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28）

        等皓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外面的天色都黑了。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在床上缓了一会之后就想出去看能不能找点东西吃，却没想到房门被关得紧紧的，怎么都打不开，应该是被人锁上了。

        她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大声叫喊拍门也没有人来理她之后，她确信，自己再次被关起来了。

        仔细想想，其实一切早有预兆，毕竟海因茨早就对她产生怀疑了。是她大意了。不过现在再后悔也无意义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海面，皓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是这个房间密闭的环境给了她压力，她突然想到琥珀给自己的那本《如何正确使用精神力》，里面提到过精神扩张，类似她在蝙蝠号上和蜂巢无意中使用的“灵魂出窍”。

        书上说，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探测到百米甚至几千米外的事物状态波动，进而确认自己的安全。对此，皓月信心十足，毕竟她已经有两次成功经验了，虽然是在无意识状况下完成的。于是她按照书上教的那样，闭上眼睛静下心来，集中注意力，将自己的精神力释放出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头上突然长出了一对触角，并且越长越长，直到冲破屋顶……突然“触角”产生了一种阻滞感，就好像一直长势喜人的禾苗它突然被人掐断了。皓月愣了一下，然后精力更加集中在自己头顶的“触角”上。这次触角长是长了，但它们刚触到大门的瞬间，就又被弹了回来，再试，结果也还是一样。

        皓月没有再做无谓的尝试，她收回精神力睁开眼睛，将海因茨之前说的话像播放视频一样在自己脑海中播放了一遍，又在他说“我的房间”时按下了暂停。

        虽然她跟海因茨不熟，但她也知道，作为西法尔家组的一员，塔夏军事基地的指挥官，联盟总指挥官埃利奥特·西法尔的亲弟弟，海因茨的基因级别只可能是9级的上章（s），他的精神力水平自然也不会低。若是将“他”拥有精神力这一特性带入，那么他口中的“他的房间”，会不会是有某种和抑制精神力相关的暗语呢？比如实际指向是一间能够屏蔽精神力的房间，就像蜂巢她永远进不去的99层一样。

        想到这，皓月再次释放自己的精神力，第二次尝试要熟练很多，她操控着自己的精神力在房间内各处游走，果不其然，只要触到墙壁就会被弹回来。看来她猜的没错，这是一间屏蔽精神力的房间。或许是作战机密需要，防止有心人士偷窥用的，现在正好用在她身上了。

        想到这，皓月有些丧气，难不成她就这样干等着吗？直到海因茨将她扭送去那个听起来就很可怕的蚰蜒洞监狱？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皓月抱着双臂背靠着墙坐在地上，这间房间除了屏蔽精神力，隔音也非常好，她听不到除自己呼吸心跳之外的任何声音，哪怕窗外波涛汹涌。整间房间的气氛寂静又压抑，这让皓月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被拉起，她厌恶被关着，厌恶被限制和束缚，厌恶被动地等待，仿佛自己是否能够活命全靠对方的仁慈。

        她想起自己上辈子饿得不行去酒楼偷吃剩菜被伙计抓个正着，遭了一顿毒打后又被泼了一身泔水，然后就被扔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那里不常有人经过，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也是常有的。小小的她就在那地上躺了好几天，太饿了起不来，腿伤了也走不了，昏昏沉沉醒了睡睡了又醒，也不知过了几日，偶有人看见她也嫌她脏嫌她臭不愿搭理。后来是她运气好，一只同样受伤的鸟刚巧摔在她眼前，虽然感叹自己和它同命相怜，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将那只鸟生啃了。也是因为那只鸟，她最后才有力气爬出那条巷子。

        当时她没靠任何人，这会更没道理等死了。

        于是她调整好姿势，再次闭上眼睛。她有一种猜测，当时海因茨无法入侵她的大脑，是不是说明她的精神力在海因茨之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间房她还是可以冲一冲的，毕竟海因茨代表了塔夏最高水平。

        精神力的“触角”再次被释放出去，这次皓月没有选择硬冲，而是一点一点试探，仿佛在寻找这层屏蔽装置的底线，同时也一点一点积蓄着自己的能量。她将这间房间视作一只气球，而自己的精神力就是气球中的空气，只要她一点一点将这只气球充满，直到它的临界点，那么这个气球就会爆炸，而自己的精神力就能冲出这个房间。

        她不知道这种行为对自己本身是否会有伤害，但如若不想坐以待毙，如若不想被海因茨扭送去蚰蜒洞监狱，她就只有放手一搏。更何况，瓦罐街的小伙伴也还在等她。

        厚厚的精神力一层又一层地铺满了墙壁，然而它们的厚度还在增加，而且增加的速度极快，直到这个房间再也装不下它们……

        “轰——”

        副舰上仿佛地动山摇，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突然“嗡”得一下炸开了。慌慌张张检查一遍，舰船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异样，雷达等监测设备突发异常也很快自我修复到正确阈值。船员们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刚才那感觉，如果告诉他们海底火山爆发或者刚刚爆发一场海啸，搞不好他们也是会相信的。

        在一众的疑惑中，有一个人却独自离开控制室，来到了关着皓月的房间门口，这人便是海因茨的副指挥。

        此时，房间内的皓月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继续闭着眼睛，然而她的视角已经来到了副舰上空。宽阔的海域上，孤零零的只有这一艘舰船停在原地，白天里看见的其他舰船，包括海因茨的主舰信仰号，此时早已不见踪影。

        当下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海因茨带着他的舰队又重回e区和阿泰开战，而处于各种考虑，包括对她精神力的忌惮，海因茨将她留在了原地。

        皓月的视角陡然转换，来到自己被关着的房间门外，副指挥正一脸狐疑地站在门口。皓月心中窃喜，这果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过一会，房门就从外面被打开，皓月回神，正对上副指挥变得有些呆滞的双眼。她知道，意识操控也成功了。于是，她正式对副指挥下达了自己的命令：“全速返航，回e区。”

        ·

        当燧吉星和裴飒带着豆豆赶到藏着飞船的山洞中时，e区的上空已经被炮火照得亮如白昼，阿泰不知死活的挑衅让e区彻底成了靶子，被迫上前线的想逃逃不了，只要往后退一步就会收到从背后射来的枪子，而躲在家里的那些普通人也哭天抢地，仿佛e区沉没就在今晚了。

        裴飒着急救自己老爹，看见屠夫号就一头钻了进去，豆豆也紧跟着登上了悬梯，又回头略显疑惑地看了眼没跟上来的燧吉星。

        “快上来啊，来不及了！你没听前面的炮声吗？！”裴飒从门里探出头来，招呼燧吉星上船。然而燧吉星只是看了一眼边上比屠夫号还要大出一半的蝙蝠号，想了一会：“我开蝙蝠号过去吧。”

        “你疯啦？”裴飒一把将豆豆先拉进船舱，一边朝燧吉星大喊，“你忘了蝙蝠号的好些装备都被我们薅到屠夫上啦？而且蝙蝠号那么扎眼，真要开过去塔夏第一个轰你！”

        “真要轰我就好了。”燧吉星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要是能成功引开他们，不管是塔夏还是阿泰，你就能顺利救人了。”

        裴飒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红了眼眶，显然燧吉星的答案是他没想过的。“燧……”他喃喃地念着燧吉星的名字，这个他教给他的第一个字。

        “放心吧。”燧吉星笑着朝裴飒挥了挥手，“快点出发，蝙蝠号我开过一次，很熟练了，不会出事的。”

        裴飒点了点头，没再矫情，一头钻进了屠夫号的驾驶舱内。在锈红色的屠夫钻出洞穴的同时，身后那架黑色的巨物也缓缓移动了起来。很快，一红一黑两架飞船，快速地往e区方向飞去。

        如炮火所示，此时e区的战况十分焦灼。阿泰显然没想到海因茨会回来得这么快，就在他刚放完狠话的区区不到半个小时内，黑压压的舰船就出现在了离e区港口的几海里处。但此时的阿泰几乎陷入癫狂，他在自己的指挥室里大放厥词，一会说他要将塔夏打得屁滚尿流，一会又数落西法尔家族日渐式微，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还说要顶替海因茨掌控塔夏。那张狂的样子连阿坡都看不过去了，偏偏他还有一帮子腿毛为他叫好，那崇拜的模样就差给他下跪了。不知情的人看到此时指挥室里的场景，恐怕会以为误入了某个□□跳大神现场。

        阿坡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指挥室，将门缓缓关上。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聪明人，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西城派这算是彻底完了。

        背后是地动山摇的炮火，眼前是满地的伤亡，他们所有的防御性武器都用来保护阿泰了，前线的士兵几乎打一轮就要换一批，折损已经不能用“严重”来形容了，那就是去送命。而他们的总指挥阿泰却从未在前线出现过，找不到攻击目标的塔夏军舰只能开启无差别攻击，但凡此时有人能够给塔夏指出目标所在，那么这一场惨烈的闹剧立马就会结束……

        正想着，阿坡突然觉得头顶的光线暗了下来，他一抬头，一红一黑两架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上方，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行。

        “是塔夏！是塔夏攻进来了吗？！”阿泰叫嚷着从房间里冲出来，手里扛着枪就朝天空扫射。

        锈红色的飞船灵活地“游”出了攻击范围，而黑色的那艘则稳稳地停在了指挥室上空，飞船透明的窗户中，映出一张他们无比首席的面孔，为了得到他，阿坡曾经带人不知游说了多少次。

        “燧！吉！星！”阿泰咬牙切齿。而飞船里的人则回敬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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