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唐宁她们刚到了下面，先是被眼前的情况惊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的职业本能，唐宁看着已经惊呆了的宋医生。

        直接吼了一嗓子：“救人啊！”

        交警像是看到了救星，气喘吁吁的过来说道：“救援部队还没到，我们只救出这几个人，你们先看看吧！”

        唐宁：“好！”

        唐宁她们六个人眼疾手快，该包扎的包扎，该固定的固定，该放弃的放弃···现场嘈杂而混乱，夹杂着救人时交警喊的口号和伤患的哀嚎···

        沙杨：“陈大夫，这有个血气胸。”

        唐宁：“宋大夫，这里开放性骨折···”

        血渍、泥渍、泪水和着点滴的雨水，各种气味掺杂在慌乱的现场，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这是现实，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这可能是大家都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可对于他们，这是救星的声音，还好六院来得及时，陈大夫算是他们几个之中资历最老的了，主动出来协调。

        陈大夫：“你们来了几辆车？”

        六院：“就这三辆车了，其他的实在是抽不出来了。”

        陈大夫：“我们比你们更了解这里的情况，这两个需要紧急手术的你们拉走。另外一个把那边的几个轻伤患拉走，如果时间允许，请你们再来一趟。”

        六院：“那其他人怎么办？”

        陈大夫：“救援部队还没到，现在就靠着交警往外救人呢，没有那么快，能救几个是几个吧！”

        六院：“好，我给你们留一个大夫，你们注意安全！我们快去快回。”六院的负责医生将病患安排上车，几个轻伤的应该暂无大碍，有人在庆祝劫后余生，也有人在发朋友圈。

        六院的三辆车走了之后，唐宁简单的请点了一下人数，刚刚交警说车上算上司机一共三十三个人，现在死亡三人，重伤两人，轻伤9人，意味着车里还有19个人，一辆满客22人的大客竟然超员了11个人，唐宁真的是无法理解这些挣钱不要命的人。

        救援部队终于到了，大客车的前端的一部分人已经救了出来，后门破损严重，直接镶死内嵌在车里了，中间的一排座位折断，将后面的人都卡死在里面，交警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将那一排座位弄出来。

        现场交给专业救援，终究是有了进展，后面的车门也在专业的工具下，被切开了，只不过连续救出的两个人都因为失血过多停止了呼吸···唐宁不喜欢这样压抑的气氛，就好似矿难的现场，你在等着和死神抢人，却无能为力的看着死神明目张胆的按下了快进键。

        孩子的哭声给大家带来了生的希望，孩子的母亲将孩子从座位的缝隙将孩子送了出来。那是未来和希望的哭声，是所有人的对生命的渴望和希冀，唐宁接过孩子，和陈大夫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安慰道孩子的母亲：“你保护的很好，他很平安。”

        阿π和郎凯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都不以为然，既然已经想到了会下雨，这就算是意料之中了，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算好的事情呢，就算他们经过专业的训练，知道的也比别人多，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是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的。郎凯他们路过看着不远处救援的队伍中闪现着唐宁的背影。

        郎凯：“掉头，从那边下去！”

        阿π外头看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一边找可以拐弯的地方一边问道。

        阿π：“是、沙杨？”

        郎凯点点头，阿π不自觉的加了速。

        谁都没有注意到大客车的油罐因为撞击已经移位破损，后门已经打开，陆陆续续的人被救了出来，罗师傅帮着交警抬人交给陈大夫他们救治，爆炸似乎是在一瞬间，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唐宁她们本能的护在患者身上···冲天的火光瞬间点亮的灰蒙蒙的天空，待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也都明白了，车里不可能再有生还人了，罗师傅和几个救援队员被气浪冲了很远···

        郎凯和阿π赶到的时候也惊呆了，他们在部队见过诸多场面，可眼前的唐宁和沙杨是他们各自在乎的人呢，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陈大夫立刻检查了罗师傅的伤势，口中不断喷涌的鲜血，身上还有被铁皮划过的伤口。

        陈大夫：“罗叔，坚持住，我们是急诊大夫，一定能平安送你回去的！”

        罗师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唐宁她们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内脏损伤了。陈大夫抽出肺部的淤血，至少能让他好受一点。

        吴师傅：“老罗，老伙计，一定要坚持住！”

        唐宁去检查其他几个救援队员的伤势，看着宋大夫呆呆的跪在地上。

        唐宁：“宋明亮！救人啊！”

        唐宁看着已经傻了的宋大夫，知道已经指望不上他了，此刻的唐宁恨不得长成八爪鱼或者分身术去救人。

        “护士大夫，快来救救我们队长啊！”

        唐宁闻声跑过去，伤者是救援部队的队长，唐宁迅速做出了判断，瞳孔已经散了，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唐宁摇摇头，宣布了他的死亡，然后跑向下一个伤者。

        郎凯和阿π迅速加入他们的队伍，帮助他们救人。

        唐宁：“你们怎么来了？”

        郎凯：“路过！纱布给我！”

        唐宁没有多问，多一个人就可以多救一个人，生命在前，其他的都不重要。

        简单的处理好，他们望着眼前的状况，似乎已经不能再糟糕。

        吴师傅：“现在一个救护车，怎么办？”

        唐宁冲着救援队员和交警问道：“还有人会开救护车吗？”

        “我来吧！”郎凯的声音从唐宁身后传来。

        唐宁：“你会！？？”

        郎凯：“会！”

        陈大夫：“那好，你开罗师傅那辆车，将这两个重伤的拉回去！”

        阿π：“我们开车来的，我应该可以拉走几个轻伤的！”

        他们将所有患者送上车，唐宁将宋大夫拎起来丢到车上。

        唐宁：“穿着这身白大褂一分钟，你就有救死扶伤的责任！”唐宁关上门，站在车下面看着郎凯。

        唐宁：“会用对讲机吗？”

        郎凯：“会！”

        唐宁：“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对对讲机讲，他会告诉你的！”

        交警：“我会报告总部，给你们一路绿灯的！”

        郎凯点点头，转头对唐宁说：“唐宁，一定小心！”

        唐宁：“你也是！”

        另一辆车，他们将已经深昏迷的罗师傅送上了吴师傅的车。陈大夫对六院的大夫道。

        陈大夫：“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可我要将我们自己家人的性命交给你了！”

        六院的大夫知道，这里随时可能会发生二次爆炸，陈大夫不止是将罗师傅的命交给了他，还将安全的机会给了他。一句放心，已经能解决很多问题了。

        刚刚离爆炸最近的三个人已经送走了，还有一些轻伤的。立刻安排他们上了阿π的车。

        陈大夫：“老沙，你跟着车走，有什么问题还能处理。”

        沙杨：“那你们呢！”

        伤员陆续上了车，可一个越野根本装不下那么多人，交警瞬间解围。

        交警：“我们还有一辆车！”

        救援队员：“我们来开！”

        陈大夫：“安排人上车！”

        陈大夫：“沙杨，我们不能放弃，他们救援的队员也没有放弃。”

        沙杨：“那我留下！”

        唐宁：“老沙，你的责任比我们更重，两辆车的虽然是轻伤，可你是他们8个人的希望！”

        沙杨咬着牙上了车，坐在阿π的副驾驶上，看着唐宁和陈大夫再次奔赴现场的背影，泪水奔框而出，迅速抹了眼泪，对后面的车说道。

        沙杨：“跟上我们的车！车上要是有问题开双闪！”

        陈大夫和唐宁互相看了一眼，跑向了现场···

        这一天漫长而苦涩，新闻里播放着此次事故，死亡16人，这其中包括两个救援队员和一个急救中心的司机。罗师傅最终还是没有救回来，唐宁看着救护车里那盒放在暖气下的盒饭，已经凉透了，急诊在玩人看来就是救死扶伤，与生命赛跑，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命去和死神斗，和命运争。郎凯买了瓶水，看到唐宁一个人坐在救护车里发呆，将水递给她。

        唐宁：“谢谢！”

        唐宁几乎一天滴水未进，拧开瓶盖毫无淑女形象的喝了下去，似乎喝完之后就有借口说，是矿泉水转换成了泪水，郎凯什么话也没说，就默默的陪着她。

        急救中心被悲伤和压抑充斥了整个气氛，罗师傅当了二十多年的司机，钱挣的没有医生护士多，可抬担架、送患者从来没有含糊过，主任派了护士长去安慰罗师傅的家属，毕竟这个时候，女性要比男性更会安慰人。

        主任办公室里，坐着主任和宋大夫两个人。

        主任：“我以为你在急诊磨练了这么久，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急诊医生。可是结果还是不尽人意，我给你放一阵子假，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到底适不适合做医生，不论是急诊还是主治医师。每个人都可能会遇到不一样的意外，我要你自己在想清楚，而不是别人的建议或者是想法！”

        急救中心的门外，一切回归夜晚的宁静，似乎老天爷也知道这里的氛围不太好，也不让阎王爷收人了，阿π也陪在沙杨的身边，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或许沉默和聆听是最好的安慰了吧，沙杨坐在台阶上靠在阿π的肩膀上，风吹过耳边，将悲伤无限放大，月色披星，寒意透入脊髓……

        沙杨：“那个时候，其实我也在旁边帮着抬人，是罗叔说让我先去帮唐宁，我才离开的，现在想想，要不是罗叔，我应该我死在那儿了吧！”

        阿π不忍心看着沙杨如此难受，可今天沙杨经历的，阿π经历的只有更甚。

        阿π：“没有人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其实你们都想过这样的问题，不顾一切的抢救，这样的不顾一切包括什么，你们心里都懂。心里的责任和生命的曙光是你们坚持在这的信念不是吗？”

        沙杨从他的肩膀离开，陌生的看着他，明明年纪不大，可他似乎经历了更多。那双明亮的瞳孔里藏着深不可测的故事，沙杨看不穿，也看不透。

        沙杨：“愿你我今后再无这样的过往。”

        阿π:“应该是愿你我曾经经历的一切过往终将逝去。”

        唐宁最先调整好情绪，从救护车里出来。

        “唐宁……”

        唐宁驻步不前“有事吗？”

        看着唐宁淡漠的表情，似乎今天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可略微泛红的眼袋有好像她刚刚接受了泪水了洗礼，郎凯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郎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可以陪你！”

        唐宁：“谢谢，不必。”

        唐宁的脚步坚定而迅速，对她来说往事如烟，时间的流逝和空气的流动可以带走一切，唐宁如今二十多岁，可经历了很多人一辈子也没经历过的事情。

        她在五岁的时候亲眼见证了父亲的死亡，那是她做急诊的初衷，在军区总院的实习，他见证了和平时代的流血牺牲，那是她做急诊的笃定，在中心医院的就职，她体会了万千家庭的温暖与无奈，那是她做急诊的坚持，唐宁的童年没有母爱，仅存那点父爱也被老天爷和她妈妈磨的消失殆尽，哪个女孩子不想做那个穿着水晶鞋的小公主呢？可是当这个世界只有你自己可以依靠，那件能让你活下去的盔甲，就会镶嵌到你的身上，不要说女生不够温柔，因为她的世界没有他人可以依靠…这就是唐宁的世界。

        护士长给唐宁和沙杨放了两天的假期，可当第二天唐宁沙杨出现在护士长面前的时候，护士长是真心的为这两个孩子心疼和骄傲。

        护士长：“不再调节调节了？”

        唐宁:“我经历的比这多得多，没什么可矫情的。”

        沙杨:“我没唐宁那么大义凛然，但是只要让我忙起来，我就不会去想了，所以护士长，干就完了！”

        护士长还没说他们俩，就接到了电话，

        护士长：“唐宁编入四组，沙杨五组，鑫源小区，两名患者煤气中毒，出发！”

        上了救护车，唐宁才发现今天的搭档是陈大夫，两个人相视一笑，泯然过往…似乎昨天的一切他们都没有经历过，一切都回归到了正常的轨迹上，

        唐宁：“宋大夫，还好吗？”

        陈大夫沉声道：“本以为在急诊待久了，他会接受的，可是他还是不适合在急诊。”

        急诊这个地方，不止是患者人来人往，医生护士也是人来人往。

        唐宁：“调出去也好，他业务不错，当一个主治医师应该不成问题。”

        陈大夫：“急诊这个地方，除了压力业务经得起考验，最重要的还是要有热爱。”

        唐宁抬眼反问道：“你有吗？”

        陈大夫懂唐宁的点，顺着说道：“哎呀，我是想调出去，可以没后台啊，在急诊准备钉死了！你呢？好像也没什么热爱啊！”

        唐宁：“我这人啊，专一，准备和急诊共存亡了！急诊不倒我不到，急诊不休我不休！”

        两个人苦中作乐，也算得上是缓解了不言而喻的悲伤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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