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凡的一天

“老夏，我今天去买菜看见你外孙女了嘿，真漂亮。”隔壁李奶奶拉着夏望春站在楼道口，手指指自己的胸口，“就是这裙子也太短了点，这领子这么低”李奶奶穿着一身通红的连衣裙，就是松软的肚子破坏了裙子的美感，垂在腰间。

        夏望春瞟了一眼李奶奶，不在意地说：“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穿，小姑娘不打扮的漂亮点，难道跟我们似的穿条只露脸的大妈裙啊。”

        “你们家西音也不小了，都三十了，你说小姑娘，这，也没法比你说是吧。”李奶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了，我们家陈浩的侄子，还没找对象呢，做物流的，我看着和你们西音挺合适，要不下次什么时候”

        李奶奶是退休教师，退休了之后不给人讲道理，开始给人当红娘了。赵西音小时候还在她那补过课，李奶奶说赵西音脑子不笨，就是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可能是赵西音不听她的，越不听她就越想管管她。

        夏望春赶紧打断她：“哎哎别，我们家西音那男朋友你不是也见过吗，林越。我可把他当亲外孙看，你可别撬他的墙角啊。”

        李奶奶凑上前，轻声说：“你们家西音找的那个，看上去年纪那么小，能靠谱吗。”

        夏望春一听她这么说，就来劲了：“这小伙子又乖对她又好，我满意的很。”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那什么，对，外貌协会，看长得帅就谈恋爱，其实指不定多不靠谱呢。我看他就是仗着年轻，把你们家西音给哄的团团转。”

        夏望春这就不爱听了：“你是不知道林越对我们音音多体贴，对闺女都没这么贴心的，年纪那么小能被我外孙女迷成这样，我外孙女得多有本事，就是像我年轻时候，长得漂亮还有魅力。”

        李奶奶听她这么说，瘪瘪嘴：“这西音本事归本事，我看这人就是不靠谱。”

        “老夏啊，我们家那孩子真的不错，你别看是快递员，赚得可不少，人也老实啊，你们家西音年纪也不小，别再看相貌了，长得好能当饭吃啊。”

        “长得好当然能当饭吃了，人家好多明星不就吃着饭了么，人家工作一天你能吃好几辈子饭呢。”

        夏望春懒得再跟她扯，提了提手中的篮子：“老李啊，你有闲工夫还是去管管你们家老头子，我昨早上看他跟个老太太跳广场舞，那劲看上去跟个小伙子似的，牙都快笑掉了。”

        “我看人这靠不靠谱啊，跟年纪，没啥关系。我还急着回去做饭呢，音音下午休息，中午带着林越来吃饭呢，不跟你说了啊。”她说完就匆匆忙忙上楼了，剩下李奶奶咬着牙暗骂自家老头子死不正经不争气。

        赵西音带着林越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桌上的菜满的快连饭碗都放不下了，只要林越一来，家里这伙食水平就是断崖式上升。

        赵西音揶揄林越：“你看我外婆对你多好，好像你平时吃不饱饭似的。”

        赵西音的语气酸溜溜的，林越捏了捏赵西音的脸，吐吐舌头：“我这么乖巧的孩子，哪个长辈看见不得疼我。”

        赵西音别开头，一本正经的伸出手：“妆都给你捏掉了，我这粉底液多贵你知道么，你这一把捏掉5块钱，拿钱来。”

        林越哇了一声，装作很痛苦的掏钱包：“捏一下就5块，我亲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赔啊。”

        赵西音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好啊你，外婆就在隔壁你都敢这么乱说话，我今天就算算账让你赔的倾家荡产。”

        林越顺势接住搂着她的腰，轻轻在她手掌心亲了一下，露出来的眼睛弯弯的，赵西音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松开手，语气沉重地说：“我刚才摸了楼下的大黄没洗手。”

        林越抿着嘴，脸色都变了，接着就冲去洗手间，留下赵西音在客厅捂着肚子笑。

        “外婆，你这烧的菜，怎么跟外面餐厅似的这么坑人呢，这半斤梅干菜里能有5块肉么？”赵西音在碗里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一块肉，一旁的林越笑着又夹了块肉到她碗里。

        “你这个败家的，现在猪肉多贵你知道么，林越你别给她夹，自己吃，看你瘦的，来个台风都能给吹跑了，到时候记得紧紧抱住音音啊，看她结实得跟个柱子似的，肯定刮不跑。”

        夏望春在梅干菜里挑出两块肉到林越碗里，催促他赶紧吃，不然赵西音又得夹了去。

        “奶奶，到底谁是你亲生的！他这是肌肉，结实得很！我虚，要吃肉补！”赵西音不满地说。

        林越在旁边边应和边把肉夹给赵西音：“奶奶，让她多吃点，到时候台风来了我才能抱住她保命呢是吧。”赵西音气得猛打了他几下，林越笑着抓住她的手放到桌子下，“我错了我错了，我这是觉得你太瘦了让你多吃点。”

        赵西音看他眼底含笑，手牢牢的牵着她的，语气讨饶，眼睛弯弯的笑了：“还不是你每次给我买蛋糕，又让我吃又嫌我胖，下次不吃了！”

        夏望春看着对面这两人打打闹闹，想起今早李奶奶说的那话，咂咂嘴，现在的人真是见不得人好，非得说两句给人找不痛快。。

        这孩子，从小倔的狠，大人叫她往东她偏往西，长大了让她找对象，她偏说她是个不婚主义者，要一个人赚钱买大房子住。

        夏望春问她以后老了怎么办，赵西音说有钱怕什么，找4个护工，一个按摩，一个烧饭，一个打扫，一个陪她聊天，这小日子多惬意。夏望春被她说的一套一套的给唬住了，竟然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夏望春又说，没有婚姻，没有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现在的年轻人不想负责任，就选择不结婚。

        赵西音说，这不是不想负责任，是不去负自己负不起的责任。这样的人，比那些结了婚但是把婚姻搞得一团糟的人，可强多了。

        夏望春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她就是梗着脖子不听，说不应该把大人的期望套到孩子头上，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由。还给她报了老年大学，跟她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现在是该享福的年纪了，就找找自己的兴趣爱好，多享受生活。

        好家伙，让她结婚就是限制她自由，不尊重她的人权了，这大帽子一戴，夏望春也没法了。

        而且老年大学的作业那么多，夏望春哪有时间管她啊，夏望春怀疑这才是她的目的，每天晚上下班回来，就问:“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么？上课是不是又没好好听，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语气熟悉的，仿佛从小开始练，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这孩子从小父母就不在了，自己这老婆子也不能永远照顾她陪着她，有个伴至少接下来的几十年能有人给你擦擦眼泪，开心的时候陪你笑。

        不过夏望春最希望的，还是她能开心。以前她一个人把赵西音拉扯大，日子那么苦，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了，长大了，她也想当个开放的外婆，别跟孩子闹的不愉快，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开心就好。

        没过几个月，赵西音就带着林越上门了。

        夏望春觉得自己这心情，真是大起大落，要不是她坚持锻炼，可能就要给赵西音搞的厥过去了。

        这小妮子谈恋爱偷偷摸摸的，一年多了她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这一年都在劝自己要理解孩子，尊重孩子的决定，现在这新时代，要多包容多理解，世界需要爱。夏望春这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完心里建设，结果白做了。

        林越那时候刚读大二，看上去跟个高中生似的，夏望春在心里给自己外孙女竖个大拇指，要么不找，一找就找个年轻气盛的帅哥。

        当时她心里也有点忐忑，大学生，这么年轻，谈恋爱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等会只是看西音长得漂亮玩玩的可怎么办。

        林越来了几次之后，她发现，这孩子是真不错，东西舍不得让赵西音拎，有点风就怕她吹了着凉，很多事她还没开口提醒，林越就发现并且付诸了行动，看得出来是真疼音音。

        林越哪能看不出夏望春的顾虑，曾经当着她的面信誓旦旦：“外婆，音音就是我的宝贝，我会好好捧着她的，不让她伤心，我也不许别人让她伤心。”

        赵西音被他说的肉麻的不行，蜷起手指咦了一声：“你太恶心了，我受不了了，我是外婆的宝贝，可不是你的。”

        夏望春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拉着他们俩的手交待：“我可没把你当宝贝，你别臭美。你年轻，林越，外婆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你对她好尊重她，你可要记住你说的，不然外婆生起气来很凶的。”

        林越点点头，笑着回答：“我不会给外婆您凶的机会的。”

        赵西音看他们俩人跟搞交接仪式似的，无奈摇摇头：“外婆，别搞得这么正式怪吓人的。”

        夏望春看着她没说话，眼睛里有点泪光，这孩子不是为了应付她，是真碰上了自己喜欢的人。她总觉得这个家欠了西音很多，但是靠她一个人还不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她就希望这孩子能多感受点幸福，把小时候丢了的幸福都补回来。

        音音，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可是外婆的人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多理解理解我，能让我能多念叨一句就念叨一句吧。

        从外婆家出来，赵西音就扯着林越去买冰淇淋了。老太太不让她吃棒冰，说女孩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赵西音只能每次饭后偷偷溜出来去便利店买。

        “我要吃鲷鱼烧，你呢？”赵西音拿完自己的问林越。

        “你怎么都吃不厌，我要这个奥利奥的吧。”林越接过她手中的冰淇淋买单，“你都连着吃了5天了吧。”

        “你怎么不说我都跟你谈了一年半了我厌不厌呢。”赵西音反驳他，走出便利店。

        林越把冰淇淋包装拆开放到她手上，双手投降：“我错了，你别厌。”

        赵西音笑嘻嘻地吃了一口，逗他：“叫声姐姐我就原谅你。”

        林越叹口气，低头咬了一口她手中的冰淇凌，微翘的刘海扫过赵西音的额头，痒痒的。他纠结了一会，轻声说：

        “你的冰淇淋真好吃，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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