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临行

宪章帝准备三天后起驾回汴京的消息一传出，吉祥大街和宝瓶巷顿时热闹起来。汴京来的官员都要带些旧都的土特产回去。旧都里一些想离开旧都去汴京发展的，也借着这由头活动起来，各府的宴请、聚会、送行宴都办得热热闹闹。

        五皇子和四皇子、六皇子在吉祥大街的福满楼坐着吃茶。五皇子抱怨道：“这满旧都的新奇玩儿意都让莫三小姐搜罗得差不多了，宝瓶巷的那个‘奇珍’更是让她给搬空了。我们还上哪去找点特别的带回去给淑妃娘娘和母妃？”

        六皇子说道：“只要是我们带回去送给母妃的，她都喜欢，母妃向来是只注重我们的用心的。”

        “淑妃娘娘一直是这样，为我们操心、劳力的多，从不要求我们回报，可是我们总要带回去拿得出手的东西呀。”五皇子回应道。

        四皇子看着手中的茶盏说，“前几天，莫三小姐让人送来张雪豹皮，正好可以给淑妃娘娘带回去。”

        六皇子道：“母妃定会喜欢的。”

        五皇子有点酸，“你有礼物了，我的礼物还没着落呢！走、走、走跟我去逛逛，还喝什么茶。”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四皇子、六皇子只好赶紧跟着他。六皇子走在最后，脸色从温润变得阴沉下来，“莫云旗！怎么哪里都有你，你两次坏了我的好事！这次旧都之行本来十拿九稳。可却得了个这么糟糕的结果！埋了几十年的棋子都牺牲了，却没能达到目的！还好我下手清理得快，把尾巴扫得很干净。要不然定会是个大麻烦！回到汴京还要细细安排，这招祸水东引是不能再出差错的！”

        莫云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一定是谁在骂我！”玲珑在旁接话道：“不是有人骂小姐，是有人在念叨小姐，我猜猜……一定是老王妃和世子夫人！”

        莫云旗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禁又想抚额了。自从上次拜访安平王府回来后，第二天，老王妃就派人送来了两套头面，一匣子珍珠，一整套据说是草原女孩从及笄到大婚再到生子的所有最奢华的装束，还随行跟来两个王府的裁缝，要把衣服的图样都画好交待明白，因为听说莫云旗很喜欢草原风格的饰品。

        还没等莫云旗惊讶完，接下来的日子里，安王府的三位小姐就开始约莫云旗出府游玩儿，于是每次游玩儿回来，莫三小姐都会带回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礼物’，这也让莫云旗明白了，在这旧都里，安平王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她们逛过的铺子，除了吉祥大街的那几个最大的店,幕后的老板不好揣测之外，莫云旗知道其实大部分都是安平王的产业。如果她是个小女孩她可能不会察觉，但她是两世为人的莫皇后，凭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她就能推出个七七八八了。

        拥有如此实力的安平王，会和一个并没有展露头角的年轻皇子达成盟约么？况且宪章帝还正值壮年，江山还算稳固的情况下。周璟的一再遇险一定是这件事的关键！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次旧都之行，周泓和安平王有了联系，近而成为了盟友的。

        如今，周璟有惊无险，等到顾神医来了旧都，周璟的状况只会越来越好，在这里已经和前世有了大大的不同，所以，也许一些事也不会再如前世一般的发展了也说不定。

        再说，现在安平王和她们莫家更为亲近，从老王妃到世子夫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待她好。就算再发生前世的事，她也会更早的知道事态的发展和缘由的。

        莫云旗想到这里，对旧都这边的不安减轻了不少。这时荣伯派人来告知，安平王府派了王府的车队为莫怀瑾和莫云旗‘送行’，可以负责把莫云旗在旧都搜罗的特产和后来得的礼物都运回汴京。说实在的，莫云旗这几天还真有点头疼她搜罗来的东西和她收到的王府礼物，真的是太多了！家里的车是一定装不下的。这不刚想睡觉就有人给送来了枕头，这方面可以高枕无忧了。

        要启程回汴京的头一日，玲珑向莫云旗禀告，宝瓶巷的‘奇珍’的老板想求见她，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小礼物。

        莫云旗对‘奇珍’有几分好奇，那样一个铺子，那样一些货物，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从各地搜罗来的呢？

        莫云旗在外院见了‘奇珍’的老板，一个健壮的汉子，小麦色的肌肤，灰色的交领长袍，领口绣有黑色的暗纹，腰带也只是暗黑色的腰带，悬着一块白色和田玉。很懂规矩地微垂着头。说了几句客套话，莫云旗问他，他店里的货物都是他从各个地方收来的么？老板说，一部分是他搜罗来的，一部分是原来‘奇珍’的老板找来的，这‘奇珍’他刚刚接手五年。

        老板说他刚刚从沙鲁国回来，听闻莫大小姐对他的店的照顾，所以特意来感谢，也带来一个小礼物，说着，从他带来的他店里的小伙计的手里接过一个圆形的软软的布围起来的物什。这件东西里有团毛绒绒的东西，转手的时候还动了动。莫云旗很是好奇地坐直了身子，玲珑走过去接了过来，惊讶地叫出声，“这是一只小猫？”

        说着就捧到莫云旗跟前来，莫云旗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毛球，是一只小猫，极小，好像刚刚睁开眼睛，有点灰灰的毛，并不漂亮，耳朵尖上有一簇黑色的长长的毛，很是特别。

        莫云旗从玲珑手里接了过来，小猫向她张嘴叫了一声，声音也极是细小。却让莫云旗觉得它在向她示威。有意思！这小东西。

        ‘奇珍’老板将小猫递出去时，就抬了头，不想放过莫云旗看小猫时候的任何一个表情，他原本变得闪闪发亮的眼睛，在看到莫云旗好奇，但是没有熟悉和了然的表情时，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慢慢地又低下了头。

        莫云旗没有注意到老板的变化，只是带着几分兴味地问他，“这小猫的出处很是特别么？”

        能让‘奇珍’老板当礼物送给她的小猫，想来绝非凡品。

        老板回道：“这是沙鲁国特别稀有的一种宠物，极难得到，也极难饲养，必须要在它极小的时候养在身边，才能忠诚认主。而且，它长大了也是可以保护小姐的。”

        哦？莫云旗挑挑眉，还是头一次听说一只猫能保护主人？

        老板和莫云旗都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愿，于是‘奇珍’的老板告辞，莫云旗抱着小猫回了后院。

        次日，宪章帝起驾回汴京，来时忧心忡忡，回去时志得意满。那翻飞的旌旗和禁卫军闪亮的盔甲，都彰显着这次祭天祈雨的成功。

        安平王和一众旧都官员来送行，前一天还给了莫怀瑾一个能快速联系上他的渠道……老王妃和世子夫人留莫云旗在王府住了几日，临别的时候都哭红了眼眶。

        此时，莫云旗坐在车里，玲珑怀里抱着那只小猫，车帘子卷着，莫云旗想再看看这旧都的样子。或许她不会再有机会踏上旧都的这片土地了。她要回汴京去了，那里才是她要费心经营和厮杀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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