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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装死


08:装死

        “你笑什么?”

        因为大婚,所以有三天的休沐期,阎黎不用上朝听那群臣子扯犊子,他练完剑回来就看到徐温宴刚刚洗漱完,连冠都没戴,就在圆桌旁拿着一本手抄本在笑。

        黄色的抄本盖在他的脖子上,遮住鼻子以下的部位,只见那双眼睛,扑朔着笑成弯月。

        看得阎黎心中微动,心道,世人称之为“灼灼其华,宜室宜家”果然名不虚传。

        徐温宴笑得肚子疼,他看到阎黎进来,把手抄本给阎黎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奴仆。

        其中一个趁着另一个出恭的时候顺走裤子,让出恭那位光屁股腚出门。

        出恭那位紧接着就效仿一二,在前位上大号时把恭房炸了,喷了前位一身的屎儿。

        阎黎拿着本子,脸黑了半响:“……”

        徐温宴笑得前俯后仰,捧着肚子疼。

        “这有什么好笑的。”阎黎看不出来徐家公子还对这些卑劣的事情感兴趣,撩袍坐在徐温宴身侧。

        徐温宴止住了笑,说道:“王爷,你真的没看出问题的关键吗?”

        阎黎皱眉,他往往复复把手抄本上的字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看漏,才问道:“什么关键点?”

        “试问,出恭这位仆人的火药从哪里来的?”徐温宴一早就看出问题所在,不过他更觉得好笑些。

        阎黎说道:“虽然我朝开国以来都严令禁止百姓家留存火药,但是过春节时,家家户户都备着些鞭炮,不足为奇。”

        徐温宴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一哒一哒的敲打着,思索片刻,说道:“王爷,这手抄本上可是记录着前位仆人把恭房给炸了,你觉得,几个过节用的鞭炮能炸掉恭房吗?”

        阎黎皱眉,稍微思索半响,才说道:“你是说,王府仆人里,有存储着大量的炸药包?”

        “是。”徐温宴点头道。

        “常青。”阎黎叫来贴身小厮,说道:“火药乃是危险之物,你亲自带一支小队搜查下人房中是否存储着火药,无论多少,一律没收,涉事仆人一律驱逐出府,永不受用。”

        常青拱手:“是,王爷。”

        徐温宴见他发号施令干脆果断,终于能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成为少年将军了。

        阎黎问回正经事:“你昨日审问了一圈下人,可有找到下毒的线索?”

        “有是有,不过作用不大。”徐温宴打开折扇,任由着云卷在他头上辫辫子戴冠。

        阎黎问道:“哦,为什么?”

        徐温宴说道:“昨天审了一天,只有郭王姬去过厨房,但是她是主持中馈的女主人,去厨房盯一盯菜品也无可厚非,并不能说明她就是下毒之人。”

        阎黎皱眉,低头想了半响,没想通,开口道:“郭王姬。”

        徐温宴点头,说道:“王爷有何疑点?”

        不怕被人笑话,只是自己也真的记不清了,阎黎不耻下问得跟徐温宴请教:“这个郭王姬,是谁?”

        徐温宴:“……”

        拜托,这是你的王府,你的女人。

        这女人是谁,要问我这个才进门三天不到的人?

        大概是对方脸上太过无语,阎黎咳了两声,解释道:“后院那批女人,都是朝上各路送来的,我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没什么印象。”

        徐温宴眼睛一亮,他问道:“那这么说,王爷也没跟她们睡过?”

        阎黎:“那是自然,来路不明的人,本王一概不碰。”

        徐温宴点点头,暗道,这位王爷估计是个洁癖,随即,心头又涌上一丝甜。

        “那便好说了。”徐温宴收起折扇,对王爷说道:“请王爷从今日起,陪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又吐血了。”云卷手里拿着一方沾满血的月白帕子,匆匆打开门朝着季管家跑去。

        季子明看到帕子,刹那白了脸,随即喊道:“我的天爷啊,好好的人从咱们徐州进了这王府,就被这样糟蹋,命都不保了。”

        云卷闻言,随即像抽出剑:“是谁,我要杀了他。”

        季子明赶紧拦住:“这王府,魑魅魍魉不少,定是有人要害我们王妃性命,走,我们去找王爷要个说法去。”

        “……”

        徐温宴躺在床上听着季叔的演技直发笑,跟云随道:“快,再多倒点。”

        云随捏着鼻子,把一大盆猪血往公子常穿的衣服上泼去。

        徐温宴还评价道:“新鲜的热猪血就是好上色。”

        云随:“……”

        阎黎跟着季子明进了王妃的屋子,随即,屋内传出一声痛哭声,阎黎大吼道:“是谁?”

        不一会儿,阎黎推门,走出来,沉声道:“把高太医叫来。”

        “是。”

        阎黎随后又进了屋子,清宴台面临水榭,本就通风得很,云随又故意把窗户打开,随即一阵腥味就隔着水榭传开去。

        味道散得差不多了,阎黎让云随关起窗,问徐温宴:“见了高太医,直接装死还是再演会儿?”

        “不演,高太医知道我已经解了毒,叫他来只不过是让他跟我一起呆在这屋子里,让外面的人以为我真的命不久矣,好给人通风报信罢了。”徐温宴道。

        过了半响,高太医被着急的王府仆人拽进门,一进门口,就被门槛绊倒,仆人以为他摔伤了,想赶紧请罪,高太医却阻止他:“快,带我去见王妃。”

        他从门口到清宴台,一路遇见许多王府下人和侍妾,谁看到他脸上的凝重之色,都不敢阻拦他。

        进了王妃的屋子,高太医看到那坐在凳子上言笑晏晏的徐温宴,疑惑了:“这是……”

        “高太医,辛苦了,王爷请您喝茶。”徐温宴摇着手里的折扇,说道。

        这次,他换了一副江南水墨画的折扇,阎黎记得昨天还是松竹图。

        这文人雅客的事,他一介武夫也不懂,就知道各种折扇拿在徐温宴手里一摇一晃  ,画中景色仿佛活过来似的优美。

        “王姬,高太医进王妃屋子两个时辰了,还没出来。”郭王姬身边的一个丫鬟禀报道。

        郭王姬在绣凳上坐立难安,闻言并不放松。

        “都怪哥哥那个蠢驴,要不是他这次贪得太大,我也不至于有把柄落在那个贱人手上。”郭王姬把手里的帕子都揉碎了,仿佛这帕子便是她口中所说的贱人,恨不得马上撕烂了才好。

        贴身丫鬟上前来给她换掉一张帕子,宽慰道:“王姬昨天不是跟季管家解释过了么,正所谓灯下黑,谁能想到王姬管着家,还会在管家期间下毒,这不是明摆着避嫌么,首先第一个被排除下毒凶手的就是您啊。”

        丫鬟善解人意的劝解让郭王姬稍微放松了一会儿情绪。

        随即郭王姬又大胆得让丫鬟:“美珠,你再去王妃的院子探探,倘若……倘若……”

        郭王姬不敢说下去,她闭眼又冷静了一会儿,才说道:“倘若王妃真的没了,赶紧通知哥哥跑。”

        美珠马上跪下,朝郭王姬说道:“王姬,郭管事跑了,那你呢”

        郭王姬垂下手,轻声说道:“我会带着毒药跟王爷请罪,王爷对我有恩,雍和元年,我本来应该被山贼抢去的,是王爷随手搭救了我一把,我这条命,早该还回去王爷,只是,苦了王妃。”

        美珠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那奴才跟王姬共进退。”

        “去吧。”

        徐温宴坐在窗边,屋子里的血腥味太浓,熏得他只能坐在窗边看书。

        “如何?”徐温宴问道。

        季子明一一回答:“来咱们院子里打听的奴才倒不少,李夫人的大丫鬟来问过要不要侍疾,郭王姬的丫鬟随后也来了,孙侍妾倒是自己来的,不过不是来问侍疾的,是直接来问您……”

        徐温宴见他不好意思说,便替他说道:“直接来问我还活着不?”

        “是。”

        “这孙侍妾虚头巴脑的直肠子,还爱八卦,墙头草两边倒,她是怎么在这王府活了两年的?”徐温宴笑道。

        季子明脸色也不好,他自然最恨有人诅咒自己的主子,便暗道以后要下点苦头给孙侍妾吃。

        “还有谁来过?”

        季子明回禀道:“前院王爷几个幕僚也都打发人来询问王妃身体状况,不过都被王爷以不宜打扰王妃休息为由遣走了。”

        “哦。”徐温宴这倒是惊讶了一下,按说,后院漏得像个筛子,前院必定被围成铁桶,不然阎黎在朝上也不会地位如此稳固了。

        这些幕僚都是为了阎黎在朝堂上出力的,想必是跟王爷一条心的人。

        “着重再留意一下后院的消息,如果没有猜错,谁这个时候最焦虑,最想知道本公子死没死的消息,谁就是凶手了。”徐温宴说道。

        季子明不解,问道:“为何以焦虑判定凶手?”

        徐温宴收起折扇,在掌心敲了几下,说道:“我初来盛京,与王府众人并无任何私仇,不至于痛下杀手毒死我,那么,与自己切身利益无损的情况下还给我下毒的人,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为的就是借刀杀人。”

        季子明凛然,低头说道:“是,我这就严加排查。”

        到了夜里,阎黎进了徐温宴的屋子,只见这人手里拿着一个橘子的抽丝,而云随,继续往他的衣服上倒猪血。

        “这血够了吧?再倒下去外面的人该起疑了。”这样吐下去,人都得吐成干尸了。

        徐温宴大概也是觉得够了,朝云随说道:“可以了。”

        云随捏着脏污之物,出门,关门,给二位给下独处空间。

        徐温宴吃了一口清甜的橘子,问道:“王爷想何时宣布我的死讯?”

        真中毒之人本来就活不过一晚,现在徐温宴硬是“熬了”两晚,也差不多“该死”了。

        “不急,夜里子时,夜深人静的时刻。”阎黎说道。

        夜深人静,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王府暗卫的眼睛。

        若是有人想通风报信,更好抓人。

        “那我在床上先练习怎么死。”阎黎只见徐温宴随手把吃了一半的橘子一丢,橘子滚到阎黎跟前时,徐温宴也在床上躺下了。

        阎黎见他坦坦荡荡装死的模样倒是有几份可爱率真。

        随手把那一半橘子捡起来,撕开皮,抽干净丝,递到床上“尸体”的嘴边。

        “张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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