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进府

莫云旗远远地望着汴京高耸的城墙和巍峨的城门，谁能想到战火也会烧到这个繁华之地，谁又能想到，这城下，这城墙，这城门也会被鲜血浸染。

        车停到莫府大门前，莫云旗的伯父、伯母和一众亲人都来迎接他们祖孙俩。寒暄、问候、小辈儿的欢笑、嬉闹。让莫云旗感动得几乎落泪，因为如今大家都在，大家都好好的！不再是前世的亲人离散、族人凋零。莫云旗舒舒服服地泡在满是花瓣的浴桶里时，面前氤氲弥漫，莫云旗的眼也不觉蒙上一层雾气。她把头靠在木桶边，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要做的事太多，她要尽快成长起来。她手里要有人，她还得去弄很多很多钱……

        旧都之行，能达成目的全赖她的“未卜先知”，手边并没有信任又得用的人，引蒋御医去马场的人是玲珑在街上巧遇的表兄，这表兄是位镖师，正好走一趟镖到旧都。帮忙办完事就随商队回去了，所以谁也不会查到。

        可是周璟在王府出的事告诉她，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以前世的轨迹发展，一旦她改了一些事，一些人的命运，事态就会发展到她完全未知的方向了。她的“未卜先知”不会永远有用。她只有变得强大，更强大，才能守护她想守护的——身边的人和眼前的一切。

        收拾好换好衣裳，莫云旗要先去给祖母请安。她父母和哥哥、小妹妹都在西宁，所以只用去祖母房里坐坐，等着晚上的家宴。见玲珑也收拾好了，来她身边伺候，就对玲珑说道：“玲珑，你把从旧都带回来的礼物册子拿过来，一会儿把礼物分送到各处。祖母的礼物我一会儿就带过去。去祖母那里锦瑟随我去吧”

        玲珑马上说：“小姐，我陪您去，送礼的事儿交给锦瑟吧。”

        莫云旗有点无奈地看着站得笔直的玲珑，这小妮子自从马场出事以后，就绝不愿离开她半步。怎么说都不听！她让她去各房送礼，这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事儿，偏偏这样的肥差她不去，非要跟着她去祖母那里。一说到旧都的经历，也免不了会说到马场，祖父当时说让玲珑回来领罚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不会记在心上。祖母可不一样了，祖母是真的会立马就罚玲珑的。

        “好啦，这是在家里，还是去祖母房里，你还有什么担心的。让你去你就去，我还指使不动你这小妮子了怎么地？”莫云旗假装有点生气地说。

        玲珑有点委屈，但是又要听小姐的话，只能用可怜巴巴地小眼神儿瞄着莫云旗，莫云旗就当没看见，一点也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旁边的锦瑟看得明白，她是莫云旗的祖母派给莫云旗的。本就比不得玲珑从小就陪着莫云旗长大。这次旧都之行回来后，锦瑟觉得三小姐对玲珑更好了，好到……好到像对自己的妹妹。

        再次走进祖母的院子，莫云旗不觉放慢了脚步。院子里的花草，花架，还有那棵她和祖母一块儿种的合欢树……‘醒来’后，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去旧都这一件事儿上,都来不及多陪祖母说说话。

        进了屋子，莫云旗就被祖母叫到身边搂在了怀里，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把莫云旗的手更是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看。发现手还是那青葱一样，人也没晒黑也没瘦，到是个子好像长高了一点儿后终于放下心来。

        “我听说了，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光是听着我的心呀就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嘿嘿，我这不是随了祖母的侠义和外祖母的豪气了么？”莫云旗又摆出招牌笑脸，很狗腿地拍着马屁。

        莫老夫人听了这话，拿指头轻点着莫云旗的额头，气得笑道：“你这个鬼机灵！”

        “这是真的！老王妃都是这样夸奖我的……”莫云旗和祖母说起了安平王妃和世子夫人。等到旧都的事说得七七八八也到了家宴的时间了。桌上热热闹闹，亲人团聚，旧都之行顺利，莫云旗还受封了福安县主。这都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儿，莫怀瑾都多饮了几杯。等宴席散了，大家都有些微醺。

        莫云旗回到自己的墨韵轩换了衣服，坐在榻上看着奶娘乔妈妈在给她缝中衣，“奶娘，都说了不让你给我缝中衣了，小心熬坏了眼睛！”莫云旗嗔怪道。

        乔妈妈笑笑，用针在头上磨了磨，继续缝着。“小姐的中衣一直都是我做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呢。”

        “对了，奶娘，上次我说过，等我回来，让你把你家的大丫头领过来让我看看，人来了么？”

        奶娘乔妈妈忙捧着衣服站了起来，“来了，来了，小姐刚刚回府，一路上辛苦着呢。想着哪天小姐得闲了再让她过来磕头不迟。”

        “我现在就闲着，把她带过来吧。”

        奶娘乔妈妈放好衣服出去了，莫云旗陷入了沉思。她之所以让奶娘带她的大女儿来她这里，是因为她记起，奶娘很疼爱这个女儿，但是却在她九岁的时候，也就是今年被人推到金水河里淹死了。奶娘很伤心，会自己偷偷的哭。后来奶娘替她挡了暗箭，那箭上淬了毒，奶娘临死前仿佛看到她那个九岁的小女儿，伸着手喊着囡囡就去了。所以莫云旗想着，要不就把这孩子放在自己的跟前，就不会出那样的事儿了。奶娘又能时时见到女儿，不用等轮休的时候才能见了。

        正想着，奶娘乔妈妈领进来一个一身红色衣裙的小女孩，微垂着头，厚厚的发帘挡在额前。奶娘让她给小姐磕头行礼，她乖顺地跪下磕头，莫云旗让她起身后，也只是微垂着头，眼睛一直瞧着地面的。

        “奶娘，你的规矩教得很好。但到了我这儿不用这么拘谨。”莫云旗笑着对奶娘乔妈妈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该懂的规矩一定得懂。”奶娘也笑道。

        “你也是九岁？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回道：“回三小姐的话，奴婢九岁，奴婢叫乔淼。”

        “乔淼，三个水那个淼？”

        “对，三个水那个淼，她奶奶找人算过八字，说她命中缺水，就给她取了个淼字。”奶娘乔妈妈回道。

        “乔淼——很好听的名字，以后也这么叫吧。就留在我这里吧。”莫云旗道。

        这回小女孩没有再垂头，而是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莫云旗。好看的丹凤眼挑着。莫云旗也看着她，长得不像奶娘，到是很像她奶奶。小女孩的稚气里藏着一股子英气。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精光很有意思……

        莫云旗转过头对着奶娘乔妈妈说：“刚才我和祖母提了一下，祖母也想看看你家的姐儿，明天你带她过去给祖母磕个头，回来就来我屋里伺候吧。”

        乔妈妈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拉着她闺女乔淼又给莫云旗磕头。莫云旗让玲珑把她俩扶了起来，又吩咐人带乔淼找个住处。

        乔淼有点懵，这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在古代当丫鬟不是要岗前培训的么？先从最低级的洒扫做起？然后一步步来，什么三等二等一等……怎么到她这里就简化了？问了个名字就留下了，还没给她改名字。她早就做好了被这个漂亮小姐改名字的准备了。什么红呀绿呀，四季呀药材呀。书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奶奶也曾叮嘱她，三小姐如果赐了名字，不管什么都要装作欢喜的样子……最后，她还叫乔淼。

        在屋里伺候最差也是三等了吧！这起点是不是有点高？明天还要去见个大boos，自己这是就成了编制中的一员了？这有点不科学呀！是因为娘的关系么？还是因为别的？自己这个丫鬟可是三小姐亲点的。三小姐是怎么知道她的呢？乔淼脑子里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到了住的地方，领她来的小丫头给她介绍了这里都住着谁，一个屋子住着三个小丫鬟。东西都放在哪里等等，可能看着她是三小姐奶娘的女儿，背景很硬，所以介绍得很是详细和耐心。乔淼这个职场老油条当然知道怎么维护职场友情，拉着小丫头的手塞给她一个漂亮的荷包，说这是她娘做的，送给她带着玩，小丫头忙要拒绝，被乔淼三句两句就说得安心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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