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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醋意


  见林有愤然起身,李阎王两眼一瞪:“你干嘛?要走?老子话还没说完呢!”

  “那说啊!”林有不只眼神凶,声音也突然高了,像是在低声吼李阎王似的。

  李阎王不满的瞪着林有,好一会,终究忍了气,放缓了声调:“有哥,多少人想娶媳妇还娶不起、得打光棍呢,娶媳妇是小登科啊,人生一大乐事、美事,又不是要的你的命,你为啥偏偏要顶着呢?”

  人家放缓了声调,林有便也警告自己,不能烦躁,不能就这么抬腿走人,调整呼吸,忍住脾气,给脸搪塞一句:“我已经说了,为了报答春喜!”

  李阎王烦了:“妈了个巴子的,别总这一句成不?!总拿春喜说事,你烦不烦?借口!”

  林有不禁火又大了:“我这是借口,那哥儿的,就不是?说我拿春喜当挡箭牌,他不一样老拿我娘有没人在跟前尽孝说事吗?!我弟弟两口子,天天在家陪着我娘,他明明知道!我弟能在家门口开建材店,还是他给的本,为的不就是我成天不着家,怕我娘没人照看吗?!”

  李阎王立即顺势而上:“可说到点子上了!有哥,你看哥儿对你一家子多好!你的兄弟,哥儿比你还疼他,你的老娘,哥儿比你还上心,有哥,你成天对哥儿待你们林家的大恩,念念不忘,说要好好的报恩,一直事事以哥儿为先,为了哥儿,多少回刀搁在脖子上,都不见你后退半步,怎么叫你成个亲,就这么难了呢?!”

  林有立时眼神就是一暗,哑了火,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李阎王。

  李阎王硬拉他重新坐下:“有哥,哥儿让你娶媳妇,你顺他意不就成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和他较什么劲啊?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又凑近林有给他出主意:“你平时脑子蛮灵光的,怎么这会子就不会转弯了呢,要我说啊,找个听话又能看上眼的,放在家里服侍老娘,你一样跟着哥儿走南闯北,我们兄弟几个一样天天在一起,你懂我,我懂你,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再强的对手也能撂倒,那多痛快!”

  林有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李阎王的暗示,他明白,可是,要么不娶,娶了就要对得起人家,自己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人,如果心里爱的,和晚上睡的,不是同一个人,他觉得就是对不起人家。而且,如果回家还要做戏的话,也太他妈的累了!

  林有又烦躁了,冲口而出:“我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非要逼我?!他是对林家有恩,可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拉屎放屁,成不成家,是我的私事,干他屁事?!”

  李阎王听了,眼神立马就狠厉起来,妈的,敢这么说哥儿,是不是想找打?

  林有也意识到了什么,颓然的捶着自己的额头,为这事,他已经几天没睡好了,虚火上升,火气太盛。

  李阎王很不友好的斜着林有:“是啊,为什么要逼你呢?四神里除了大鱼,都还没媳妇呢,怎么不见哥儿逼我和胖子?妈了个巴子的,哥儿为什么独独只逼你,你心里就没点数?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不是只是你的私事,咱心里都明白。”

  被刺到痛处,林有凌厉的狠狠瞪着李阎王:“我还真没数!我不知我做错啥了、说错啥了,被人这么逼迫,你知道?那说出来听听!”

  李阎王脸色阴沉沉的:“你还真没做错过什么,也没说错过什么,可你敢说,你没有那个心吗?”

  林有被噎得气都喘不顺,只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头顶上冲,自己没做错、没说错,纵然有那个心,又碍着谁了?!

  林有的眼神更凶狠:“什么心?别他妈的打哑迷似的,有话痛快说!”

  “说个屁!”李阎王满脸嗔怪:“妈的不识好人心!我在风月场里滚了多少年,玩的女人能从这排到哈尔滨!你那点心思,我会看不出来?可我不会明说,就像哥儿也不会明说、只是要你尽快娶媳妇一样——”

  李阎王做出一副深沉的模样:“知道为什么吗?那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了,那小祖宗脸上就会挂不住,这事就做死了,再也回不了头!那你就是第二个王朝宗,甭想再跟着他!我是珍惜我们哥几个在一起你懂我、我懂你的情谊,怕你被哥儿一脚踹了,怕我们几兄弟再不能朝夕相处、一起为哥儿打天下!我可不想我们四神里少了你!”

  “第二个王朝宗?”林有两眼一瞪拍案而起:“哥儿是不是要你和我说,如果我不听话尽快娶媳妇,他就要开了我?”林有悲愤莫名,声音不自觉中高了许多。

  林有怒极反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没做错,也没说错,为了连影子都没有的事,他就这么对我!呵呵,他无情起来,有多凉薄,老子又不是不知道!之前为了我不肯去绑宋世安的老娘,他冷了我多久?给了我多少气受?!明明是他做机密事对我们藏着掖着,倒反过来怪我不听令!不打不骂,可诛心!害我白头发都不知出了多少,还白挨了你一顿打!”

  “你他妈的轻点!”李阎王惊了,压着声音狠狠的瞪林有一眼,跟着人就蹿到门边,耳听目察,留意四下里的动静。

  林有先是一怔,跟着马上也是一惊,后悔得恨不能甩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这是怎么了?虽说李阎王交待了这里的人,没呼唤不准近前,可这是什么地方?“宋世安”、“机密事”这种字眼,怎么可以从自己口中呐出!如果隔墙有耳,那自己岂不是害了哥儿!

  林有立马身形一闪,李阎王在门边,他就闪到窗边,一样是耳听目察,留意四下里的动静!

          目测没什么不妥,凝神竖耳,也没听到什么,可李阎王还是不放心,对林有做了一个手势,林有微一点头,将窗子轻轻推开半扇,小心的看了看外头和上头,然后手一撑,人就已经跃上了窗台,跟着人就不见了。

  这可是二楼!

  可李阎王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到了今天,四神之间已经真的是到了“你懂我、我懂你”的地步,他知道林有必是上了屋顶,四神随志远在外头住的夜晚,不但有人值夜,在环境危险的地方,还会设“高哨”在屋顶或树上,这要很好的身手,经常是四神或黑子、长嘴亲自担任。

  果然过了一会,林有就轻灵的又从窗子钻进了屋子,对一直在门边警戒着的李阎王做了个手势,表示没有发现危险。

  幸好没事,可李阎王还是狠狠的瞪了林有一眼,然后霸气的指指桌边,示意林有坐下。

  林有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之前自己确实有过错,火气再盛,这会子气焰也低了不少。

  李阎王又瞄了两眼外头,然后也走回桌边坐下,尽量心平气和的对林有道:“有哥,你也不想想,哥儿要真的无情,我们哥俩现在还会坐在这里?你知道这个地方,来一回得多少钱吗?妈了个巴子的,够我逛半个月窑子,还是天天住局那种!这种地方,我平时都舍不得来,带上这回,我也就来过这里两回。要你娶媳妇这事,年前就提了,你一直不答应,哥儿忍到现在,还让我来劝你,就是因为,他是真的舍不得你。他要真的无情,年后找个什么地方,把你给打发去当个掌柜就是了,用得着费这个心思花这个钱,让我来劝你?”

  想想今天哥儿醉酒,可却仍在席上死顶坐着,直到李阎王从门外回来给他递了眼神,才上楼休息,林有不忍出言争辩,默不作声。

  李阎王把身子往林有那边又凑了凑,声音更低:“有哥,以前我劝你的那句话,还记得吗?就是我还没跟哥儿之前,哥儿送我那身儿黑皮大衣那一天,我劝你的那句话,当时,你挤兑我出言调戏哥儿,我就和你说:别看我嘴上花花,那也就是过过嘴瘾,我心里明镜似的,哥儿救过我,而报恩,有忠心就够了,不能再有别的心,因为若有别的心,哥儿会炸毛的,到头来,苦的是自己。我这话,想必你也能听懂,说的是我,其实是在劝你,不能有那个想头,得把那想法的苗头,给立即掐了!”

  “……”林有无语,更觉苦闷,他当然知道那是一个不应该进也不能进的坑,对那个“苗头”,他也想掐,别的四神总爱围着哥儿转,他把自己窝在厨房里,尽量离哥儿远点,可还是掐不死啊,反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李阎王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我之所以知道哥儿会炸毛,是因为我见识过他眼神里的那种冷,只是嘴上花花啥都没做呢,他突然之间就能把匕首抵到你的肋下,那双眼睛,就和狼似的,发绿光!一副和人拼命的架势!”

  李阎王说着,意味深长的看林有一眼:“有哥,哥儿虽然从来不说,可有些事,咱自己好好想想,也就能想明白,他小时候被古蝎子拐了去,落在坏人手里整整一年,只怕不只是被古蝎子硬喂了红毛丹和在背上烙了一条大蝎子,哥儿长得那么漂亮……”

  林有没有说话,别开头,只给了李阎王一个后脑勺。

  李阎王料想,这是林有不想自己看到他此时难抑的悲痛之色,对林有的反应甚是满意,乘机开导:“所以,有哥,别怪他,就算他真的是过了份,把没多大的事看得特邪乎,还拿来压人,你也别怪他。我估摸,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在这个上头才会浑身起刺、特别容易炸毛,外头凶,心里却是在害怕,想想都可怜。”

  李阎王说完,眼神忽然就是一暗,转回头,盯着自己眼前的餐具,好半天也不动一动,似乎有无限的惆怅,连林有已经转回头在边上夹巴了他好几眼,都浑然不觉。

  林有为何用眼夹巴他?因为不满李阎王的自以为是!他把志远想得太简单,以为他被古蝎子破了身子,林有多次到浑河堡陪海山过节,和石头的爹情分很好,套了他不少话,志远以前的经历他比李阎王了解得多。

  但一向高冷的李阎王,对哥儿竟然有如此细腻的体贴和体谅,让林有觉得感动之余,心里也不是滋味。

  看李阎王那样子,林有不禁有点酸酸的:“哼!你岂止是嘴上花花,你对他,也有那个意思,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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