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卖艺

“思思姑娘刚刚是去逛街了吗？，许久不见你回来，我以为你迷路了。”李禺一边翻弄书卷，一边似是无意地问道。

        “咱们都是朋友了，就别那么客气了。叫我思思就可以了。”思思说着，往前一凑继续说道，“我找到事做了，你以后不用辛苦在这摆摊卖字画了，我赚钱养你。”

        “哦，我的意思是说，我赚到钱，就不用白吃白喝你的了。”思思刚刚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忙改口道。

        “嗯，你找的是什么差事呢？”李禺微微一笑。

        “说书先生。就在前面大街上那家叫茗香阁的茶楼。我已经跟老板谈好了，明天开始上班，试用期三天。”说完，思思乐呵呵地看着李禺。

        “你要去茶楼当说书先生？上班、试用期是什么意思？我一直觉得你说话怪怪的，有时候听的我一知半解。”李禺眉头深锁，心中有无数个问号，觉得思思太奇怪了，简直就不像是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人。

        “呃……这是我们家乡方言。意思是明天我就去茶楼上工了。每日巳时和未时各说一场。我跟老板说，前三天不要工钱，给我一顿饭吃就行。如果三天后茶楼没有宾朋满座，那我也就不用再去了。”思思顿了下继续说道，“但是三天后如果我做到了让茶楼生意红火，场场爆满那我就可以留下继续做事，而且老板会把赚到的钱财分我一半。”

        “你以前做过这一行吗？”李禺难以置信地看着思思。

        “没有。但是说书嘛，不就是讲故事给别人听吗？我从小就是听故事长大的，我这里有天下最好的故事。肯定会有人愿意听的。放心吧，没问题的。”思思仍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她这种拍胸脯作保证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了，但李禺也不忍心打击她，便道：“那今天我们早些收摊回去，你也好准备一下。”

        “没必要，都在我脑子里呢，随用随取。”思思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事问道，“你是不是写过一首诗叫《两相思》？”

        “《两相思》？我没有写过这首诗，听都没听过呢！”李禺皱眉。

        “你不是叫李禺吗？这地方还有其他人叫李禺吗？”思思忽然有点焦虑，感觉自己或许找错人了。

        “其它地方不知道，但临安城就我一人叫这个名字。家父曾是管理此地户籍档案的小吏，他说过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是独一无二的，整个京都没有第二个和我重名的人。”李禺耐心地解释道。

        “那这首诗就应该是你写的啊。你会不会是忘了自己曾经写过这首诗了？”思思竭力想要证明自己没有找错人。

        “我确实不曾写过这首诗。我的诗稿都在家里，你回去可以看一下。兴许是你记错了名字，又或许是其它地方与我同名同姓的人写的。”李禺不解地看着思思道，“这是首什么样的诗？对你很重要吗？”

        “哦，也没有，就是随便问问。一首普通的诗而已。”思思有点无奈，但无法再过多追问，心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回去，思思趁着李禺做饭之际，进到他的书房，在一堆书稿字画中翻找一通。果然没有找到那首《两相思》。于是这一夜思思躺在床上又是辗转难眠。心里纠结着，这个李禺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呢？那首唯一能确定身份的诗居然没有。

        翌日，思思如约来到茗香阁报道。这茶楼样式古朴优雅，分上下两层。楼下大堂约莫可以容纳五六百人的席位，楼上设有十来间雅座包厢。此地不同于一般的秦楼楚馆、勾栏瓦肆，没有浓艳的脂粉味而是更显清幽闲适。往来此间者也多是达官显贵、文人骚客甚至还有一些富商巨贾。他们在此吟诗作画、品茗听曲、快意生活。

        这茶楼素来常客也就一两百人，所以偌大的场地略显空寂。思思走到先前说书先生用的讲台前坐下。酝酿下情绪，清清嗓子，想象着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评书人讲书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她将手中醒木一拍道：“各位老爷公子，今日由小女子给大家来段《红楼梦》的故事。这第一回叫做‘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平素都是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在此讲书，今日忽然换作一位容貌秀丽，声音恬淡的姑娘，一时间引得众人将好奇的目光均投向思思。思思曾代表学校参加过国内外无数次的演讲比赛，所以面对这样的场面她丝毫不紧张，反而有点兴奋，觉得即将找回自己的主场。

        “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思思将故事娓娓道来。

        刚开始还有人小声议论道：“一个姑娘家怎么抛头露面出来说书了？”另有人答道：“可能家境贫寒，生活所迫吧。哎，现在的世道艰难啊。”

        待第一回故事讲完，众人都叫好，甚至有人要求再讲一回。思思本想趁热打铁，又觉得此时应该欲情故纵，吊一吊大家的胃口，这样反而更能激发他们想继续听下去的欲望。于是思思向众人作揖答谢：“感谢各位老爷、公子捧场，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说。今日未时还有一场，如果大家喜欢可以继续来捧场。”

        午饭之后，思思稍作休息便又继续上工。她瞥一眼台下，发现听过第一回故事的人竟都没有离开，而且还多了数十人，场内已有三分之一席位被坐满。

        醒木再一拍，思思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开口：“感谢各位老爷、公子的厚爱，下面继续为诸位带来《红楼梦》故事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故事讲完，思思正要离开，一位锦衣华服，约莫二十四五岁的俊俏公子将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说道：“姑娘的故事讲的非常好，可否请你再接着讲一回？”

        思思真想拿了钱说，“好的”。但是表面上依旧装出一派“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淡淡道：“公子若是喜欢，可明日再来捧我的场。”

        “那好，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请姑娘不要拒绝。”那俊俏公子说罢把银子递到思思面前。

        “多谢公子美意，小女子却之不恭。”思思接过银子，便往茶楼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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