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福星

春光正好，河水清澈，柳树刚冒芽，桃花却已经开得绚烂。那个如玉般俊朗的青年在花下对着她微笑，不知怎么，这画面就那样印在心里久久不散……她羞红了脸，一颗心像小鹿一样乱跳。后来，他常来府里拜访，找祖父请教学问，找哥哥切磋武艺……后来，他常托哥哥带礼物给她，都是些精美小巧的玩意儿。再后来，他请旨赐婚。她成了六皇子妃，成了令人艳羡的存在。淑妃这些年荣宠不断，娘家哥哥更是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六皇子儒雅宽厚谦谦君子，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

        她自己觉得这世间最好的都在自己手中，出身大族的她清楚，享受最好的，也要承受自己应尽的责任。所以她将祖父，将父亲、哥哥，将整个莫家家族都拖了进来。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她知道他们陪她走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她踏着他们的血最终走向了女人能达到的最高的位置。

        祖父在沉重的打击下，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最终把她叫到身边，把莫家最后的底牌交到她手上，算是给她最后的陪嫁。她哭得不能自己，一声声唤着“祖父、祖父、祖父！旗儿什么也不要了，旗儿错了，你要好起来！”心像有千万把刀在割一样！

        就在那滔天的悲意要将她吞没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满脸焦急、担心的祖父。莫云旗伸手搂住了祖父的脖子，大声地哭起来。莫怀瑾附身抱着孙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旗儿不怕，祖父在这里呢。旗儿不怕啊……”莫云旗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开了闸倾泻而下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可能是身子还是有点虚，又如此大哭宣泄，后来挂着满脸的泪痕在莫怀瑾怀里睡着了。莫怀瑾轻轻地把孙女放下，给她盖好被子，吩咐玲珑小心守着，自己悄悄地退了出来。

        走出门，莫怀瑾不禁皱了皱眉，旗儿刚醒的时候那一眼，只能用几个字形容：“万念俱灰、滔天恨意”。这不该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是做噩梦了么？这回看来是真的吓着她了。

        等在外面的侍者，上前禀告道：“莫尚书，陛下传您去养心殿。”莫怀瑾点了点头，跟随着侍者向养心殿走去。

        莫怀瑾到养心殿的时候，安平王也在。施了礼后宪章帝也给莫怀瑾赐了座。安平王却站了起来，当着宪章帝的面对着莫怀瑾深深施了一礼。莫怀瑾赶忙站了起来，“王爷这是何故，臣可当不起！当不起。”

        安平王施完礼拉着莫怀瑾的手，“我得谢谢你养的好孙女啊，要不是莫小姐，我那孙儿恐怕……”说着声音里带着哽咽。

        见到安平王如此激动，宪章帝也忙安慰道：“是呀，这次的事，还真的多亏了旗旗。你们都坐下说。”

        坐下后，宪章帝将曹寅初步调查的结果说了一下。之后又说道：“放心吧五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安平王忙跪下谢恩，宪章帝让曾宝国将安平王扶了起来。

        之后问到周璟病情，安平王一一说了。宪章帝微微皱眉，“你不用担心，让李明远这段时间就待在你府里给璟儿调理身体，有缺的药材，尽管来宫里取，没有的让人去汴京快马送过来。”安平王自然是千恩万谢。

        宪章帝转过头看着莫怀瑾说道：“旗旗这丫头是很让我意外啊，能骑马王，还会用袖箭，还知道在箭上涂药。前几天还送了我一份大礼！”

        莫怀瑾忙起身回道：“回皇上，旗旗在家的时候总缠着她哥哥教她骑马，但这次能驾驭马王，纯属是她一时运气好罢了。买那个袖箭我是知道的，说是沙鲁国那边猎人用的东西，还说要送给九公主……我训斥她不得给九公主这样危险的东西。谁想到她竟然偷偷带去了马场！这孩子也是被她祖母和外祖母宠坏了，来旧都的时候，轻车简从，她外祖母索性给她拿了一匣子银票……这些日子满大街的搜罗千奇百怪的玩意儿”

        宪章帝听了大笑道：“原来这武器还想着送给婉儿。旗旗这丫头确实是买了不少的东西，婉儿拉回皇宫的就有足足三大车，送给我的石头竟然开出了个玛瑙王，看来这丫头是个小福星啊！”

        被宪章帝称为小福星的莫云旗终于醒了，玲珑拧了帕子又给她擦了脸。莫三小姐饿了，下人们端上来粳米粥，莫云旗叉着两只包成猪蹄的手，让玲珑喂粥，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吐槽蒋御医的包扎手艺。这也太小题大作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双手要废了呢！

        吃过饭，换了衣裳，莫云旗要去宪章帝那里谢恩。玲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差点儿忘记了，四皇子让人送来了玉露膏，说等手上伤快好的时候用上，就不会留疤了。”

        然后又接着说：“四皇子可真是好人，不但救了小姐，蒋御医看诊的时候也一直都在。这又送来了玉露膏。”玲珑对四皇子的英勇和贴心行为赞不绝口。

        “四皇子确实是个好人……”莫云旗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九公主到了。一见面，九公主就拉着莫云旗的胳膊上上下下地看。“看着脸色还好，用过了饭没有？手还疼不疼？”

        莫云旗支着两只手，熊抱了一下九公主，松开后，又原地转了两圈。“看看，没事儿了，睡来后吃了两碗粥呢！手也不疼了。”说着，又晃了晃两只包成猪蹄的手。

        九公主看到莫云旗的两只手，就想起蒋御医和她的四哥，于是，噗嗤笑出声来。“我陪你一起去见父皇，我告诉你呀，昨天四哥……”一边走着，一边和莫云旗说昨天她昏迷之后的事。

        天还是一直阴着，雨也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一直在下。屋顶的琉璃瓦经过雨的冲刷，鲜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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