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黑

温昭趁着休息日把行李搬到了绿苑，她带的东西不多，加起来总共也就用到一个箱子和一个背包。

        东西少收拾起来自然快，温昭很快安顿好，闲暇之余给邵文之发了条短信。

        一方面是想问合同的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感谢的那顿饭。

        温昭其实没想好请他吃什么，太贵的负担不起，不贵的又显得寒酸。

        不过这些纠结也只停留了一会儿时间。

        因为邵文之没有回复。

        他不像是看到消息不回的人，何况温昭还给他打过电话，如果是忙不至于持续几天都没动静。

        而且除了邵文之那边没消息外，季雅也没再找过她。

        温昭本来想去问问情况，结果得知季雅请假的消息。

        两件事都卡在见不到人的一环，温昭实在有些无奈。

        不过她也没太多时间去想，新接的单子户型奇特，空间安排的很不合理，为了满足业主需求增加使用面积，温昭前后设计了四个方案。

        加班时间持续上涨，眼看临近月末，温昭紧赶慢赶的，才在最后一天和业主确定下来。

        动工后的一周，温昭迎来了久违的休息日。

        眼看租房合同的事情还没落实，温昭就又给邵文之发了条短信。

        一上午过去，还是没人回。

        温昭怕是自己之前输错了邵文之的号码，思来想去，找到他朋友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里的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耳，温昭不由紧张起来，原本在脑内想好的措辞忘得一干二净。

        听筒内突然“嘟”地一声，接着是语音提示正在通话中。

        中途出现这个提示明显是被挂断的意思。

        不知道对面是不是因为陌生号码的缘故挂断，温昭低头看手机，思考过后准备重新拨回去。

        在她按下的前一秒，手机突然响了，温昭秒接。

        “喂？”

        是个女声。

        温昭愣住，拿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刚才她拨出的号码。

        不明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开，温昭在此之前一直认为邵文之说的朋友是男的，然而现在说话的，却是女声。

        电话那头又喂了声，似乎以为她没听到，声音比刚才要响，“哪位啊？”

        温昭反应过来，平复好心情说：“你好，请问您是邵先生的朋友吗？”

        那人明显迟疑了下，问：“哪个邵先生？”

        温昭抿了抿唇，“邵文之。”

        “哦——”电话里的声音拉长，语调中带着几分愉悦，“你说文之哥啊。”

        亲昵的称呼。

        温昭顿了两秒，“嗯，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您提过租房子的事，我……”

        背景的白噪声戛然而止，手机里传出忙音，温昭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电话就又被挂断了。

        手机信号是满格的。

        她刚才也没碰手机，不是意外的话肯定是对面主动挂的。

        不确定那人还会不会再拨回来，温昭放手机前特意关闭静音打开声音，以免漏接电话。

        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温昭躺在沙发上很快睡着了，只是这一觉没持续太久就被吵醒了。

        吵醒她的不是铃声，而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温昭大脑醒了，身体的机能还没发挥作用，门外的敲门声愈演愈烈，甚至有踹门的趋势。

        温昭抓了把头发，等清醒点后走过去开门。

        “快快快让开！”

        云念手上提着两大袋东西，不管不顾地往里冲，连鞋都忘记换。

        温昭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跟过去。

        两大袋东西被她堆在茶几上，几乎占满了所有的位置。

        温昭视线瞥到她脚下，还没出声云念就自觉把鞋脱了下来，倒在沙发上喘气说：“累死我了，重的我半条命都要没了。”

        温昭把拖鞋扔过去，“你怎么不打电话叫我？”

        云念一拍脑袋，“我忘了。”

        “……”

        “也不重要，反正我都拿上来了。”云念摆摆手，坐起来说，“你猜猜我带了什么！”

        “不知道。”

        云念靠过去，“哎呀猜一下嘛。”

        温昭扫了眼袋子，“吃的。”

        “对了！”云念解开袋子，把东西一样样往外拿，边摆边说：“我买了好多水果，有你最爱的柑橘，我试过了，超甜。”

        沙发上全是零食，云念指着薯片推荐，“这几种全是新口味的。”

        温昭对这些没兴趣，倒了杯水递给她，“你今天怎么来了？”

        云念撇嘴，“当然是找你啊，你自从搬家后都多久没跟我见面了，你不找我我当然来找你咯。”

        “我这阵子加班。”温昭坐下来，“而且你不是陪宋衍？”

        云念脸微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少一天不要紧。”

        “他什么时候走？”

        云念：“下个月。”

        温昭把杯子加满水，“怎么不让他留下？”

        云念拆了包薯片递给她，“我才不想他因为我放弃什么。”

        温昭摇头，拿起杯子喝水，“我不吃。”

        云念往嘴里塞薯片，“啧，这么好的东西都不吃。”

        温昭没搭腔。

        云念把嘴里的薯片咬得咔嚓咔嚓响，翘着腿说：“对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见你之前的客户了。”

        温昭拿杯子的手一顿，“哪个客户？”

        “就之前我们一起见过的啊，你还说梦里总梦他。”

        话音落下，温昭猛地站起来，端着杯子走到阳台。

        她住在七层，不算高，从上往下一眼能看到底。

        楼下有在打羽毛球的年轻人，也有围着游乐设施乱跑的小朋友，但唯独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你确定是他？”

        云念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挠挠脑袋说：“反正我看着像，不知道具体是不是。”

        “在楼下看见的？”

        “对，不过我上来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分钟时间，应该早走了。”

        “怎么了，你要找他？”

        “嗯。”

        云念突然想到什么，诧异道：“你不会……真喜欢他吧？”

        温昭看着窗外没回答。

        云念以为她是默认，顿时来了兴趣凑到旁边问：“说说吧，什么情况！”

        温昭收敛目光，淡声说：“这房子是他介绍的，现在合同还没签好，所以我想找他问问情况。”

        “没别的意思。”

        之后的一周时间里温昭都没等到邵文之的回信，而且那天的电话也没有再打过来。

        合同的事搁置，温昭索性不再管，反正她每月把钱按时打过去就住着，要真有问题大不了到时候再搬走。

        这么想着，温昭心里总算舒服些，放下了心里那点微妙的情愫。

        隔天周五。

        季雅回来的消息在公司里传开，温昭心里估算着演戏的事要提上日程，果不其然到了中午就收到季雅的短信，让她过去一趟。

        温昭本来心里没底，结果听完后觉得自己可能捡了个便宜。

        这场戏很简单，按照季雅的说法，今天下班后要陪她去个餐厅，不过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单纯坐着，连台词都没有。

        唯一要求就是要穿件白裙子。

        温昭一时犯难，她很少穿裙子，上一次还是参加学校活动全体都要穿，除此之外衣柜里一件裙子都没有，更不要说白裙子。

        似乎看出这一点，去之前季雅特意带她去商场选。

        到店后还没开始选，季雅就突然接到一通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听完后她瞬间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他当我好耍的吗？！”

        季雅的声音不小，周围有不少人听到动静看过来。

        温昭没那么大的好奇心，闻声往旁边站了站。

        “现在在哪？”季雅压低声音，动作幅度却更大，一不小心带掉了旁边的裙子。

        “行，挂了。”

        旁边的营业员见状立马走过来，拿起裙子笑着询问：“季小姐，这要帮您包起来吗？”

        季雅看都没看，不耐地点了下头。营业员脸上的笑容更甚，引着两人走到收银台，边包装边问：“您怎么支付？“

        季雅递了张卡过去，侧头对温昭说：“今天演不了。”

        温昭从她刚才的反应就已经猜到大概，没太意外，“那要走吗？”

        季雅从包里拿出镜子补口红，“你再挑挑，我出去一趟。”

        “那衣服……”

        季雅挥手，“你先收着。”

        温昭从商场出去的时候天还是亮的，本以为季雅会很快回来，结果一个小时也没动静，她只能先出去。

        来的时候温昭把包放在了季雅车里，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充电器和证件都在里面，她晚上要用，想到这温昭给季雅发了条短信，问她还回不回来。

        本以为季雅没空看手机，谁知道刚发送她就回了，说马上到。

        温昭低头编辑短信说好，刚要发送，手肘突然被人撞了下。

        “抱歉。”

        男人的声音很低，懒散的语调带着点随性，道歉并不真诚。

        这嗓音莫名熟悉，温昭下意识抬头想确认。

        男人径直向前与她擦肩而过。

        扑面而来的风让温昭险些没站稳，心里腾升起微妙的感觉，视线紧跟过去。

        男人一身黑，头顶上的鸭舌帽压得极低，看不清相貌。

        胸腔内陡然刺痛，沉闷的钝感下压，令人窒息。无助酸涩的感觉在心口缠绕，温昭闭眼蹲下身，捂着胸口喘气。

        等再睁眼时，前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压抑的痛感消退，温昭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没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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