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杜哥，给你说这次挖到宝了！”关和这边聊天框的视频还在打圈圈，回程的路上，已经开始激动的连发了数条语音过去，“你不知道，这孩子简直是个奇才。舞能跳到那样，我头一回手都给拍红了。”

        杜连商刚和薛彦见面，在回程的路上。

        手机屏幕又亮了下，是关和发过来的数条语音。

        杜连商有点奇怪关和竟然发这么多语音，挑了挑眉，戴了个耳机点开语音。

        耳中是关和难掩激动的声音，“……不过这孩子头发带色，要演角色可能得让他染回来……”

        杜连商听完语音，正好这时关和传的视频过来了。

        视频封面就是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少年，一身白色的功衣功裤，不知道在跳哪个舞蹈，动作定格在身轻如燕跃起的瞬间。四肢纤长，一双淡褐色眼未看镜头，长长的睫毛微垂，侧面投下一定弧度的阴影。

        即使是没点开视频的人，光看封面，也能被这孩子沉浸其中的舞蹈的情绪所震撼住。

        但杜连商僵住。

        片刻。

        杜连商咬牙点开了视频。

        三分钟后。

        杜连商捋了把脸，通过了一只金毛狗头像的好友申请。

        薛昱跳完，老师给他们递毛巾。

        轮到薛昱时，老师忍不住夸赞了几句：“好孩子，老师都被你的情绪带进去了。”

        张洵他们刚才也偷偷在窗外看了。等老师送那些工作人员离开，才溜了进来。

        边鹏难掩激动：“薛昱你真是神人！这个角色不是你我不看！”

        张洵苦瓜脸：“天哪！薛昱，我们有教过那么多高难度的动作吗？期末考要是这个程度，我得完蛋。”

        朱成揶揄：“得了，不控制饮食也不练习，你什么时候不完蛋。”

        薛昱刚一番运动完，脑子还有些迷糊。没听清他们的讨论，便只是笑笑。

        夏桔用毛巾擦了擦头，经过薛昱身边，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张洵听得最清楚，“你！”

        边鹏赶紧劝阻：“好了好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之常情嘛。”

        走到门边的夏桔身影一顿，回过头来，一双眼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才转身彻底离开。

        边鹏他们刚想安慰薛昱别被夏老二影响心情，转头就看见薛昱正拿着他自己的手机，微湿的卷发垂在额头上，汗水从白皙的脸蛋上滑至下巴，挂在脖子上的毛巾随意一擦。微垂着眼不知道看到手机什么内容，明眼可见地扬起欣喜单纯的笑容。

        漂亮而耀眼。

        边鹏他们皆愣了一下。

        而后可悲地发现，那些女生们那么追捧薛昱，似乎并不是都因为他家的钱。

        薛昱不仅收到了“希得拉”的好友通过，甚至还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很长一句话。

        “昨天公寓的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薛昱一边将地址发过去，一边跟伙伴们道别离开。

        华舞离薛昱的公寓很近。因为当初便是薛家老三担心弟弟住宿不惯，而家里因为有林窈窈，所以便在华舞附近给弟弟买了公寓。

        薛昱比杜连商到的早。

        他换了自己的衣服，克莱因蓝的棒球服下，是黑色的齐膝运动裤，露出的腿笔直白皙。因刚跳完舞，被汗浸湿的头发还湿哒哒地垂在额头。一双浅褐色的眼，大抵是刚流汗过，则是异常清澈。

        杜连商到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

        少年的眼在看见他时，亮如夏夜的夏。

        杜连商摘下墨镜，莫名想起了那张金毛狗的头像，嗤笑了下。

        还真是一模一样。

        杜连商目的很明确，进了屋直接道：“把上衣脱了。”

        薛昱正打算问人要喝点什么，闻言愣了一下，耳朵瞬间有点红。

        薛昱刚跳完舞出了一身汗，有些羞涩：“那我先洗个澡？”

        杜连商：“不用。”

        薛昱于是慢慢脱掉了外套和短袖，末了，手还放在齐膝运动裤的松紧带上，歪头问，“裤子要脱吗？”

        杜连商：“……不必。”

        薛昱被唤着离人近了一步。

        薛昱的身体同脸一样第一眼皆是给人白白嫩嫩的印象，但第二眼看却能发现它削薄却不干柴。明明脸上还有着婴儿肥，身上却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虽然没有腹肌，却能看出每一寸肌肤下是经过长期训练的，恰到好处的体格。

        这也就证实了这小鬼确实是有练舞的底子在。

        而且这样一具身体，也确实符合杜连商脑海中关于新电影人物之一应具有的身体美感。

        干净，少年，充满着活力和生机，且细看下又能赋予其难以窥探的苍白脆弱。

        杜连商暂且还算满意。扫了几眼，目光停留在薛昱一头显眼的浅金色卷毛上。

        杜连商勾了勾手指，薛昱双眼亮晶晶，立马凑了过去。

        “唔，疼……”薛昱泪眼汪汪看抓着自己头发的人。然而因为被迫低头，只能看见人一双被黑色牛仔裤包裹住的长腿。

        杜连商实际没用什么力气，但可能拉扯的跨度大了些，他松了点力。

        少年看着毛茸茸的头发，发质意外地很好。攥在手里软软的，可能因为浅金色的缘故，似乎还能让人产生带着点阳光温度的错觉。

        “天生的？”杜连商眉挑了一下，他发现这小鬼的发根依旧也是浅金色，没有丝毫染的痕迹。

        薛昱哼哼几声后，又“嗯”了声。

        “微卷也是自带的？”杜连商终于松开手让人抬头了，“你是华国人？还是混血？”

        薛昱：“当然是华国人了，我是华城本地人。”

        杜连商想起了小鬼第一次见面时的自我介绍，薛昱。姓薛，华城人。华城姓薛的可不多。杜连商想起今日见到的薛彦，薛家长子。一副精明得无欲无求的模样，相比之下这小鬼倒顺眼多了。随之又想起薛彦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禁皱了皱眉。

        薛昱想了想，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解释：“我哥说我是隔代遗传了外祖父的金发。”

        杜连商点了点头。“确实会有这种情况。”

        薛昱见人今日好像很好说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大概是薛昱的目光抬热烈。

        陷入思考中的人回过神，回以冷笑。“看什么？”

        薛昱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唇：“现在可以轮到我提要求了吗？”

        杜连商“嗯？”了声，马上就明白过来这小鬼是把刚才让他脱衣服当做要求来互换了。

        杜连商笑了，往沙发背上一靠：“哦？你想要提什么要求？”

        看似含笑的漫不经心，实则却笑里带刀。

        但粗神经的薛昱并没有察觉。

        薛昱兴奋地跑回卧室，不一会儿就捧着一叠厚东西出来。

        薛昱羞涩：“你介意穿一下这件衣服吗？”

        ——猩红的，漂亮的，等身的希得拉同款吸血鬼披风。

        是薛昱在网上定购的。

        杜连商虽然不知道那坨红红的布料是什么东西，但他向来都只会拒绝别人。

        于是他活动了活动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指关节。

        薛昱：“……”

        惨遭胁迫的薛昱最后也没能让杜连商穿上披风。

        但是杜连商留下来过夜了。

        薛昱喜滋滋地去铺地铺——虽然是他自己睡的。

        杜连商发给了薛昱一份剧本。“看看。有什么想法再告诉我。”

        杜连商似乎很忙，薛昱见他一直在接电话，回邮件，直到睡前还在看文件信息。

        薛昱于是也把剧本拿起来看了，只是看一半就睡着了。

        第二日。

        杜连商依旧很早就离开了。

        只留下了桌上还有余热的早点。

        关和说杜连商简直就是个工作狂。特别是一投入工作，就人事分得彻底。哪怕再大牌的演员，再漂亮的明星，拍不好依旧能面不改色把人训斥得狗血喷头。

        每次看杜连商工作，关和脑海里就只有一句话。

        这家伙还是人吗？

        难道他的基因里就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吗？

        剧组里的人紧绷着一根弦，副导演弱弱传达了一句休息十分钟。哭得梨花带雨几乎抽厥过去的小明星周围立马围上去一堆助理化妆师。

        关和走到正在看刚才拍摄内容的杜连商身后。

        男人戴着鸭舌帽，冷白轮廓，正专心致志看着显示器里的画面。

        关和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是张了张祸水脸。即便是静静地啥也没干，恐怕都能吸引一大群目光过来。

        关和：“你也别太扣细节了，只是一个公益宣传片。演员都是片方那里定好的，演不好也换不得。这小姑娘正值当红期，粉丝可猛着呢。”

        杜连商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但关和猜他八成是没听进去。

        因为他看见杜连商站了起来，灰色帽子移正，转头问他。“你刚说什么？”

        关和：“……”

        思考分析完问题出在哪里的杜连商将小明星喊了过来。

        小明星是最近演了甜宠古偶爆红的，和剧中的男主cp正吵得火热，微博话题度也是一天天在增。虽说这只是个公益片，但因为是华视出品的，作为全华国最权威最有影响力的卫视，只要能在上面露面，对她的事业都是跨度的助力。

        但曾灵灵没想到，华视竟然请了杜连商来拍摄。噩梦一样的杜导，是全娱乐圈又爱又恨的存在。经过杜导指导的，演技和热度都会得到难以意料地直升，当然情绪崩溃也是一瞬间的事。

        杜导是圈内唯一热度和粉丝至出道后一直长驱不下，堪比人顶流明星存在的导演。

        曾灵灵得知是导演是杜导后，心情是极为忐忑。没有人见到那张脸不会被惊艳到，即便是进了圈子，见识了各式漂亮的男男女女，面对冷漠认真的杜导，曾灵灵仍保着一点幻想。

        而这一点幻想在自己第一声痛哭流涕中生生打灭。

        曾灵灵被经纪人安抚后，情绪稳定下来。战战兢兢被杜连商唤过去讲戏，听着听着，眼眶又红了，感动红的。曾灵灵发现，自己之前演戏百思不得解的问题经杜导一点拨，好像拨云见日一般。

        心中的委屈也没了，曾灵灵红着眼眶激动地道歉又道谢。

        杜连商：“刚才讲的你都听懂了吗？知道怎么转化人物情绪了吗？”

        男人个头很高，宽肩窄腰，是天生的衣架子。只有一米六五的曾灵灵只能抬头看。杜连商可能是因为要低头和她讲戏，眼皮微耷下，睫毛长得不像话，眼底似宝石般潋滟。

        声音如同潺潺冰泉，缓缓流动进心底。

        曾灵灵低下头面红耳赤：“懂了……谢谢导演。”心底悄悄又升起了一丝幻想。

        再一次开拍后。

        不到两分钟。

        片场又响起杜连商暴躁的声音：“你刚才耳朵到底有没有带上？还是脑子没带上？！”

        曾灵灵一声哽咽，一丝幻想迅速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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