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阮今雨握紧了手机，修长的手指不住地颤动，指节微微泛白，话语梗塞在喉头。

        她理应是信任衡澜的，她是衡澜的阮阮，是衡澜的小朋友，更是衡澜的合法妻子。

        “喂，请问你是？”电话那头的女人不疾不徐又问了一次。

        阮今雨的声音抑制不住地轻颤着，她害怕被人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坚定，又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好，我找衡澜，请问……”

        陌生女人语气平常地说：“哦，那恐怕你要等会儿，因为……”

        那女人压低了声音，唇角上扬，语气中带着一种上扬的挑衅：“她在洗澡。”

        阮今雨分明听到电话那一头隐约的潺潺水声在幽闭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对，对不起，我打错了。”

        阮今雨仓皇地挂断电话，面色发白。

        忽然间，她房间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

        衡澜裹着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一眼先看见韩樱子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她。

        “没事的，你可以先回去了。”

        韩樱子垂下眼眸，双眼发红，兔子一般的无辜：“衡澜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敬酒，没想到洒在你身上了，真的是很抱歉，我真是太笨了，什么也做不来。”

        说话间，韩樱子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韩樱子的演技比在大荧幕上时更好，可惜，她面对的人是衡澜。

        衡澜看出韩樱子的意图，人都想向上爬，动机她理解，但韩樱子的行为，她绝对不赞同。

        对于这年轻后辈明晃晃的示好，衡澜没有半分的迟疑：“时候不早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去。”

        韩樱子恋恋不舍地看向衡澜浴巾包裹下露出的修长双腿，再看向她被浴巾包裹的拥雪成峰，隐隐地嫉妒起了那个备注叫“阮阮”的女孩。

        衡澜见韩樱子还坐在沙发上不肯动身，只面带微笑走到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樱子只得尴尬起身，悻悻离去，被“砰”地关在门外。

        衡澜却没看到韩樱子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

        “衡澜姐姐，你何必这么对我？”韩樱子回到卧室，摇晃着红酒杯，“那就别怪我把你的阮阮打过电话来的信息给删除了。”

        衡澜顾不上吹头发，先去找她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

        微信界面总是成百上千条消息，只有“阮阮”是她唯一置顶的联系人。

        按阮阮的性子，一定会把今天拍戏的趣事和她分享。

        想到自己腼腆可爱的小妻子，衡澜的嘴角勾起一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可是，手机迟迟的没有消息。

        衡澜的手在消息框那边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手机息屏，抱臂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眺望。

        ——————

        “明天的戏大概就是这样，你背台词的功力没问题，就是这两处的情感还要好好揣摩。”

        李木风带着剧组里的助理和跟组编剧，望着坐在沙发对面的阮今雨。

        阮今雨不住地点头，她的剧本上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你看看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李木风斜斜地靠在沙发上，问阮今雨。

        “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谢谢导演。”

        李木风看得出来阮今雨一直心神不宁地撇手机，于是坐起来，身体前倾，定定地望着阮今雨。

        “你是我一眼就看中的女主，如果少了你，这个剧绝对拍不下去，我知道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但我希望我的话不会太唐突，你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会不遗余力地达到你所有的要求。”

        李木风的一席话让坐在一旁的跟组编剧眼珠子也不由得瞪大了。

        人人都知道李木风脾气不好，不肯在业务之外的事情花费任何一点精力。

        可现在，李木风怎么突然转变性格了？

        阮今雨看向李木风，眼神由衷地充满了感激。

        时间已经不早，助理和编剧各自回房休息，她们两个房间挨得近，关系也好，所以路上一直在小声嘀咕。

        “你刚才看见李导的那副嘴脸了吗？关怀备至、春风化雨一般！真是稀奇。”

        “是啊！是啊！”编剧疯狂点头，“平常李导凶巴巴的，就算是面对投资人，也没见她说过半句软话。”

        “可刚才她眼底里那种温柔，看得我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编剧说：“可不是吗？”

        “话说，大晚上的，李导要给她讲戏自己去就好了呀，拉上我们两个干什么？全程我和你都没说上两个字。”

        编剧一笑：“李导为了避嫌呗，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去阮今雨房间里说戏，怕是不合适。”

        “话虽然这样说，可阮今雨不过一个小演员，难道会有狗仔盯着她看吗？”助理问。

        编剧说：“她现在没有名气，但以后可说不准。李导眼光毒辣，对她这样客气，也许真的很看好她。”

        “我承认那个阮今雨是挺漂亮的，素颜就来了，状态是真的不错，不像那个谁，一直各种营销女神，脸崩的那么厉害。”

        “你说的不是韩樱子吗？那个滤镜，那个磨皮开的，鼻孔都要看不见了。”

        “可是，阮今雨背后没有靠山，能力再强有什么用？我看她最多就混个网剧女主的水平，想要再往上走到衡澜那个水平，想都别想。”

        “你说的也有道理。”编剧点头说，“靠着在朋友网剧里的友情客串，只露一面就引爆话题，国际大导亲自上门邀约，也只有衡女神才能做到。”

        夜深了，阮今雨放下手上的剧本揉了揉眼睛。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衡澜没有给她发任何消息。

        阮今雨放下手机，洗漱完，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

        虽然关了空调，但屋子里仍有冷意。

        阮今雨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想象着自己是躺在衡澜的怀抱中。

        丝滑的被子半裹着她白皙的小腿。

        阮今雨把头埋进枕头里，两颗泪无声地没进了布料中。

        她有点想衡澜了。

        ——————

        衡澜见阮今雨迟迟没有发消息给她，以为阮今雨拍夜戏，因此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经纪人唐娅将行程表递给衡澜。

        “早上你跟韩樱子一起上个访谈，话里话外提携下她。”唐娅说。

        衡澜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屋子里就她们两人，因此说话也不用避讳。

        唐娅半靠在梳妆台上，捧着还散发着热气的美式咖啡：“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也羡慕不来。”

        “韩樱子在演戏上没什么天赋，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成为演员有所执念。”衡澜浅浅地啜了口茶。

        “可能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惯了，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唐娅说，“对外营销素人的人设，其实却有个手握六家公司的老妈，我想她运气不会差。”

        “韩总确实帮了我们不少，今天的访谈我会尽力配合的。”

        唐娅看向她，忽地笑道：“话说回来，我看你家那位就很不错，你有心捧她的话，我倒是也有一些资源。”

        “她的事情，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提起。”

        唐娅点头，做了个收声的手势，作为衡澜的多年好友兼经纪人，她一直以为衡澜会和那个人结婚，没想到，到头来，衡澜跟一个不知名的小艺人隐婚了。

        唐娅没在私底下接触过阮今雨，只是看过她的照片，单纯可爱，隐隐地能看出那个人的影子。

        衡澜到底把阮今雨当什么，唐娅不知道，也绝不会过问。

        做完妆造，衡澜在化妆间候场，其他人都出去了。

        衡澜的手忍不住地划到跟阮今雨的聊天界面。

        【小孩，拍戏感觉怎么样？】

        【我今天上节目，会跟韩樱子带话题，提前跟你报备。】

        发完消息，导播敲门进化妆间，告诉衡澜可以开始了。

        衡澜把手机交给了助理，就进入演播室了，唐娅坐在一旁，把控每一处细节。

        这助理长了一张天真的圆脸，她大学毕业后就跟在衡澜身边做助理了，人有些涉世未深。

        助理是非常负责任的，在后台看管着衡澜的物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腹内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助理小姑娘想去卫生间，可是又不放心衡澜的物品，一时间捂着肚子左右为难。

        忽然韩樱子推门进来了，她看了看助理小姑娘的面色，猜出了她的困窘，于是计上心头，浅浅一笑：“你去卫生间吧，这里有我，你放心。”

        “可是，韩老师，这不合适吧，你一会儿也要上节目。”

        韩樱子浅浅一笑：“没事的，等会儿才轮到我。”

        助理小姑娘被韩樱子的笑容所蒙蔽，语无伦次地握着韩樱子的手说了好几声谢谢，就径直冲向卫生间了。

        望着助理小姑娘的背影，韩樱子的笑容垮了下去，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关上门，立刻地去翻动衡澜的手机。

        她是那样地崇拜衡澜，目光贪婪地捕获衡澜的一颦一笑，甚至病态地将购买衡澜用过的杯子，采集上面的指纹，制作硅胶指模。

        解锁成功，韩樱子径直翻开那个备注为“阮阮”的聊天记录，发现衡澜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韩樱子看着衡澜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关心，又想到昨晚自己被衡澜赶出了房间，怒上心头，把那两条消息撤回了。

        做完这一切，她犹嫌不足，探头看助理小姑娘还没回来。

        于是，她竟用衡澜的口吻给“阮阮”发了条消息。

        【我最近很忙，你不要烦我。】

        发送完消息，韩樱子选中它按下了删除。

        心情真的很畅快。

        不知道那个“阮阮”看到后，脸色会是什么样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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