商慧琦厉声质问道。
  陶庭相在线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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