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的人

“小州，爸妈今天下午的飞机，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由原一边舀着小米粥一边笑意盈盈的跟弟弟讲道，面上带着喜悦和期待。

        爸爸、妈妈……

        不对，不是爸爸妈妈，他们已经不在了，是原主的爸爸妈妈，是不一样的存在。

        由州垂下眼睑，掩住里面的落寞，在由原投来期待的目光时扬起一抹浅笑，“嗯，知道了。”

        由原满意的点点头，拿起勺子，吹了几口，感觉凉了就送进嘴里，咀嚼的动作都挡不住他好心情上扬的嘴角，晚上让张婶准备一桌好菜，一家人坐下来吃顿饭聊聊天。

        一顿早餐吃下来，由原很愉悦舒畅，由州却思绪纷飞，有些如坐针毡。

        他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件关乎他身份的重要的事。

        由原是个弟控，之前原主性情大变冷落过他，对于他来说，弟弟的亲近是他最乐意看到的，恨不得弟弟对自己多多散发依赖的信号，就容易忽略了一些细节，由州不必过多担心会被发现不是原主。

        但是原主的父母就不好糊弄了，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也能八九不离十的猜出心中所想，由州担心自己ooc太严重，引起由爸由妈的猜忌。

        他的记忆海里除了程序化的剧情线和原主的客观情况交代，没有一丝原主与家人相处的片段，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原主一直在注视着的那个背影。

        由州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只能按着轮廓猜出那是个女生，蒙着雾，好像在说着什么，由州听不清，就追问她名字、问她你在说什么，都一一没有回应。

        他猜想这应该是原主的执念，这股执念深到由州接替了原主的身体还遗留着，不过却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由州找不到有用的记忆段，就放弃了思寻，机械的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干巴巴的嚼了几下就吞下去，软糯香甜的小米粥含在嘴里，绽放出独属于谷物的麦粒香味，却也抵消不了嘴里的苦涩。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只身来到这里，看似无依无靠却又有所交集。

        “哥，你也出去？”由州在玄关穿鞋，看见他哥跟着一块穿鞋。

        由原直起身，把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侧过俊逸明朗的脸，“嗯，送你上学。”

        由州倒是无所谓的，点点头，被他哥揽着走出去，陈斌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将后座车门打开，等人坐好便开车去学校。

        由州在车里看到了书包，应该是他哥让人去拿的。

        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别墅大铁门，均速行驶在郊区外延大道。

        “哥，你说，我是谁？”由州透过玻璃看着那一排排倒退的绿茵，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由原侧过头看着弟弟，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车窗外，错落有致的绿排闪影而过，在眼前昙花一现又接踵而来，形成一列树绿幕布，像一条走不完的轨道，只要不停下脚步，就一直只此一景。

        不理解弟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是因为早上跟他说爸爸妈妈要回来了，紧张了，由原觉得有必要安抚一下，“小州，别觉得有压力。”

        由州回过头来，垂着眼睑轻轻摇了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心里发闷、难受，想要宣泄出来，但是又沉甸甸的压在心头，重！重的让人无从开口细述缘故。

        “别想太多，有哥在呢，有什么事哥都给你顶着，只要小州每天都无忧无虑的就好。”

        由州低声“嗯”了一声，他的纠结在于心，心结所系是世界归属感，他总有一种落不到实处的无力感，让他过度揪心，产生虚渺的空无，怕一朝梦醒，所有的美好都消失殆尽，这只不过是死神施舍的一场美好幻境，尝过辛蕊怎甘心是南柯一梦。

        他太小心谨慎、思虑过多，但是现实无时无刻都在让他深深记得他是个外来者。每次宽慰自己不要多心，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而已。

        车停在了进校大道，由原率先下车，走到另一边给弟弟开车门，看着低头沉思的小脑袋，连车停了都不知道，真想知道里面是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弟弟这般苦恼，注意力都不集中。

        上手拉了一把由州的手臂，另一只手护着头顶让人从车后座出来，由州懵懵的就下了车。

        由原看着弟弟这幅呆呆迷糊的模样，倒是不忍心训斥，惩罚似的掐了一把他的脸颊，语气严肃道：“别胡思乱想的，好好去学校上学，知道了吗？”

        由州吃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快点放手。

        嘟着嘴一边揉脸颊一边幽怨的盯着他哥，由原倒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问：“还疼吗？哥不是故意的。”

        “哼，可疼了，今天不能帅气的迷倒学校的女同学了。”

        由原看他还能开玩笑就知道没事，胡噜了一把他的脑袋，往学校门口的方向赶人，“快进去，下午放学我再来接你。”

        由州嬉皮笑脸的跑走了，无视他哥在后面喊他慢点跑。

        由州一进学校就有了些精神头，毕竟昨晚早睡、今天早起，精气神倍足，哒哒哒的朝着教学楼走去。

        校道上三三两两同学走在一起，嬉笑耍闹、相谈嫣颜，洋溢着欢乐青葱的校园气息。

        由州很喜欢这种氛围，带着活力，让人瞬间充满希望。

        “哎、同学，听说你跟校霸很熟，能不能帮我个忙啊？”一个瘦高瘦高的男生从旁边冲过来，一巴掌大力的拍在由州的肩膀上，像锢住人不让走一样，把由州拉到一边。

        由州被吓了一跳，心突突突的窜了几下，好不容易把肩膀从那人手里解救出来，心里嘀咕着喊人就喊人，动什么手，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骨头都被抓疼了。

        因着那人的不礼貌对待，由州也没什么好脾气，“不认识，不行。”说完就想走，那个男生无赖至极的往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想干嘛？”

        “下午把校霸带去西街就放你走。”男生像个流氓一般蛮横无理的道。

        由州眯着小鹿眼就这样瞪着对方，他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你要是好言好语，他能帮的肯定尽全力，但是这般强迫行为，要他去做，绝对不可能。

        而且他也不认识什么校霸。

        “让开，我要去教室了。”由州微扬额头，直视男生。

        男生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别给脸不要脸，老老实实给答应，不然就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颇为得意的挥了挥自己紧握的拳头。

        男生也是被人胁迫来带话的，他不敢反抗，自己又不敢到校霸面前，听说这人跟校霸是同桌，还一起上下学，就想来碰碰运气，怎么知道是个硬骨头、不好对付的，只能狐假虎威的装腔作势一番。

        由州没有退让，也不是一般的倔，他可不怕，要谁敢打他，他就告老师、告他哥去。

        男生被这执拗的眼神给激到，气不过就挥了拳头砸过去。

        由州瞪大眼睛，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动手，来不及反应抬起手来挡，左脸结实的挨了一拳，踉跄着后退几步才站稳。

        脸上火辣辣的疼，齿骨也像移位了一样酸麻，一半脸都僵住了，应该肿起来了，碰一下都抽着疼。

        好疼、好疼啊…

        由州眨着水雾轻绕的眼眸，像只被威胁到生命的幼犬，两眼警惕的死死着对面的男生。

        这边的骚动引起周围的同学的注意，一两个负责任的就跑去找老师，爱看八卦的人还是多的，不一会两人就被围了一圈。

        赵梓阳跟路平清并排走着，他不是个规矩的人，就好动，痞里痞气的，校服也穿得松松垮垮的，两眼洞察四方，一眼就看到前方的骚乱。

        “路哥，你看，那里好热闹啊，我们去看看？”

        顺着赵梓阳的手往人群方向瞥了一眼就抬脚继续往前走，他没兴趣，还是去教室看他的小同桌来了没比较能让他开心。

        赵梓阳看了一眼路平清，又瞅了一眼燃烧着熊熊八卦气息的热闹，抵不过心里痒痒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果断选择了去看热闹。

        “那路哥你先走，我去凑凑热闹。”说完倒退着走了几步，就往那边去了。

        路平清没说什么，往教学楼走去，心想着今天由州应该会来上课吧。

        走出一段距离，就听到赵梓阳在后面焦急的喊着他，便停下来等人跑过来。

        “跑那么快，后面有人追你？”路平清诧异的往他身后瞥。

        赵梓阳也不敢贫，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一句话说不完整的道：“哥、那边、那边，你同桌、被人、打了…哎哥……”

        话还没说完，路平清就往那边冲去，赵梓阳无奈的提了几口气，迈动双腿跟上去。

        路平清拨开人群，就看到由州被推着向后倒，凤眼一凝，上前一把把人给接住，护在怀里。

        由州刚才脸上被打了一拳，握紧手指，论力气自己又打不过对方，气不过就说要去告诉老师，让老师来评理，结果对方恼羞成怒的直接上来一个推搡要打他，他被推了一把，惯性的后仰要摔倒，结果预想的疼痛没有来袭，倒是撞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胸膛。

        由州攥住身后人的校服，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很安心，觉得这个人是路平清，每次自己最无助狼狈的时候，这个人就会出现在身边，便顺着力道靠上去。

        “他打我，我打不过他。”

        委屈巴巴的一句话彻底让路平清眼里狂虐暴涨，垂眸看着信赖的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只想把伤害他的人都消失掉。

        “我打得过，我帮你打，好不好？”手臂下意识的收紧，轻声与缩在怀里的人低语，眼神却狠厉的投向前方那个站着瑟瑟发抖的男生。

        男生没想到校霸会出现，现在事情闹大了，他只想赶紧跑，结果前有校霸，后又校霸的小弟，一时之间倒是不敢动了，苦哈哈的站在那里发抖。

        由州听到路平清的声音，眼泪绷不住垂下来，点点头又摇摇头，哑着声音道：“不好，会被处分的。”

        “那他打了你几下，我打回来就好，不闹事。”路平清循循善诱，反正现在不让他发泄一下，他也会找机会教训一下那家伙的。

        “就打了一下。”由州憋着嘴角的抽疼，软软说道。

        “在这里等我回来。”然后把人带到一边坐着，看人低着头不愿意抬起来，也能隐隐约约看到肿起的脸颊，凤眼微咪，很好，敢打他的人，是做好觉悟了呢，舌尖划过后槽牙往那边走去。

        路平清身高腿长，一眼就望穿人群，看到冯向国和几个值班老师往这边来，也不墨迹，两手交叉翻转一抻，握紧拳头走过去，“你打了我的人一拳是吧？我现在还你一拳，你跟他的帐就没了。”

        说完也不待男生反应直接蓄力一拳往他腰腹砸去，不会留下痕迹但却能让他痛上一阵子了。

        “我们的帐呢，后面慢慢算。”蹲下来轻轻拍了拍蜷在地上的男生的肩膀，然后起身往由州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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