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一年后的某天，学校的广播坏掉了，二十分钟的课间眼保健操时间成了难得的休闲时光。赵飞坐在桌子上边嗑瓜子边吐槽，二郎腿翘得很高，一副悠闲自在的大爷模样。

        陈明明把买来的一堆棒棒糖分给周围的同学们，“大家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口味的随便拿，今天是赵老板的生日，他请客。”

        戴着黑框眼镜的文静男生沈书凡抱着一摞书经过，赵飞伸出去的脚差点儿蹭脏了他的白色衬衫。

        “对不起啊，学霸，我不是故意的哈。”赵飞嘻嘻哈哈，抓起一把棒棒糖塞给了沈书凡。

        沈书凡淡淡地笑了笑，没要那把棒棒糖，他回到自己的安静角落坐下，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赵飞挺不好意思地收回脚，看了一眼教室门口的方向，继续放心大胆地吐槽各科老师的坏话，被吐槽最惨的就是教导处主任段段了。

        “听说有一回段段上课流鼻血，手边又没有卫生纸，你们猜他最后用什么止的血？”

        “用什么？”以陈明明为首的围观群众们兴致勃勃，连班长李悦都竖起了耳朵，虽然他表面上还在认真检查作业。

        赵飞俯身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半截粉笔，忍住狂笑的冲动：“用的是粉笔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想到段段鼻孔里插着白色粉笔的滑稽样子，大家都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起来，李悦笑得很压抑，怕被人看见他把头都要埋到桌子底下了。

        赵飞越说越起劲儿，“这还不算什么，他有一次喝水的时候拿错杯子，愣是喝了半杯二锅头，整堂课都在说胡话，还发出猪一样的呼噜声……”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俯后仰，本来高中生活就很枯燥，赵飞这样的开心果给大家带来了不少欢乐，也算是无聊生活里的一味调节剂啦。

        “他每次都穿着八百年不换的老干部衬衫，那条黑色皮带都有裂纹了也不知道换换，我都怀疑他一个月洗一次澡呢。说话还总是唾沫星子四处飞舞，我真想撑一把伞。”

        赵飞开始胡说八道，还给大家展示自己创作的“段段的一天”系列搞笑漫画，他挺有创作天赋的，随手画出来的小册子栩栩如生，寥寥几笔就把段段的主要特征画得非常传神。

        周晓溪接过赵飞创作的漫画小册子，稀罕得不得了，“哎呀，赵飞，你够可以的啊，这都赶上那些漫画作者的水平了。”

        赵飞一点都不谦虚，“可不是嘛，要不是我爸妈非得让我在这儿念书，或许我都已经被漫画少年班录取了呢。”

        周晓溪：“啧啧，厉害厉害，以后出名了可别忘记我们这帮同学啊。”

        赵飞：“那你们现在赶紧好好巴结我，那些零食啊，水果啊，漫画书啥的首先想着我啊。”

        陈明明小声嘀咕：“大哥，那我也沾沾光吧。”

        “什么好事儿，我也来沾沾光呗。”中气十足的男性嗓音传进教室，如同一声哑炮，瞬间盖过了其余声音，还带着淡淡的火药味。

        赵飞故作淡定，他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嗑瓜子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段段走到赵飞跟前，端着保温杯挑着眉毛，出乎意料地没有指责赵飞，而是半笑着着说：“你是猴子吗？不好好坐着，跑桌子上干什么？快给我坐好。”

        赵飞“哦”了一声，乖乖从桌子上下来，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这时，他才看到段段身后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女孩，她留着披肩长发，一身素净的休闲打扮，正在笑容明媚地看着大家。

        这样好看的笑容似曾相识，赵飞不由自主地盯着人家看，被她嘴角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吸引，擅长说话的他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女孩大大方方，气质温婉，她主动点头跟大家打招呼，丝毫没有那种初来乍到的害羞与紧张。

        赵飞抬头挺胸，回给她一个同样明媚的笑容，天知道他此时有多紧张别扭。

        段段接着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段青怡同学，以后就和你们一个班了，希望大家多照顾新同学，好好相处。”

        “居然是她？”赵飞听到“青怡”这两个字的时候有点儿恍惚，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努力从她身上寻找当初那个帅气的影子。

        “你想坐在哪里？随便挑吧。”段段说。

        青怡环视了教室一圈，指了指赵飞旁边的座位，说：“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段段的脸上现出很难受的表情，他直截了当地拒绝道：“跟这个小混蛋当同桌吗？不行，别让他把好学生给带坏了。”

        赵飞听到这样的话很不乐意，他辩解：“主任，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就能把好学生带坏了呢，我现在也知道好好学习，遵守纪律了……”说到后面的句子时，赵飞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青怡笑了一下，她坚定地说：“我挺喜欢这个位子的，靠窗，也不会挡着别人的视线。”段青怡身高逼近1米7，几乎是班里最高的女生了。

        段段还想阻止，可看到青怡那么坚持的样子也就没再说更多，他想着先顺着她的意思吧，等后面找机会再给她调一个更好的座位。

        可是陈明明却不乐意了：“不好意思啊，新同学，这里已经有人了。”

        赵飞杀过去一个眼神，陈明明立刻会意，他改口道：“行吧，这座位就让给你啦，我再重新找个地儿。”他迅速抱着自己的东西坐到了大学霸沈书凡旁边的空位上。

        “谢谢。”段青怡甜甜地笑着，她挨着赵飞坐下来，把绿色的帆布双肩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掏出崭新的课本。

        她的课本都包了很素雅的纯色书皮，只在最底下用圆珠笔写着书名和自己的班级姓名。

        赵飞看看人家的书皮，再看看自己的书皮，他给每本书皮上都画了不同的漫画，不放过任何一处空白，这书皮是用家里废弃的挂历包的，背面是卖猪饲料的广告。

        青怡把书包往抽屉里塞的时候发现了赵飞创作的那本漫画小册子，好笑又好奇地问：“这是你画的？画的是谁呀？”

        赵飞注意到段段已经离开了教室，放松警惕很直白地说：“还能是谁呀？就咱们教导处主任，段段。”

        青怡的眉毛上扬了一下，她笑着翻开这本名为“段段的一天”的漫画册子，最后很平静地说：“画得还不错。”

        赵飞听到后特别开心，他笑着摸摸后脑勺。

        紧接着青怡又说：“就是文案不是特别好，还需要再改改。”

        赵飞有些苦恼：“我不擅长写东西。”他灵机一动，“要不，你帮我改改？”

        青怡合上那本漫画册子，没答应也没拒绝，她转着手里的圆珠笔淡淡地说：“同桌，你……能不能不要晃了呀，感觉椅子腿都要被你给晃断了。”

        赵飞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不自觉地晃腿。

        “不好意思啊，我一激动就喜欢晃腿。”

        青怡：“没关系，不过你激动什么呢？”

        “这不是看到你了嘛。”赵飞说得特别快，这语速连他自己都没听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青怡愣了一下，她看着赵飞这张少年气十足的脸庞，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来就被响亮的上课铃声打断。

        语文老师郭恺走到讲台上，狠狠地敲着讲桌：“来来来，都醒一醒了，趴在书后面的都把脑袋给我露出来，底下吃零食的，做小动作的都注意了啊，被我一旦发现就把《离骚》抄写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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