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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配合着他低眉顺眼的表情,于真意埋头闷闷地笑:“好吧念你悟性不错,饶你一命。”

        下过雨后,晚霞红得像在高原天边尽情燃烧着,云朵是鱼鳞状的,一层叠着一层。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水牛芝士沙拉,培根裹哈密瓜,芥末虾球

        罗勒叶和芝士的清香弥漫在鼻尖,于真意成为满桌高雅中唯一煞风景的那个存在。

        她轻声嘟囔:“水牛芝士的牛在哪儿,为什么水果要跟肉一起吃,芥末虾球能不能换成铁板虾滑蘸六婆辣椒面。”

        陈觉非笑得毫不掩饰情绪。

        钱敏叹气:“山猪吃不了细糠。”

        于真意炸毛,凄凄惨惨怆天呼地:“妈,我可是你女儿啊!”

        席间,于岳民举着杯子,嘴里都是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清北诸如此类的话,于真意都听腻了。

        她哎呀了一声,全权充当陈觉非的发言人:“爸,这还用你说啊。”

        吃过饭后,陈觉非习惯性待在于真意房间里打游戏。他一个人打了两三局,有些腻了,回头望了一眼,于真意不在房间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神秘兮兮地走上来,手背在后头,似乎提着什么。

        陈觉非扫了她一眼,最后视线落在那露出一角的盒子上,平静地问:“生日蛋糕?”

        于真意:“……”

        于真意:“你这人好没意思!”

        陈觉非揉揉眉心,装出惊讶:“天呐,你拿着什么呀?”

        于真意:“没!意!思!”

        陈觉非起身,走到她身边接过蛋糕:“还没意思?”

        “你都猜到了。”

        “嗯我的错,我下次应该装瞎。”

        “下次都要一年后了!”

        “那我就一年后装瞎。”

        “……”

        在和家长们吃完饭后,两人再偷偷摸摸另吃一个小蛋糕已经是传统了。起初是因为大人们买的蛋糕都不是于真意爱吃的,但是陈觉非不好开口拒绝,为了哄于真意,陈觉非索性想了个两全的法子,吃完家长们买的蛋糕后,两人再偷摸着吃一个小的。

        “这次买的是什么口味的?”陈觉非略带紧张地问。

        于真意买的任何东西都离不开“网红”“热点”几字,蛋糕造型精致又漂亮,味道完全比不上它的高级造型和包装。这种蛋糕买回来,于真意常常都是拍完照片发朋友圈后就算完成了它的使命,剩下的全丢给陈觉非吃。

        蛋糕的口味决定了陈觉非的胃在未来两天的惬意程度。

        于真意把包装盒拆开:“摩卡裸蛋糕。”

        陈觉非不易察觉地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祖宗这次买的是人类能吃的口味。

        比起于真意以前买的那些什么海盐荔枝、百香果柠檬、玫瑰茉莉之类的好多了。

        于真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陈觉非听话拆开,是一个小狗磁带随声听,按下开关键,眼睛就会转动。

        “可爱吧!我看到的时候就超心动!”于真意说。

        “可爱。”陈觉非说。

        于真意皱眉,有些不高兴:“你好冷静。”

        精心挑选的礼物,只有这样的反应吗?

        要命,这又是生气的前奏。

        陈觉非抿唇,一番挣扎之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把随身听放在胸口处,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天呐!真的超可爱的哎!非非好喜欢!”

        他说话时,喉结漂亮的弧线上下滑动,领口微微下扯露出的锁骨嶙峋又漂亮。这样一张带着傲气又张扬的脸上,此刻浮现出笑容,配合这个讨好的语气,真可爱。

        于真意脑子里像被烟花炸成一片空白,烟花散去,只留下一个想法。

        好想睡他。

        她对这四个字感到惊悚,立刻散去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有一个东西,你等等,我去拿上来。”

        飞快地逃离现场,蹬蹬蹬跑下楼,待面色恢复正常后再跑上来,怀里偷偷摸摸揣着瓶白葡萄酒。

        陈觉非看看酒,又看看她,提醒道:“这是酒,明天要上学。”

        “你忘记了吗,我们过年的时候就没喝醉。”

        “……”

        陈觉非刚要看一下瓶身,就被于真意夺过。她把木塞子打开,白葡萄酒刚从冰柜里拿出来,冰镇过后的味道更加清爽浓烈,柑橘桃子混合着番石榴的果香扑鼻而来。

        于真意把杯子递给他,杯壁跟他的碰了一下,发出清脆声响:“老规矩,愿望给我了,就不问你了,简单祝我们陈觉非十七岁生日快乐吧。”

        “……”

        够简单的。

        反正愿望什么都是虚的,这么多年了,陈觉非就没有过任何生日愿望。

        他敷衍地点头:“给你,都给你,明年的也给你。”

        陈觉非喝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间蔓延。他蹙眉,还挺难喝。

        他又看向酒的外包装,斜体英文花字写着17度。

        十七度。

        陈觉非难辨情绪地看了于真意一眼:“这有十七度。”

        和三点五度的西打酒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十七度的酒效来的很快。

        陈觉非叹了口气,看着于真意脸上逐渐攀升的红晕:“你是喝醉了吗?”

        于真意面颊浅红一片,她朦胧地眨眨眼,怀里抱着白葡萄酒酒瓶,瓮声瓮气学他的话:“嗯……我是喝醉了……”

        “以前喝醉过吗?”说完陈觉非就觉得徒劳,于真意也从来没有喝过酒,问了白问。

        她又学:“以前喝醉过吗?”

        陈觉非低低笑着,就这酒量当初在薛理科生日会上还妄图和别人拼酒,别当众发酒疯就不错了。

        陈觉非:“我是在问你。”

        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良久之后,于真意瘪着嘴,乖乖摇头。

        她敞着腿坐在椅子上,背靠后仰,像个乘凉的老大爷,兀自嘟囔:“我好像忘了件事。”

        陈觉非好笑地看着她:“那你想想。”

        于真意重复:“嗯,我嗝——我想想。”

        五分钟后,她拉开抽屉,歪着脑袋,费力地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粉色的礼物盒,塞到陈觉非怀里。

        “礼物,生日快乐。”她神志不清地说。

        陈觉非疑惑:“不是给过我了吗。”

        于真意傻傻地啊了声,命令道:“少胡说八道!快点拆开!”

        陈觉非:“……”

        他听她的话,把礼物盒拆开,是一个壁挂式定制cd机,机身白色,附带定制光盘。

        于真意眼里像藏了星星,亮晶晶地看着他,满脸是期待的表情:“快打开快打开。”

        “好。”

        两张光盘,一张淡粉色渐变为底,上面印着五个花体字:嗨,我的小狗。

        另一张上的图案,让陈觉非多看了一眼,日落下光影明暗交错,两人对视着,是那天去滨江大道时拍的合照。

        “喜欢吗?”于真意仰着头,凑他近了些。

        陈觉非依然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年有两份礼物?

        “喜欢。”他回答。

        “那你快听听看。”

        礼物盒拆开的时候,一张便利贴飘飘悠悠掉在地上,陈觉非弯身捡起,看见那行字,又看看于真意,嘴角笑意逐渐扬起:“这张纸上写,我要是高考出分前打开我就死定了。”

        “哇——”她害怕地捂着嘴,“谁要害你?”

        “哇——”他学着她的语气,“你说谁要害我?”

        “听嘛!!!”她靠在他肩头,彻底耍起了酒疯。

        陈觉非看了那光盘一眼。

        反正他这辈子在于真意嘴里“死定了”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不多这一次。

        他按下播放键,听了第一首之后又连按了两次快进,最后又倒退回第一首。

        果断得出结论——

        很好,没有一首是他爱听的。

        于真意掰着手指头,最后比出一个六:“总共有六首歌,听完你就可以走了。”

        这明晃晃的赶客。

        陈觉非兀自低语:“怎么不多录几首。”

        两个人并排坐在椅子上,整个房间被低沉的粤语旋律填满。

        在这声音中,于真意又一次打了个嗝:“你的前桌是不是喜欢你?”

        陈觉非没想到她会跳到这个话题上,正要说话,于真意突然说:“不可以!”

        语气里霸道意味十足。

        “你不可以喜欢她,一点点都不可以。”

        她啪的一下站起身,椅子向后划,发出尖锐的声音。她走到墙边,一手叉腰,一手愤愤拍桌,一字一顿地重复,醉酒的小脸上表情凝重又严肃。

        陈觉非笑,借着她喝醉,说话也再没了那层遮拦:“为什么?”

        这句话之后,再没人说话。一曲毕,音乐切换到下一首。cd机里女声沙哑低沉又缠绵。

        寂静总是能让莫名的情绪蔓延滋生,也能让一些坏念头发酵。

        于真意不知道,每一次她不以为意的触碰,在陈觉非看来,是缠绵悱恻的交锋。每一次无意间的目光对视,他都觉得自己无法藏住心底端倪。

        还好还好,于真意总是不在意这些。

        可人类是矛盾综合体,他为这不在意而感到失落,只要她多在意一点点,那她一定能发现他眼里毫不避讳的情绪,像冬日里炽热的火苗,即使在寒天冻地中,火焰依然旺盛。

        “没为什么。”她嘴角垂着,刚刚的嚣张气焰全无。

        陈觉非指腹摩挲着酒瓶,看着那边已经站不稳,东晃一下西摇一下又毫无防备的于真意,他起身,走到于真意面前,两手固定住她的肩。

        他又一次说:“我喜欢谁,你不知道?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祖宗啊,你是哪家的笨蛋?”

        毫无间隙的三连问,把于真意问的懵懵。

        她摇摇头:“不知道。”

        陈觉非半垂着眼,实在笑得无奈:“行,真是我家的笨蛋。”

        他慢慢出口,“没喝醉过的话,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清醒之后会不会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对吧?”

        于真意歪着脑袋,眼里自然地蓄着点点水光,显得透亮,又透出茫然,似乎在消化他的话,像只任人宰割的小动物。

        陈觉非两手揽住她的脸,手心是干燥又滚烫的,却又在和她白皙面颊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时紧张到渗出些潮湿。

        他想,这一定是因为在做坏事的缘故,才会有巨大的心虚弥漫。

        紧绷的脊背在这一刻卸下力,陈觉非俯下身。

        靠近,下坠,相贴。

        鼻尖轻轻蹭过她的额头,眉眼,最后到鼻尖。两人相依的地方,似有点点星火相碰,像火在灼烧。

        静默片刻后,他轻叹一口气:“好想亲你啊,真真。”

        想了好久好久。

        直到现在,在她醉酒到无意识时,他才敢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

        鼻尖仍是停留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

        是经年累月压抑之下喷薄而出的小心又大胆的试探。

        柔软。

        又像在彼此交换着滚烫的温度。

        陈觉非闭了闭眼,脑海里做着剧烈的挣扎,最后他放开她,拍了拍她的脑袋:“睡觉去吧。”

        于真意靠着墙,说话之间酒气喷在他颈侧,她拉着陈觉非的衣摆,不解地问:“为什么你说想亲我,但是不亲我呀?”

        陈觉非裹住她的手,嘴角扬着点笑:“不能趁人之危,懂不懂?”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慢吞吞开口,“而且,说实话,看着你这双眼睛我是有点负罪感。”

        于真意眨巴了一下这双对他来说有负罪感的眼睛,她迷迷糊糊地把视线落在书桌上,刚拆过蛋糕盒之后的粉色丝绸打包带就随意地丢在一边。

        于真意伸手去抓绸带。

        陈觉非眼里带着几分好笑:“你干嘛呢?”

        于真意把绸带伸长捋直,然后捂住自己的眼睛。黑暗中,她也不知道陈觉非在哪里,只凭感觉往他的脸上凑,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下巴处,灿然笑着:“嘻嘻,这样你就看不见我的眼睛啦。”

        是的,这样就看不见她的眼睛了,只能看到翘挺的鼻子,微微张着的粉嫩水润的唇,她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陈觉非的指尖动了动,抓着她瘦弱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大概是踮脚有些累,又没有等到他的回应,于真意头垂下,在他胸口处蹭着,双手合十乞求:“拜托拜托,亲亲我吧。”

        手拿下的一瞬间,绸带也要滑落,陈觉非接住那根绸带的两端,继续捂住她的眼睛。

        寂静空气里,本就没有刻意掩藏的暧昧无处遁形,一通曝光。

        他耳廓烫红一片,感官都像被吞噬,汹涌情绪纷至沓来:“你怎么知道我就吃你这套。”他低叹一声,声音低哑,“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紧张又小心地低头,唇微颤,睫毛也抖得极快。

        刚长出獠牙的小兽,小心翼翼又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行为,唇先是贴上冰凉的雾粉色绸带,他隔着那丝滑微凉的触感碰了碰她的眉眼,然后缓缓往下,是脸颊和鼻尖。

        她的嘴巴微微撅着,仿佛在不耐烦地说着,怎么还不到这里?

        他害怕她的耐心被耗尽,然后改变了主意,于是急忙低头。

        急促呼吸相错,两人皆是滚烫的唇贴合在一起,却又像缠绵的似碰非碰。

        于真意紧抓着他的衣领以寻求一片安全感。

        没有人从容,没有人克制,没有人拥有理智。

        于真意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有些无辜地问:“你是不是不会接吻?”

        头往后退了点,和他扯开一些距离:“亲亲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你会?”陈觉非好笑地看着她。

        于真意:“当然。”

        陈觉非存心逗她:“哦?和谁?”

        于真意摆摆手,又打了个酒嗝:“别提了,他有老婆了。”

        “”

        陈觉非面色一僵,声音沉沉:“于真意,好好说话。”

        于真意嘟着嘴:“他真有老婆了,他自己说的。”

        陈觉非:“又犯病。”

        于真意往后退了一点,正要好好说道说道关于她的初吻对象有老婆这件事,结果还没退多少,脑袋就被陈觉非的手桎梏住,他撑开掌心,贴着她的后脑勺,低声道:“张嘴。”

        被喜欢的女孩提及吻技太差这件事真是令人不爽。

        少年的劣根性在这一刻也可略窥一斑。

        于真意听话地张开嘴,柔软温热的舌尖相碰,那阵清新甘甜的白葡萄酒香在口腔间相渡蔓延。

        银白色月光从两人短暂分离的唇间徘徊过,下一秒又被两人紧贴着的唇盖的严严实实。

        雾里探花比直白攀缠更绵绵缱绻。

        但他此刻选择直白的面对。

        没有分寸,没有章法,似乎只为证明他的吻技还可以。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于真意站不稳了。

        眼里泛着点水光:“我要站不稳了,我要掉下去了,救救我”

        她要掉进翻涌着的海浪里了。

        撒娇味太重,陈觉非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能掉哪儿去?”

        他搂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在腿上,就这么一下,于真意整个人几近挂在他身上。于真意勾着他的脖子,脑袋蹭在他的颈侧,唇齿间是甜腻的酒气:“仙女”打了个酒嗝,“仙女坠落凡间,被你捡到了,你真是你真是好运气啊哥哥。”

        陈觉非对哥哥妹妹这种称呼不甚在意,却还是在她撒痴撒娇的嗲声中僵硬了一瞬,他唇角勾着笑:“叫我什么?”

        “什么。”她乖乖回答。

        陈觉非:“”

        好厉害的理解能力。

        他还要调侃,却蓦然感觉到大腿上碰触着的翕动的花蕊像一张饱满的唇,一张一合间,像是在亲吻。

        只一个微弱触感,陈觉非浑身僵硬,从头顶到四肢的神经系统通通报废,缴械投降,他慌乱又迅速地把于真意从他身上拉下来。

        于真意没反应过来,她歪着脑袋,仰头看他,声音像小兽被撕咬欺负时发出的低低唔咽:“呜呜,我又掉下去了。”

        陈觉非目光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喉结无声又频繁地滚动着:“我”

        未知的领域,新奇的触感,让他头脑宕机。胡乱又用力地揉了把脸后,低声咒骂,“我操。”

        最后,他只能戳戳她的脑袋:“快点睡觉。”

        于真意听话地点点头,踉跄着爬到床上,被子拉到自己的鼻尖,蓄着泪水的大眼睛眨了眨:“拜拜。”

        陈觉非看着她闭上眼睛,转身收拾好吃剩的蛋糕,正要按下暂停键,cd机的音乐已经戛然而止,并没有如预料中一般切换到下一首,转而是一个轻快活泼的女声。

        “嗨,我的小狗。”

        陈觉非的手一顿。

        cd机里传来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像在寂静的夜里说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悄悄话。

        “这么好听的声音,当然是于真意的啦。今天是2016年的第一天,我睡不着,因为我开心,但是我不会告诉你我为什么开心的。”

        一如既往的傲娇语气。

        陈觉非挑眉,轻笑一声,没了要走的念头,他坐回椅子上,继续往下听。

        这句话结束之后,经历了漫长的空白,久到陈觉非以为录制到这里就结束了,声音再一次出现。

        “——好吧,我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这个礼物并不会送到十七岁的陈觉非手上。等我把这个礼物送给你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高考出分之后再打开的。”

        这份录音并不连贯,更像是分开录制后合并在一起的。

        “今天是四月十号,已经开学两个月了。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并不好,我好怕,要是考不上清美怎么办呀?又是和梦想失之交臂,又是要和你分开,这双重打击可太重了。我还从来没有和你分开过呢,这个感觉,想想有点糟糕。

        你说过你最喜欢《骆驼祥子》里的那句:他以为一直努力拉车,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辆黄包车。

        我以前不懂,我想我现在懂了。

        我也觉得只要我努力学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我的成绩就会回报我,可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我常常听到这句话,不学习的时候我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可是当我真正努力付出所有了之后又希望这句话的实现率可以达到百分之百。

        人站的越高,就会看的越远,我相信你可以考上清北,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等你到了清北,到了全新的环境,当眼界变高,会不会觉得那个和你一起长大的真真,那个在鸳鸯巷和你一起上学放学回家的于真意也不过如此呢。

        你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会有新的朋友,那你在向她介绍我的身份的时候会不会有片刻犹豫呢?因为细细想来,我们的关系其实很尴尬,我做不到和别的男生勾肩搭背,也做不到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接受除了你之外的男生的拥抱。

        确认了喜欢之后,那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告白,对吧?可是现在和你告白,好像并不是一件很恰当的事情。

        所以我现在不能说,千万千万不能说,每当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说出这份喜欢的时候,我都要牢牢捂住我的嘴巴。

        哎,我说的乱七八糟的,如果我的这段话写进作文里,一定会因为逻辑不通前后不连贯而被巧巧姐骂。

        那张便利贴上写着一定要你高考后拆开,因为高考后,我就能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进清北,如果我没有考上”

        短暂的三秒空白,语气带着哽咽。

        “如果没有考上,我就不耽误你啦。我会溜到你房间里把这个cd偷走,你肯定会把它放在你左手边柜子的第二格抽屉的暗格里。哼,小时候你就把零花钱藏在那里,长大了还是这样,你这毛病能不能改改!

        如果我们于家真是祖坟冒青烟让我考上了清美,那我还是会来把这碟光盘偷走的,因为这些话太矫情了,我说的时候都牙酸呢!

        哎——其实你不会听到这段录音的,因为我选的六首歌里,前四首都不是你爱听的,当你快进两次发现都不是自己喜欢的歌后你就不会再快进了,所以你坚持不到这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段录音更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那我就说给我自己听吧。”

        又是漫长的停顿。

        “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叫陈觉非。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如果不可以,那我会努力做到大方地祝福他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声音再一次压低,还带着浅浅温柔的气息声,像嘴巴贴近了话筒,小心翼翼又带着紧张。

        “最后,陈觉非,你的小青梅于真意同志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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