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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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倒没对方那么多心理活动, 因为他没时间。
实力增长的可不只有自己,三年下来,香克斯那本就强悍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世界巅峰。
诸伏景光又一次被打退好远后,不禁感叹一句这人简直强得像个怪物。
他很感谢香克斯对他的尊重, 没怎么放水, 但这也就注定了这场比试持续不了多久。
捂着被踢伤的腹部, 诸伏景光试了三次才勉强从地上撑着站起来。
“咳咳咳”
他眼前已经模糊了, 只能用见闻色勉强锁定香克斯的所在。
像是从干涸的海绵中挤出最后一滴水, 诸伏景光调动仅剩的一丝力气, 快速袭向了对方。
但结果显而易见, 他的攻击被香克斯拦下, 又被扣着脖子甩上了身后的岩石。
“额”
“你输了哦。”香克斯走到他面前, 接住他下坠的身体。
红发男人揽着他坐到地上, 让诸伏景光枕着他的腿:“和你商量个事儿, 以后别这么拼命行不行?”
诸伏景光听见了,但没立刻回话。
他也说不好这次为什么要这么拼, 明明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检验什么的也不过是个的借口。
非要讲真实想法的话, 或许是想要更好地了解这个人吧,更进一步地说, 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即使阵营对立已经是事实, 诸伏景光还是不想离他太远。
“这下我可是坐实了虐待俘虏的恶名了, 小景光都不给我些精神损失费的吗?”
诸伏景光先前一直在看着空阔的天空发呆, 闻言有气无力地瞟他一眼:“你不是说不在乎么?”
香克斯失笑, 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 也没直接回答:“好了, 休息够了的话我背你回去, 唉——贝克曼估计会骂死我吧。”
“哦,喜闻乐见。”
“小景光你好残忍。”
猫眼青年勾起嘴角,极其敷衍地卖惨转移话题:“啊,我身上好疼。”
香克斯:“”
“哈哈哈,咳咳,咳”
他笑道一半就被呛住了,每一咳都牵动着身上的伤,本就不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香克斯这下更不敢瞎说话了,赶紧把人扶起来拍着后背顺气,十分无奈:“咱们都少说点话吧,再歇一会儿,我背你回去。”
两人进山的时候要多潇洒有多潇洒,结果出去的时候只能小心翼翼地走,主要还是香克斯怕把人颠得更难受。
“不用这么顾及我,照这个速度咱们天黑了都回不去。”诸伏景光趴在他背上,眼睛半睁着,声音都含混不少。
“唔这不是想和景光多呆会儿吗?”
这个人可真是
被封存在心底的难过与不舍突然溢出了一些,诸伏景光嗓子发涩,不知道怎么回应。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小景光也非、常、非、常、舍不得我啊。”
知道对方在给他一个吐槽的台阶下,但诸伏景光这次并不想配合。
“嗯。”
香克斯脚步微顿,随后神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他想开口讲些什么,又听到身后的人淡淡地说了句:
“确实舍不得。”
红发男人眼睫忽地一颤,嘴角慢慢扬起。就像逗猫的时候以为会被挠一爪子,结果小猫却把毛茸茸的脑袋蹭上了自己的手掌。
心一下子就软了。
香克斯故作认真地想了两秒:“那我就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嗯?”
“毁约啊,把你强行留下,反正海军总部也不缺你一个天才,就当送给我好了。”
诸伏景光被他逗得不行,笑骂道:“我可是个现役海军,你说话注意点。”
香克斯眼尾带起了笑意,“行吧,听诸伏上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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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还算和谐的氛围在遇到食物链顶端的副船长时戛然而止。
“唔”
红发船长捂着流血的鼻子,一脸委屈地看着贝克曼。
副船长大人满面阴云,“明天就是交人的时候,你把景光伤成这样,是生怕咱们和海军打不起来是么?”
“那个老师,比试是我提的,您消消气。”诸伏景光躺在医疗室的床上,一脸心虚愧疚:“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贝克曼随即上演了一场双标大戏,他转头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脑袋:“不怪你,今天早点睡,好好养伤。”
香克斯心痛地望着自家副船长:“贝克曼~我也被你打伤了,也需要养着。”
贝克曼恍若未闻:“你今晚好好准备一下明天的工作,有意见吗?”
那一刻,香克斯又一次从自家搭档的眼中读出了威胁与杀意。
他咽了咽口水,“没有意见。”
听着两人的对话,诸伏景光渐渐放缓了身体,极度疲惫之下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一夜无梦,等再次醒来,阳光已经照进了医疗室的房间。
昨天那一架看着狠,但实际上香克斯没下太重的手,休息了一夜,他体力也大致恢复了。
虽然还是浑身酸痛,但只是正常行走的话已经不成问题。
他今天早上醒的晚了些,没能和香克斯他们一同上岛。不过谈判本身和他也没什么关系,直到中午,他才和几名船员到达了谈判的场所。
这是邦莱岛上最体面的建筑了,一幢三层的办公楼,还是最近才建好的。
红发海贼团的条件其实很合理,重点几乎都放在了岛民的长期利益上,海军总部对此接受良好。不到中午,便达成了一份双方都还算满意的协定。
这之后,就是交还人质的环节了。
谈判的房间是一个矩形大厅,海军与海贼分座两端,诸伏景光被带进来的时候,可以看到香克斯的背影以及远处的海军同僚。
贝克曼将海楼石手环的钥匙当着海军的面交到了他手里,他自由了。
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自始至终,他记着贝克曼他们的叮嘱,没有看香克斯一眼。
把手环解开后放到身侧的桌面上,诸伏景光轻轻叹了一下,准备向对面走去。
接着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香克斯悠然踱步到诸伏景光的身后,一手搭上他肩膀,对着一众将领们放话:
“贵方送的这份大礼,我们顾念着是第一次,就勉强退让一步还给你们。”
“但要是还敢派人来的话,可就是有来无回哦,我是绝、对不会放人的。”
诸伏景光看着对面领导们一个个变了脸色,自己却差点不给面子地翘起嘴角。
他知道香克斯这段看似威胁的话实际上是在回应他的那句舍不得。不过有些可惜,在同僚眼下,自己不能再近距离地看他一眼。
香克斯见到他微微偏了下头,又突然顿住,最终低下头一言不发。
红发男人笑了笑,伸手推上他的后背,把人送向了对面:“小海军,回去吧,以后可别再被我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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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事总是更容易受到人们的关注。
“诸伏景光惨遭红发毒手”“诸伏上校与红发那些不可言说的事”这种爆炸性假新闻一早就在特行处内传开了,他刚坐着军舰离开岛屿,私人电话虫就差点被这群无良同事打爆。
军舰休息室内,诸伏景光心疼地安慰着自己已经发蔫儿的电话虫,无奈地和自家哥哥抱怨:“我这两年的名节算是彻底毁了。”
诸伏高明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些忍俊不禁:“我看你还挺喜欢红发船长的,这下你们俩的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分不开了,不是挺好的吗?”
诸伏景光:
“卟噜卟噜卟噜”,小电话虫蔫哒哒地提醒着来电。
同样疲倦的诸伏景光十分不情愿地拿起了话筒:“你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你好!”电话那端的加斯帕尔笑得极度猖狂:“听说,哈哈哈哈哈哈,听说你把红发给睡了?牛b啊兄弟!什么人都敢上。”
顶着诸伏高明玩味的眼神,诸伏景光切齿狠声道:“你是不是太闲了?用不用我帮你多申请几个长期任务,把你这无处安放的精力好好利用一下?”
“啧啧,关键是你小子有情况也不多说,我这不就只能自己找消息了?就像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和你亲哥搞”
啪!
诸伏景光猛地摔了话筒,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惊恐,脸都白了些。
诸伏高明眼中带着些探究,浅笑着问自己弟弟:“他觉得我们搞什么?”
“搞”字还加了重音。
诸伏景光在心里把加斯帕尔痛揍一顿,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中的哥哥:“哈哈,没什么,哥你不用管这个混蛋的话。”
少将先生挑了挑眉,很体贴地点到为止。
“咚、咚。”房间外传来敲门声,“诸伏上校,劳伦中将来电。”
“进来吧。”
接过士兵递来的军舰公用电话,诸伏景光有点困惑:“处长?”
“嗯,诸伏,你怎么样?”
“感谢您的关心,我很好,不过您这次为什么不直接打我的个人电话?”
“啊我想着咱们处里的那群人应该会把你的电话打占线,所以干脆选个不会占线的。”
诸伏景光:您还真是了解自己的手下啊。
"麻烦您了,是有什么任务吗?"
“那倒没有,我听军医汇报说你受了伤,所以准备给你批一个小长假,毕竟刚从红发那个大海贼手里逃脱,不是么?”
诸伏景光愧疚地沉默了几秒:“谢谢您,不过处长,请问我这次任务失败的处罚是什么?”
劳伦的回话有些漫不经心:“什么处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总部这回除了丢点脸之外什么都没丢,反而还大赚一笔。红发那边提的条件很有分寸,总部根本没有为难你的理由。”
手中的话筒被握紧了些,诸伏景光平静地表示感激又结束了通话,他将电话虫交还给还在门外等候的士兵,动作神情如常。
但诸伏高明没有忽视刚刚提到红发的那一刻,诸伏景光脸上转瞬即逝的怔愣。
温柔的哥哥不想让弟弟在面对至亲之人的时候,还习惯性地将事情藏在心里,于是他打算陪着诸伏景光把那些失落讲出来。
“看来红发船长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诸伏景光被这句话拉回思绪,不禁感慨自家哥哥的敏锐,他明白,诸伏高明是在给他一个诉说的机会。
“嗯,他确实很好。”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略微挡住了他眼中的温和,“他们都很好,好到我偶尔都忘了自己的立场,甚至还会冒出想和他们一直待下去的想法。”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而且,我居然不觉得这种想法是错的,明明自己是个海军不是么?”
诸伏高明起身接了杯温水,轻轻放到弟弟手中。他坐到诸伏景光身旁,温声说道:“我也不觉得这是错误的。”
诸伏景光攥着杯子,有些诧异:“哥?”
“我一直不觉得海贼一个词就能将这些人完整地概括出来,就像一个群体不会是绝对的纯白或纯黑。海贼中有恶事做尽的渣滓,也有追寻梦想的勇者。之前,我和卡普中将聊起过哥鲁·d·罗杰的事,他说罗杰这种人一生所追寻的,不过是自由而已。他们是海上最自由的人。”
诸伏高明看着若有所想的弟弟,继续讲着:“红发船长也是如此,随心所欲又不失底线,这种状态可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景光,不用担心什么,你所向往的是拥有底线与道德的自由,而不是我们一直对抗的无序与犯罪。”
“虽然身为海军这么说不太好,但偶尔跳脱出身份与框架,还是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的。”
诸伏景光的掌心被水杯捂得更暖了些,他看向诸伏高明的眼睛,认真道谢:“哥,谢谢。”
诸伏高明拿起了放到一旁的资料,浅笑着回他:“其实你自己也明白这些吧,只不过需要一份确认,所以今天我来告诉你,不必想太多,你也一样可以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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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世界政府间谍机关总长德克兰的家乡。
装潢精美的庄园内部,前来吊唁的都是各个领域的名流权贵,他们衣着精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伤感,看起来真诚而不失礼貌。
拱顶高悬的教堂内,德克兰总长的家属们面容悲恸,一个一个地接待者前来悼念的宾客。
一身漆黑礼服的副总长夏尔马遗憾地安慰着总长夫人,时不时帮忙看顾一下其年幼的稚子。
“夏尔马先生,这次真是麻烦您了。”美貌的遗孀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滴,礼数周正地道谢。
“哪里的话,夫人,德克兰总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有需要请尽管提,我会尽自己所能的。”
戴着墨镜的下属快步走到夏尔马身边,“长官,有您的消息。”
夏尔马满是歉意地暂别了总长夫人,走到了庄园内一处无人角落。
“说。”
“好的,长官。由于德克兰先生的突然离世,五老星决定由您来补任总长一职,正式通知预计在一天后发到您手上。还有贝狄威尔计划,今后您就是总负责人。”
夏尔马悠闲地整理了一下手套上的褶皱,表情还算平静,眼中却是不加掩饰的欣喜与疯狂。
“辛苦你走这一趟了。”他将手套彻底整理好,已经复原了脸上那张精致的假面。
“我会尽职尽责地,当好这个总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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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行动处待遇好工作忙,本来是一个凝聚力很低的组织,但在人缘很好的诸伏景光出了那样一个桃色新闻后,大家开始在任务交接的时候停下来多聊两句,渐渐地也就熟了。
久而久之,虽然空闲时间比较少,但成员聚着一起休假的次数还是多了起来。
“感谢景光和红发,咱们才能混成朋友啊哈哈哈!”贝特朗高高举杯,众人纷纷跟上。
坐在他旁边的诸伏景光干巴巴地说:“一整年了欸,能不能别提这件事了?”
“嘛~这不是不想独占你的功劳吗?”一个喝高了的同事蹭到他身边,撞了一下他的杯子。
诸伏景光哑然失笑:“不必,也请你们赶紧忘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说在新世界这么久,你没再和红发撞上过吧?”一个同期的女生问道。
他被红发扣留十几天的事,虽然总被拿来开玩笑,但在大家的认知里这终归是段相当不好的经历,也会担心他的安全。
“没有了。”诸伏景光感激地笑笑,他撑着脑袋,喝得有点发晕,“之后的任务都在完全不同的海域,一次都没碰见。”
毕竟是上面特意下令隔开的。
今天是他和贝特朗休假的最后一天,不像其他几个人还可以闹到半夜,他们两个得早些赶紧回基地。
走出餐馆,诸伏景光看了看清澄的夜空。“今天是新月呢。”
“啊,是吗?”贝特朗也抬头看了看,咧嘴笑道:“我也分不出来,就知道看着挺漂亮的。”
猫眼青年还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嗯,下次咱们可以找个月亮好看的晚上,去海边点篝火,自己烤东西吃。”
“你这提议不错欸,以前这么干过?”
“对。”诸伏景光莞尔而笑,“以前和朋友们一起开过宴会。”
“嗬,你们军校同学还挺会享受。”
诸伏景光张张嘴,最终也没反驳什么,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那群家伙确实让人羡慕,我还挺想他们的,好久没见了。”
贝特朗拍了他一下,“没事儿,你攒着点假期,到时候去找他们不就行了?而且你明天那个算长期任务吧,完成以后至少能有三天休假。”
“你说得对。”诸伏景光往前舒展着胳膊,缓缓伸了个懒腰,“为了假期,好好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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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长期任务是保护克劳普斯王国王储的人身安全。
这个国家七天前发生了叛乱,矛头直指王储安布雷特,在多次受到生命威胁后,克劳普斯王室向世界政府求援,几经辗转,就成了诸伏景光的任务。
而这次的保护人员不仅有特行处的人,还包括了那片海域的辖区海军,双方联合执行保护任务。
巧的是,这次派来的辖区海军负责人,是个老相识。
“一年多没见了,塞西尔前辈。”克劳普斯皇家港口,诸伏景光见到了这位已经是准将的优秀学长。
“诸伏少将都是我上级了,还这么客气呀。”塞西尔眉眼带笑,没有一点生疏的意思,“而且幸好你兄长已经升任中将,不然两个诸伏少将的话,岂不是叫混了?”
诸伏景光继续客套:“前辈就别打趣我了,工作上拣的便宜而已,前辈才是实打实的军功卓著。”
两人在路上你来我往地吹捧对方,走到王宫内的会客厅才算打住,不禁都松了口气并且暗道一句难缠。
侍者为他们斟好上等红茶,并请两人稍后片刻,王储殿下随后就到。
抿了口香浓的茶水,塞西尔状似无意地感叹:“这种高等红茶的市价每克过百万,我们这种做客的都能得到这种等级的招待,可见这真是个国富民强的王国。”
诸伏景光:听这个人说话好累。
明明两个人对这个国家民不聊生的现状心知肚明。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接保护这种人的任务。自老国王生病、王储兼国以来,不到两年时间,本来还算富庶的国家被他糟践的骨髓都不剩。
除此之外,这个王储几乎是具备了所有二世祖的缺点,欺男霸女作威作福,手上沾了许多血债。
不给百姓留活路的下场,就是大家揭竿而起,大不了鱼死网破。为了杀掉这个败类,叛军专门集合了大量和他有仇的人组成杀手团体,作为叛军的先遣部队潜进王宫刺杀王储安布雷特。一批接着一批,就像没有尽头。
“孤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大人原谅。”这位地位尊崇的王储步履匆匆地走进会客厅,脸上挂着幅度很大的微笑,仿佛在尽其所能的彰显自己的尊敬。
当然,如果真的尊敬就不会让人自己走到王宫,还让客人去等他了。
两个人面上不显,神色如常地与之寒暄,并且讲述了具体的保护安排。
谈话结束,安布雷特从沙发上起身,有些虚胖的身体稍稍晃了晃,“这次就辛苦二位了,毕竟叛军一日不除,国家就不能安宁啊。”
诸伏景光浅笑不语,心道这人居然还能这样颠倒是非。
他回到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放置行李,考虑到一会儿还要出门商议事项,就没关门。
“扣扣。”
商议的对象却连个包都没带,两手空空就来了,眼下正倚在门边,还悠闲地敲了两下。
将没打开的箱子放进衣柜,诸伏景光转头问道:“既然都过来了,就直接在我这儿聊?”
“保护的方案按照之前定的就行,不用完善什么。而且你真的觉得把他护好了是件好事吗?”塞西尔坐到了套间的沙发上,随意说着。
诸伏景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任务。”
“是啊,谁让我们是听命令办事的呢?”
猫眼的年轻少将没有接下去,而是把话题跳转到了之后的安排上:“今天先由我来做贴身保护,就辛苦前辈暗中巡逻了,等到明天再轮换,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
而未来的十几个小时,诸伏景光的眼睛遭了大罪。
这位王储玩得十分丰富,还不避着人。之前到了兴头上甚至想要将站在一旁的他也拖进来,“诸伏少将,一起啊!”
诸伏景光:“多谢,不过不必了。”
国民们能撑两年才反简直是个忍耐力方面的奇迹。
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塞西尔当然要比诸伏景光更为适合这种氛围。在他负责保卫工作的时候,总是能刚好奉承到王储的愉悦点上,两人相处地十分融洽。
时间一长,王储就把巡逻工作全部拜托给了诸伏景光,自己天天享受着塞西尔的作陪。
虽说天天隐在暗处累了些,但不用近距离接触那些糟心的事,诸伏景光还是乐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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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的眼睛运气不错,忍了十几天后,终于从那些糟心的场景中得到了解脱。
因为叛军打过来了。
大波军队兵临城下,而刺杀王储的敢死队也早已潜进了王宫。
早在之前,诸伏景光就已经揪出了在安置炸药的叛军,在那人咬舌自尽前将人打晕了过去。
塞西尔带着王储先行撤离,诸伏景光则是断后。
说是敢死队,但其实人数已经达到了数百,不得不说这个王宫的防卫也是弱得过分。
诸伏景光一身衬衫西裤地站在寝宫门前,王储已经从后门逃走了。
他第一次面对如此之多的绝望面孔,他们眼中布满血丝,以仇恨怨怼为燃料,几乎要烧尽自己的灵魂。
明明几分钟就能解决,但诸伏景光硬是消极怠工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拦着这群或许已经一无所有的人有什么意义。
拉扯了快二十分钟,场上还能保持站立的也就只剩那名健硕的中年队长。
“你个走狗——!”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武器也已经被踢飞了很远。
这名队长目眦尽裂,恨不得生啖了这个拦路的年轻人:“你凭什么拦我!那个人渣那个人渣他杀了啊——!!!”
这个已经失掉了理智的男人抡起拳头向他冲了过来。
诸伏景光眼瞳黯淡下去,他没有躲。
那道拳头的力道是一个绝境之人的全力,诸伏景光往后倒了几步,口腔里面很快就蓄满了破口处涌出的鲜血。
之后的攻击,他一概没有还手,就那么直挺挺地受着。
反正自己也死不了,诸伏景光想着。他不知道这个人的具体经历,但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早已讲明了事实,而阻拦着他的自己,又算是个什么角色呢?
有血珠滚进了眼睛,诸伏景光下意识地眨了眨,企图缓解那种鼓胀的涩意。
他看着已经怒至癫狂的男人,轻轻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嗡——
鼓膜被一股极其强劲的气势震得发颤,空间仿佛沉寂了一瞬,上一秒还在蓄力下一击的队长两眼翻白,向后倒了下去。
诸伏景光意识猛然清醒,这是霸王色的霸气。
谁?
“唉——怎么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啊?”
红头发的俊朗船长从他身后走过来,诸伏景光还来不及制止,就被他用白色的衣袖擦掉了脸上还在往下淌的鲜血。
许久没和他说过话,开口的时候却没什么久别重逢的微妙隔阂:“你们怎么来这边了?怎么瞒过了海军监视的?”
香克斯勾唇笑道,“放心吧海军注意不到的,而且谁让你一失联就是一整年,什么消息也没有。”
他脸色无奈地把诸伏景光另一边脸擦净,“就那么站着给他打,嗯?”
诸伏景光刚刚转好的心情又沉了下去,在香克斯面前,他不再冷着脸装作若无其事。
青年眼底浮上沉静的痛苦,声音酸涩:“香克斯,我在帮一个杀人凶手逃命。”
红发男人的眼神柔和下来,把有些摇摇欲坠的诸伏景光揽进怀里:“别把规则与外人的错归到自己身上啊,你已经足够努力地去融入、去保护这个世界了,不要因为这种事否认自己。”
这是诸伏景光与他的第二个拥抱,这一次,青年认认真真地抱了回去,完全不在意被人看到、被上级猜忌质问,他现在只是想要抱着他。
耳边是叛军与守卫的交锋炮火,王宫上下混乱不堪,理应追上去保护王室的他却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诸伏景光双臂收得更紧了些,他闭上眼睛靠在香克斯的颈窝,心里纷乱的思绪被渐渐平复。
“谢谢。”在这样乱七八糟的时候陪着自己。
香克斯笑笑,轻轻拍着他的背,“别客气啊。”
等诸伏景光回过神,已经过去了快两分钟,他有些不自然地放开了香克斯,还是决定去塞西尔那边看看。
香克斯看着他脸上不易察觉的羞赧,难得没有逗弄人家,“我不方便过去,但这段时间都会在岛上,之前给你的生命卡还在吧?可以用那个找我。”
“嗯,那我先”
“轰隆——”
爆炸的巨响淹没了他之后的话语,诸伏景光看向身后,远处的空中滚滚浓烟被艳橙的火光映得无比清晰。
“我先过去了!”
他只来得及说完这句,就转身闪向了发生爆炸的地方。
香克斯没有跟上去,他看向冲天的火光,眼底微微发沉。
几个呼吸起落,诸伏景光就站到了爆炸的王室航船面前。热浪打到脸上,连带着呼吸都灼烧起来,火势太大了,几乎燃遍了船只的骨架。
他用见闻色感应了一下,里面一个活人都不剩,不过却在远处的废墟后察觉到了几道气息。
赶过去看,是塞西尔和十几个伤得不清的仆从与船工。
诸伏景光立刻帮他们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问道:“王储殿下呢?”
唯一算是轻伤的塞西尔抹了把脸,“没救出来,爆炸时王储正在中心点。但也不是没可能救,只是那样的话这些人就必死无疑。”
他指了指还在地上昏厥的众人,眼中意味不明:“所以还请诸伏少将行个方便帮我瞒一下?就说当时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能尽可能多地救了几个仆人。”
“当然了,少将要是不想被牵连,也完全可以把我供出来的。”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胳膊上流血的伤口,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
刚才在检查过程中,诸伏景光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船上或是王储身边的人,也就是说
他没回塞西尔的问题,反而说道:“学长救出了船上所有人而唯独漏掉了王储,这听起来很没说服力啊。”
“欸——还以为你看不出来的。”
“而且检查最为严格细致的地方就是这艘船,不太可能给叛军安置炸药的机会,塞西尔准将,你不觉得这场针对王储的刺杀过于顺利了吗?”
塞西尔面带微笑:“少将这是在向我问责?要把责任都推给我吗?我不介意的。”
“等火势小些我会上去检查,如果王储真的已经身亡,你我共同承担任务失败的惩处。”
“哦?”塞西尔挑眉看他,“那就谢谢诸伏少将的包庇啦!”
诸伏景光没对他极不妥当的话做出什么反应,他在想着这场事故中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天塞西尔与王储几乎算得上形影不离,逃难的时候,王储更是不可能主动远离这个救命的保镖。
而作为长期负责贴身保护王储的人,排查危险物品与人员本就是塞西尔的职责所在,诸伏景光不信他真的会因为这些天的玩乐而失掉警惕。
退一万步来讲,都是会见闻色的高手,即使爆炸降至,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么大量的炸药与杀意。
所以说,哪有什么来不来得及,塞西尔只不过是不想管罢了。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诸伏景光想到他之前的态度,这场事故,就是塞西尔一手布置的。
火光之下,岸边只有他们两个意识清醒的人,诸伏景光面色沉冷地看了他一会儿,出声试探,“为什么杀了他?”
塞西尔哈哈一笑:“学弟,你思维跳得也太快了,而且没证据的话,你这可是污蔑哦?”
诸伏景光瞟他一眼:“你自己都没打算瞒着,还怕我怀疑吗?是不是污蔑,你再清楚不过。”
“嗤——”塞西尔失笑,“可真是个道德高尚的乖宝宝,连这种死不足惜的人渣都想保下。
安布雷特是王族,法律与伦理对他无效,这里的王室每年都给世界政府大笔钱财,我们被派来保护他很明显就是交易结果之一。”
诸伏景光睫毛一颤,果然下一刻,那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被对方问了出来。
“你救了他之后,他真的能得到审判吗?如果不能,那在过去与未来死于他手的人命,又算什么?”
回答不了。
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比眼下这个世界要文明可控的多,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他尊重敬畏每一个生命。但将自己原来的标准套到这个略显古旧的残酷世界,当然会有冲突,眼下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就是个优柔寡断的列车长,他甚至很难在成千上万的无辜性命与一个罄竹难书的败类之间淘汰掉后者。
但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其实在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如果今天没有爆炸,他真的会护送王储离开吗?放归山林的恶虎一旦卷土重来,本就凄惨的百姓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你说得对,塞西尔,我之前确实就是天真的孩子想法。”诸伏景光看着即将被砸下来的桅杆火舌舔到的木质平台,指尖微动,将整艘火船传送到了远处的海面上。
“制度不作改变时,想要走正常途径让恶人受到惩罚,在很多时候确实是痴人说梦。”他看向悠然而立的塞西尔,“确实不该犹豫,这种双方不对等的情况下,保持中立就是对弱者的残忍。”
塞西尔眼中的兴味愈发浓厚,诸伏景光就当作没看见,“我还是不赞同这种私自收割性命的作法,但至少这一次,我愿意帮你瞒着上面。”
“哈哈哈哈哈!你能想明白就好。”即使受了伤也依旧体面的准将开怀大笑,“但这次可是个重大失误啊,咱们两个估计不会好过。”
诸伏景光从来不在意这些,“随便吧。”
王国的政权更迭他们不变插手,简要收尾了一下,两个人就分别向上级汇报了任务失败的情况,处分什么的要第二天才能下来。
塞西尔与诸伏景光分开后,找了处无人海滩,拿出一个便携的私人电话虫。
“先生,那个胆敢威胁您的蠢货已经解决了,也推倒了叛军头上。”
“嗯,辛苦。对了,听说这次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叫诸伏景光?”
斯文清雅的年轻人微怔一下,语气不变:“是的。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挺看好这孩子的,你可以和他好好相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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