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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茧房(7)


07

        “第三个人?沈顾问为什么这么说?”

        沈逾之在茶几上垫了张纸,将豆浆杯放在上面,绕到过两人来到门口,用脚尖点了点散落在鞋柜边上的一双男式运动鞋。

        运动鞋是某国际大牌的双基础款跑鞋,这双鞋看上去很新,几乎没有什么穿着过的痕迹,只有鞋带稍微散了散。

        “吴警官,你们的技侦技术还有待加强啊。”沈逾之侧身戴上手套,拎起一只鞋子,鞋底朝上,给吴越和蒋磬展示。

        这只鞋的鞋底很干净,鞋子内侧的磨损痕迹也十分轻微,他的主人似乎没穿过几次。

        蒋磬皱眉,接过跑鞋,环看了一圈才迟疑开口:“255?这双鞋是41码的?”

        “是的,41码。”沈逾之脱下手套,从兜里掏出了一片湿巾,一边细细擦拭手指一边回答道:“吴警官,可以看看卧室的男装的尺码吗?”

        “男装?我记得老蒋昨天翻出来的那条裤子是xxl的,裤脚没有明显磨损,裤腿也没有撑大的痕迹……”吴越回忆道,“那么如果假定这条裤子的主人是一个正常身材的成年男性,那么他的身高起码也有185厘米以上,而这双鞋……”

        “根据鞋码对应的身高计算,41码鞋对应的身高只有1785厘米,除非他天赋异禀,身高185厘米只穿41码的鞋,他大概率是一个身高在178厘米左右,林雨深认识的,且可以进入她家中的第三个男人。”

        沈逾之说完后,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超!你们现场技侦怎么做的?要不是人沈顾问在,这么重要的线索就给要漏了!”

        吴越伸手打了下周超肩膀,周超被打地一踉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昨天刘队来看过一轮了,我以为他们都弄得差不多了……我们的问题。”

        沈逾之不置可否,从茶几上拿起豆浆吸了一口,却是皱着眉咽下去的。他将纸杯握在手心,看向吴越。

        “吴警官,现场的物证差不多就这些了。这两个人的身份应该不难查,不如我们先回去整合一下思路?”

        吴越点点头,冲沈逾之摇摇手机:“刘队刚给我发了消息说他那边也发现一些线索,也让我赶紧回去。大超,恺子——快把东西收拾一下!”

        回去的车是任恺开的,沈逾之坐在副驾,剩下三个男人挤在后排狭窄的座位。

        车内的空气有些紧张,不复平日活跃的气氛。沈逾之一人规规矩矩的在前排坐着,双手交叠在一起,腿交叉并拢,也不说话,只是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后排的吴越低头戳着手机,周超有些自闭地盯着自己的裤子。蒋磬坐在二人中间,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放到了沈逾之干净地发尾上。

        “沈顾问,你是学心理的,你们不经常有什么……侧写?对,嫌疑人侧写之类的东西?”车内气氛有些太过尴尬,刚走过了两个路口,任恺就趁红灯时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学心理的?”沈逾之抿抿嘴,交叠起的手指互相摩挲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那两个男人的线索太少,我现在能得出的结论也只有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些。不过,我可以给你们简单分析一下林雨深。”

        “上次好像和你们提过,林雨深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我们可以大致将人们分为内倾和外倾两种态度。简单来说,内倾人格大多数是持有主观的心态,而外倾人格则相反,是客观的心态,情感由意识支配。”

        “她一开始表现出来的状态仅仅是一个内倾人格所拥有的特质,敏感、沉默寡言,同时还有一部分由于社交恐惧而引起的焦虑症。”

        “但是后来再次见面时,她好像变了个人——其实就1921年卡尔·荣格提出的的人格类型学说来讲,内倾人格并不是大家所拥有的刻板印象般厌恶社交或之类的行为,只是对他们而言社交并不是同外倾人格般的必需品,他们大多将社交视为一种任务,是他们所谓的外倾表现不过是一种不得不而已。”

        “但是林雨深给我的感觉并非是一种迫不得已的表现,相反,她似乎能从和我的交流中得到能量,她的情感波动受到了我对她的意识输出的影响。”

        “人的一生如此漫长,基本每个人的性格都会根据自己的经历、生活、状态发生一定的改变——但这种改变并不是无中生有的,一个人性格的改变必然会跟影响到他人生的大事息息相关。”

        “或是最初的青春期,或是经历了特殊事件后三观的动摇,又或是有了社会阅历之后的性格重建。”

        说罢,沈逾之揉了下嘴唇,看向身边发蒙的任恺,微微笑了下,

        “抱歉,不小心说多了。这样长篇大论只是想说明她性格的转变不可能是直接形成的,在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之前一定有些我们不知晓的状况发生。”

        “她后来的表现让我一度认为她的转变可能是由于某些外界刺激,而患上双向情感障碍造成的——但后来我查阅的相关资料,吸食□□后,也会有类似亢奋、焦躁暴躁的情绪表现。”

        “那么这个我们都不知晓的情况会不会就是吸毒呢?”

        沈逾之食指抵上太阳穴,叹了口气,似乎在为林雨深惋惜。

        “目前看来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可能。那么,我们再想深入一点,她是一个大学生,还未进入社会,接触□□这类成瘾性高、非新手毒品的概率究竟有多大?她吸毒这个行为到底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呢?”

        “还有一点,她的焦虑症还伴有一定的焦虑障碍,具体表现为她对于特定时间的强迫行为。”

        “她每次约我的时间都是在周三的下午四点,之前曾有一次我踩点到时,她明显表现地坐立不安,直到我来了以后她才表现地长舒一口气般,恢复为往常的样子。”

        “有例外,”后排沉默多时的蒋磬突然说话,沈逾之便稍微转身看向他。

        “昨天她是中午见得你,但是——”

        “她是下午四点自杀的。”

        沈逾之转头,冲着后排沉着脸抢先说出答案的蒋磬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

        吴越下车刚给组里几人安排好工作,就被领导叫去开会了,临走前他还不忘偷偷嘱咐蒋磬不要让沈逾之在办公室里乱翻。

        蒋磬无奈,沈逾之除了和他第一次见面外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形象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就算他本人性格略有糟糕,以他的脾气与性格,大概也不屑干如此难看的事情。

        他跟在沈逾之身后往市局二楼的刑侦大队走去,视线着沈逾之的脚步前行。

        其实沈逾之从外貌来看就是一个很干净的学生相,尤其是他今天的着装。

        大概是早晨时间比较赶,和昨天的正装打扮不同,今天的他穿了件棉质纯白体恤。棉质材料的衣服很容易生褶皱,但他身上这件却看不出一丝痕迹;下身穿的是一条水洗牛仔裤,衬得出他的双腿愈加修长。他的人往那边一站,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君子,也是校园中最受欢迎的一类人。

        而蒋磬的气质却和沈逾之相反。大概是他的性格使然,多数情况下蒋磬看上去都是那类没有什么丰富的内在情感的人。再加上他并不美好的一些经历,只会将他打磨得更加内敛稳重。

        其实蒋磬也算得上是传统意义上的英俊,眉如峰、眼如潭,若是他能运用好这些优势,想必会收获不少芳心。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注定他只会受到一些还处在叛逆期而追求“酷”的小姑娘的欢迎,更多的成熟女性会受不了他闷葫芦般的性格——毕竟他也只有在对上感兴趣事物才会多说几句话。

        “蒋先生,吴组长的办公室是哪边一间?”沈逾之停在了二楼楼梯口,转身向还在盯着楼梯出神的蒋磬。

        蒋磬回神,扯了下裤兜:“右转第二间——叫我蒋磬就好。”

        “你好像之前和我说过的。抱歉,我现在记住了。”沈逾之依言右转,果然看到了间挂着“二组”牌子的办公室。

        “你还记得林雨深自杀前喃喃那句话吗?”沈逾之推开门,屋内一片繁忙。提前上来的任恺和周超已经开始调查那个神秘的第三人了,其余两个他不认识的警察也在端着咖啡查看监控记录,这几人无一例外的眼下青黑。

        “记得,”蒋磬轻车熟路的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包装精美、还没使用过的茶杯,从吴越桌上夹了些茶叶进去,兑入热水。

        “你的负担将变成礼物,你受的苦将照亮你的路。”他没有一丝停顿地回答道。

        沈逾之接过茶杯,点点头:“这句话出自泰戈尔《爱者之贻》中的《渡》,整篇诗的基调都是迷茫又无助的,只是在最后点睛中才写下了这句激励人心的话。”

        “你认为她的这一句话有深意吗?”

        蒋磬沉思片刻:“你还是怀疑林雨深是被人诱骗才沾染上了毒/瘾?”

        “不是我主观认为的,而是经过我的逻辑分析告诉我的。”

        “我同意你的想法。虽然我们店内员工面试不由我负责,但是就我在店里见过的她,确实和你分析的一样。我也不认为她会主动走入歧路。”

        “那第三人更加可疑。”

        沈逾之从桌子上随意拿起纸笔,在纸正中间写下了林雨深的名字。

        “其实这种情况下画一个关系图会更加直观。”

        “我们现在可以知道的三个人,林雨深、她男朋友、和第三个人。”沈逾之在林雨深名字上下分别写下了这两个人。

        “我们姑且认为运动裤的主人是林雨深的男友,毕竟衣柜这种非常私密的地方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接触到的。”

        “衣柜内男式衣服并不多,这条裤子也是你翻找了一会才找出来的。她男友的衣服在他家的并不多,鞋架上也没发现其他的男式鞋。但桌面上的碗筷、卫生间的洗漱用品确实是成双入对的。”

        沈逾之在林雨深和他男友中画了一条线:“这么看来她的男朋友大概率已经搬离出租屋,而林雨深却没有扔掉对方的所有东西,而且留了很多生活细节的物品。”

        “两种可能性,要么是男生自身原因被迫搬离,偶尔回来住几次,要么就是她对我说了谎,他们的感情已经破裂。”

        “而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再看第三个神秘人。”

        “他和林雨深的亲疏关系不如林和他的同居男友。我们对他的了解太少,只能知道林雨深和他认识,有可能是她的同学,也有可能是她在打工时认识的朋友。”

        蒋磬摇摇头:“吴越昨天查过,林雨深只在我们店里打过工,我们的员工中并没有符合的人。”

        “那这第三个人大概率就是的f大的学生了。”沈逾之在第三人旁边写下了“学生”二字。

        “确定了大致范围,下一步就是分析这三人的关系了。”

        “林雨深家中仍然摆着两副碗筷,当时家中应该还是两个人。”

        “但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她的男友突然决定搬走,甚至连衣柜内的衣服都没收拾好就离开了。”

        “她有段时间没找我了,每次找我之前都会提前约时间,一般是在周三下午四点。这次找我也更像是临时起意,当天才找到我。”

        “或许是他们吵架了,又或许是她的生活遭受了什么巨大打击,总之林雨深的性格转变就发生在这段时间内。”

        沈逾之将林雨深和男友之间画了道线,并林雨深名字旁边写了个性格转变,圈了起来画了个问号。

        蒋磬沉思了一会:“林雨深的男友也是f大的,他们三人会是相互认识的吗?”

        沈逾之将三人的名字括在一起:“大概率是,我的推测也是倾向于三人互相认识。”

        “他们三个人会不会是凑在一起吸//毒?”沈逾之看着蒋磬的眼睛,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蒋磬盯着沈逾之的那张纸陷入沉思,他们对于林雨深的男友和那第三个人都了解甚少,甚至连屋里是否真的有第三个人都无法完全确定,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持他们的推理。

        “蒋哥,沈顾问,我们查到监控了!屋里真的存在第三个人!”

        “这人叫杨远,近半年来经常出入林雨深的出租屋。”

        蒋磬和沈逾之对视一眼,猛地站起,往任恺的办公桌凑去。

        “可是这杨远前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坐大巴离开了临城,你们看这段监控——”

        任恺给两人调出了长途车站周边的监控,只见画面中的杨远十分焦急地搭上了去往临城周边燕和市的车。

        “这个杨远在林雨深自杀前一天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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