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郎凯：“你参加这么多比赛干嘛？”

        唐宁：“那个时候不是有毛概课吗？我们老师就说每个宿舍出一个代表，进行系里面的辩论赛，根据辩论的表现来进行期末的分数，我就被我们宿舍推了出去，就这么一步步的参加了下去！”

        郎凯：“那是因为你足够优秀，你们老师看到了你身上的发光点！”

        唐宁：“羽毛球比赛那功夫说有奖金我才去的，后来买拍子、买手胶、买球可花了不少钱呢，我想着我必须得好好打啊，要不我这前期投入不都亏了吗？后来等我奖金下来，我一算，嘿，这这是玩了个寂寞啊，正好拉了个持平，差一点我还倒搭了！”

        郎凯：“你们校队不给你们配吗？”

        唐宁：“配是配，可是有些东西啊，他配那些根本就不适合你，还是得自己买！我以前都不知道，羽毛球拍是论只卖的！而且一颗球要13块！太贵了！”

        郎凯：“你这经历还挺有趣的！对了，你有年假吗？”

        唐宁：“有啊，怎么了？不过时间不长。”

        郎凯：“不长是多久。”

        唐宁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前前后后加起来半个月不到吧。”

        郎凯：“那你过几天陪我去比赛吧！不出国，就在重庆。”

        唐宁：“重庆？”

        郎凯：“也不算正式的，就是比较轻松的一个全明星赛！”

        唐宁想了想，好像是没有跟郎凯正式的出去过，这个是个不错的机会。

        唐宁：“我明天和护士长说一说吧，现在不是寒暑假，也不是过节，应该可以。”

        郎凯：“这有什么关系吗？”

        唐宁：“嗯，寒暑假的时候，科里很多有孩子的同事会休假陪孩子，节假日呢，很多人都会回家聚餐，聚餐就得喝酒，这样车祸，胰腺炎，心脑血管都会高发的。”

        郎凯：“还有这么一说呢！”

        唐宁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一会不好打车了！”

        郎凯：“再聊一会嘛！”

        唐宁可受不了郎凯这么撒娇，忙着推郎凯往外走：“行了，你快回去吧，我这忙着呢！”

        早上8点半，郎凯开车来医院接唐宁，可是等了半个多小时唐宁也没出来，郎凯摸了摸副驾驶的早餐，都快凉透了，打开手机看着唐宁一条消息也没发给他，也猜到了唐宁在忙。

        清晨的晨曦未必会给每一个人带来希望，郎凯看着急诊科忙作一团的样子，觉得这才是人间真实，没人回顾及自己的白大褂是否扣错了扣子，没人会在意自己的头花是不是没有完全兜住头发，没有电视剧里标准的普通话，也没有电视剧里干净整洁病房。唐宁拿着患者的手机一边充电一边给他父亲打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急的直跺脚。

        护士长：“打通了？”

        唐宁摇摇头：“没人接！”

        小雪：“主任说他挺不了多久了！最好还是让家里人见上最后一面！”

        唐宁掏出自己的手机：“你看啊，从他们家到上海只有一趟高铁，我查了一下，今天没有晚点，那么也就是说他还有40分钟到站。”

        小雪：“我车让我对象开走了，要不我去接一趟也行！”

        郎凯：“我去吧！”

        唐宁现在可没工夫和郎凯聊天：“你咋又来了！”

        郎凯：“这不本来是想接你下班的吗？听你们刚刚的谈话我也听明白了，你把信息发给我，我去接他！”

        大家相互看了一下眼色，似乎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护士长：“你知道他父亲长什么样吗？”

        唐宁：“他手机里有一张他和他爸的合影，我发给你！”

        郎凯：“好！”

        唐宁有点担心郎凯的身体，可再看看已经深昏迷的患者，还是觉得应该帮他这最后一个忙。

        唐宁：“你小心点啊！”

        唐宁还记得昨天晚上，那个患者睡不着，跟唐宁聊天的画面，短短的几个小时，他的生命便即将走到了尽头。

        唐宁：“睡不着啊！”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唐宁：“我就在对面，有事叫我！”

        “能陪我聊聊吗？”

        唐宁看了一下护士站，想着先把病例送回去：“等我一下马上！”

        “我知道我可能抗不过这一次了，其实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从老家出来，第一是不想拖累父母，第二也是，我想来这大城市看一看，看看外面的世界，混好混坏不重要，至少证明我活过，我三十岁了，前二十八年，我在父母的庇护下小心翼翼的活着，可我不想这么活着，我也想像你们一样，活得有意义，我看着上海的天，看着那些忙碌的人，看着霓虹灯下的影子，我还没有看够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上这么多人，为什么一定是我得这个病呢？”

        唐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黄泉路上无老幼，他们在很努力的去生活了，可有些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医学拯救不了所有的疾病，未雨绸缪也躲避不了所有的天灾人祸，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谁还会记得谁呢？就比如说医院，创建医院的人算得上伟大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呢？可你谁他们活的精彩吗？什么又算的上是精彩呢？

        淼儿：“小雪，快推个抢救车来！”

        郎凯在出站口一个一个的对人，这大清早的人来人往，郎凯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小心翼翼的从人群中穿梭，毕竟刚出院没多久，他也不想让唐宁多担心。

        接到了人，郎凯一分钟都没敢耽搁，直接就往医院奔，老爷子抱着一个破旧的公文包，脸上褶皱的沟壑是大山里风吹日晒的痕迹，凹陷的脸颊满是对生活的不认输，身上的衣服有一些朴素和灰尘，一看就是辗转坐了一路的交通工具。

        郎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正好遇上一个红灯，郎凯便从后座把自己的早餐放塞到老汉手中。

        郎凯：“吃点东西吧，叔，还得半个小时呢！”

        老爷子擦了擦汗连忙点头：“唉、唉唉！”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汉堡放到那个破旧的公文包里。

        老爷子没说话，郎凯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白发人要送黑发人的感受，更是惟有泪千行。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那个患者身上了，希望他还能再撑一撑。

        郎凯带着老爷子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中心医院的急诊，老大爷一路无言，顺着大家的眼神一直走到了儿子的病床之前，他来晚了，哪怕马不停蹄，舟车辗转，父子俩终究还是没有见上最后一面，父亲小心翼翼的放下怀里的东西，佝偻着身子站在病床前。宋大夫缓缓的将白布展开，那个黝黑又肉嘟嘟的脸仿佛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乖巧，他生长在大山里，风吹日晒让他们的肤色普遍有些黝黑的颜色，掩盖了他因呼吸困难引起的发绀，不过他的病就算发现得早，按照现在的医学，也是治不了的。老人一遍一遍的摸着孩子的头，像是拍着幼童安睡一样的节奏，无论子女年纪多大，在父母眼中都不过是个孩子。

        老人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平静的可怕，有些凹陷的眼眶也看不出红肿的痕迹，这世上的离别最难的不外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唐宁他们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各司其职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这样就能忘记这些故事一样。

        在等殡仪馆的车到来的时候，这间病房便留给了他们父子做最后的离别，老人把刚刚郎凯放到他手里的汉堡从包里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展开放到儿子的床边。

        此时此刻，没人去责任老汉，为什么来的这么晚，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接视频，或许他做了其中一样，都不会这么让人遗憾的。

        唐宁很理解他，不仅仅是山里出来的孩子，像唐宁这样小城市吃不起快餐的人，长大了之后对比都有一些执念的喜欢，这或许也是他喜欢而又不舍得买给自己的吧！

        郎凯不忍心，本来想着把自己的那份给老汉，可看到这，还是去车里将唐宁的早餐也取了过来交给护士长，让她转交给那位老父亲。

        唐宁交完了班跟着郎凯往回走。

        “你没事吗？”

        唐宁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这样的画面她看的太多了，其实她也问过自己，如果当时郎凯没抢救过来，她会不会镇定的和刚才的那位老父亲一样，唐宁觉得自己会，她会镇静的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可也一样会伤心崩溃的在独自一人的角落里难过，喜怒不形于色这几个字早就成了唐宁的保护色，可这也并不代表她是个冷血的人。

        老汉拉着车落寞在人医院的后门，手里拿着儿子的死亡证明，当殡仪馆的车徐徐开走之后，老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蹲在台阶上哭的像个孩子，护士长也没办法，将郎凯交给他的早餐，悄悄的放到他身边，便离开了，绷了这么久，这根弦儿也终于断了，老汉盯着那份快餐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拿出一个汉堡大口的咬了下去，混着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苦水一起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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