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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刺杀准备


  吃过饭,海山让土豆在门边警戒,他要和庆三爷好好掰扯掰扯。

  相比起庆三爷的狂热,杜海山相对冷静得多。在长春刺杀伪国要员甚至是日军高级将领,很难成功,但“成仁”却非常容易!他希望自己能劝说庆文秀,放弃刺杀计划,及早出关,保住性命以图将来。

  “三哥,没人比我明白你,我知道你心里窝着一团火。”海山首先表明自己对庆文秀的理解,这样自己的话庆文秀才容易听进去。

  “三哥,当初你带了几十个商团里的兄弟去参加江桥抗战,可回来的,只有十多个人,回来后有家归不得,成天东躲西藏,还在特务的追捕下,又折了舍命追随你的两个好兄弟,如今,只剩下你和土豆两个人。你是恨不得把自已也拼掉,不然就觉得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可三哥你想想,不正是因为有那些死了的弟兄,拼死保你的命,你才能活到今天吗?他们可不想和你在黄泉相见!你得好好活下去,替他们看狗日的小鬼子倒台的那一天!”

  庆三爷听了,换了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反过来安慰海山:“海山!你放心吧!我和土豆又不是第一次下这种手了,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就是在看路线和位置,不管我们一击是否得手,都会立即撒丫子,我们都是道上混了有年头的人,比那泥鳅还滑,狗日的想抓住咱们,那是搬着梯子上天——难上难!”

  “三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海山苦口婆心的劝庆三爷。

  又一针见血的指出:“现在不比从前,日本人已经站稳了脚跟,控制已经很严密,到处是密探和特务,浑河堡那样的乡下地方,都有奉天警务科的‘曹二虎’和老钱家的钱益三成天盯着我,何况是这里!这里已经不是长春,是新京了!张海鹏和铃木都不是吃素的,想下手已经很难,下手后想趁乱走人更不容易,因为长春城不比奉天,道路规整,人口比奉天也少得多,基本无乱可趁!”

  “而且,”海山又道:“我今天过来时天还没黑,看到有特务警察来这大院里查新来人口,查国民手帐,亏得你们不在,但难保他们不会再来,三哥,你和土豆的国民手帐都是假的,小心为好,此地不宜久留!”

  庆三爷沉吟了一会,他关心海山的处境,先问海山:“钱益三还是没有消息?真的是‘曹二虎’姘了他老婆,两人窝里反被‘曹二虎’做掉了?”

          海山轻轻摇头:“我感觉不像,钱益三的老婆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老钱家人口又不少,‘曹二虎’人贼着呢,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在人家家里动人家老婆还被人家撞见,这么蠢的事,我感觉不像是他的作派。三哥放心吧,我可没当钱益三死了,我当他是死诈,事事都小心着呢!”

  浑河堡的钱益三,投靠了奉天警务科特务股的“曹二虎”,当了一名密探,成天价挖空心思搜寻杜海山跟随庆文秀一起参加江桥抗战的证据,想借日本人的手,要杜海山的命,来为他被海山砍掉了脑袋的老子“钱串子”报仇,被海山察觉,就在海山和庆三爷准备联手除掉他的时候,这钱益三,突然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海山和庆三爷完全没想到,是已经几个月都借口“生意忙、要上学”而没回浑河堡探亲的志远,暗中替海山除去了钱益三,还放出消息,说曹二虎和钱益三的老婆有一腿,把水搅浑,让奉天当局,至今还在循桃色纠纷在追察。

  海山的谨慎让庆三爷感到稍稍放心,就说回眼前自己的事:“海山,你不用劝我了,你说的,我明白,可我的心意已决!张海鹏或铃木,我肯定要动一个!而且,我现在更想动的,是铃木!张海鹏不说了,连自己祖宗都出卖的王八蛋!那铃木——”

  庆三爷顿了顿,先解释道:“我想动铃木,不是我好大喜功,想出什么名!铃木是个将才,马占山和咱们都是胡子出身,钻林子的老手了,可你瞧瞧铃木在江桥之战后对我们穷追猛打的那战术,利用自己的重火力,先包围,天上飞机炸,地下大炮轰,中间步兵攻,再用骑兵溜缝,把咱们打得走投无路,钻进老林子了,一样还是没跑!马占山是败了,可难保以后不会出个张占山李占山又拉起队伍和小日本死磕,如果我们能除掉铃木,就是为以后的抗日军除掉一个大祸害!”

  “三哥……”海山既佩服庆文秀的豪气,又不忍心看着好兄弟去送死,心里好生的难过。

  “海山,”庆文秀向海山表明自己的决心:“我知道危险,可国破如此,何惜此头!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是兄弟的,就让三哥去拼这一回!但我答应你,我自会万事小心,如果不死,一定回来找你,按你联络到的路子,进关去投李旅长,好让你再不用为我日夜悬心。”

  “什么叫回来找我,”海山郑重道:“如果是拼,就是我们兄弟一起去拼!”

          庆文秀一脸严肃:“不成!海山,你和我们不同,你还没有把柄落在狗日的手里,你磨坊里的那些兄弟,还靠你领着他们干呢!我和土豆这回,不论是命好能进关,或是命不好当场见阎王,我们的家小,以后也靠你照顾,你给我好好的做你的暗中接应就行了,明面上的事,有我和土豆,已经够了,放冷枪这种事儿,不是人多就好。”

  “留土豆做接应,我和你去!”海山态度坚决:“我的枪法和功夫,三哥你是知道的!”

          “好吧。”庆三爷知道海山的脾气,假装答应,他心里另有计较。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庆三爷留海山就在这里住一晚。

  “已经半夜了,不会再有警察特务来巡查,你就在这里住一晚吧,”庆文秀道:“这种地方人多杂乱,但大隐隐于市,这里倒是最合适我们的地方。你留意过后窗没?”

  海山点头:“嗯,我看过了,这里走廊连着十多家,每一家都有后墙窗,跳下去就是小巷子,边上全是密集的低矮民宅,墙都不高,如果撒丫子,翻墙是最好的跑法,从一个院子翻另一个院子,咱的身手翻起来容易,警察特务里头,应该好手不多,很难追上我们。另外,这里最好的点是这里尽头的那一家,从那家的窗子跳下去,是条宽巷,连通多条小巷,容易走水。”

  庆三爷点头,对海山竖了大拇指:“厉害,看得仔细!”

  “我明天一早就离开,我们得约定个联络见面的方式,”海山道:“你们是假身份,我是真身份,如果被人看到我在长春和你们在一起,就是祸事!”

  庆三爷大点其头。

          然后两人又一起商量,庆三爷说打听得有个重要会议下周一和周二连续两天在伪“国务院”开,准备周一观察目标的行动规律,周二动手。

  之后三人准备休息,庆三爷睡前,故作轻松的对海山开起了玩笑:“我说杜大慈父,明知远子就在长春,想不想去见见他?”

  海山没有说话,庆三爷看到海山的眼神,分明的一暗。

  “怎么?出啥事了?”庆三爷关切的问。

  “之前我摸上来这里,摸了个门钉,我看到了三哥留的记号,知道你们很晚才能回来,我挑了远儿放学的时候,去李熙家附近埋伏,想着远远的看孩子一眼,结果看到远儿,不知咋的,头上缠满了绷带,边上有像是他同学的人扶着他走,孩子脸色惨白惨白的,好象受了很重的伤。”

  海山一脸的担心。

  “啊?”庆三爷的眉头立即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知道志远是海山的心尖尖,他的这个好兄弟,表面上管教远子严厉,可实际上远子就是他的命!

  以海山对志远的心疼,庆三爷能想象海山克制着自己,不去见孩子,不问他伤得怎么样了得有多难受,庆三爷想了想,对海山道:“海山,明天是礼拜天,孩子不用上学在李熙家,要不,你去李家见见孩子吧!”

  “不行!”海山一口否决:“我以入关探望师傅为借口,离开的浑何堡,这一回,一定把三哥和土豆送入关去,等你们脱了难,这事彻底解决了,我才去看远儿。奉天那边还有个‘曹二虎’,我得把三哥送入关,才好重新在浑河堡出现。”

  庆三爷笑了:“别那么死脑筋啊,你从关内回来,不是非要先回浑河堡才能见远子的,你就说,你从关内回来时,久没见孩子,直接到了长春看望孩子不就好了?老实说,这两天,你也要找地方落脚,你不想明身份,就旅店都不能住,要么到我这里来,要么荒郊野外的找地方蹲,在外头晃荡搞不好更引人注意,还不如以来看孩子为借口,住到李熙家里去,李熙家是个不错的地方,谁还敢查到他府上去!那你来了长春,至少警察局子里,不会有你的记录。”

  海山想了想,点了点头:“到孩子周一上学住校,我就说我周二要回家,周一仍在李家住,周二我们动手,然后离开长春。只是远儿那孩子粘我,下周四又是中秋了,必然留我过了中秋再走,我到时找个理由,或者就说要回家祭祖,甩下他们就是。”

          庆三爷想了想,道:“你不妨在李家多住些日子,周二动手,如果能顺利走脱,我和土豆去大连找张会长,你可以在李家避几天风头,出关的通道你已经为我们打开,我们可以自己去找摆渡人,你不用跟着我们一起去,风头过后,再回浑河堡,这样岂不是更好?”

  这回海山入关,李旅长给的秘密入关通道,就是通过在大连的张惠霖,由他安排将人交给活动在长城两侧的抗日武装,由他们护送入关,和当初梅子瑜走的通道是一样的。 

  海山摇摇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亲自把你们交给张会长,才放心。何况李家我也不想多呆,我今天看到李家门前一堆记者,也看到李熙和远儿一起在大门前迎客,客人听说竟然是满铁总裁内田康哉!”

  海山脸上现出气愤之色:“李熙当了伪国的大官,又和日本人打得火热,我看到远儿给那日本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就来气!以前总听远儿顾念着李熙的教导之恩,我一直忍着没明说,这一回,我要和孩子明说,我不想他再跟着李熙!他现在上的那个什么干部培训班,图个什么能通关的通行证好方便以后做生意,有这个证倒是方便我们以后的联系往来,顶多到这个班毕业,我就要他滚回浑河堡,不然,他就不用再姓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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