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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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温玉清来东宫传了话,说花小主考官一事她父亲愿意相助。
送温玉清离开时,花柒发现她回头看了好几次。
“成大人出去办事,这些天不在宫中,待他回来我便将姐姐的答谢香囊拿给他。”
温玉清登时红了脸,小声道:“多谢。”
目送着她的背影,花柒喜忧参半,喜的是温尚书肯相助,忧的是温玉清对成大人的情意,虽然她酸溜溜的,但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许是因为同为女子吧,温玉清是个好人,花柒真心希望她能得遇良人给她一世幸福。
翌日。
花柒才到御医署便被薛文衍请到了房中。
他埋首在地,朗声道:“臣愿为小主效犬马之劳。”
“薛医令不必如此,本小主又不是想做什么大事,爱医之人,不过是想求一个考取医官的机会罢了。”
薛文衍肩膀一抖,心想这还不是大事?
花柒将他的反应瞧了清楚,笑道:“本小主自会去求皇上,只需薛医令适时说几句话便好。”
“臣……明白。”
“明白就好。”
如此算是妥了,有了温修和薛文衍的支持,考官之事算是有了五分可能,接下来她要去一趟霓云宫。
皇上已经默许了她为淑妃施针治病一事,花柒便带上了针灸包。
淑妃见她很是亲热,“阿柒身上的伤可痊愈?听闻你去御医署学医了?”
“阿柒没事了,是,父皇已准许阿柒。”
“如此便随了你的意,”淑妃闭目靠在软垫上,任花柒为她施针,经过春猎之事,她对花柒的医术信任无疑。
“不过你伤愈不久,不可太过劳累,平日在御医署看看医书就罢了。”
“阿柒知道了。”
细细施针过后,花柒便跪在了淑妃腿边。
“阿柒有一事求娘娘。”
淑妃忙将她扶起,“有事本宫为你做主,说吧。”
“阿柒爱极学医,对医书更是痴迷,才发现御医署竟有尽藏天下医书的藏书库,但御医署内无官职者没有资格进去,阿柒斗胆想要同父皇讨一个考医官的机会,求娘娘帮阿柒说句话,阿柒多谢娘娘!”
“……”淑妃扶额,无奈道:“本宫现在听你求这等不可思议之事也不觉震惊,你这姑娘着实能折腾。”
花柒只眼巴巴地看着她。
“考官之事乃前朝政事,后宫不便多言,本宫同皇上求个旨意,准你进藏书库就是了。”
花柒自然想过这个法子,同皇上讨个口谕总比考官要容易一些,但却解决不了后面的问题,药种库她要如何进得,再去讨口谕吗,理由呢?况且没有医官官职,孟家庄种药之事是做不了的。
“娘娘,父皇已经破例许阿柒进御医署学医了,若再要破例怕是不妥,我朝虽未曾有过女子考官,但并没有禁止女子考官的政令,成与不成,由皇上和朝臣们商议,不算为阿柒坏了法度。”
淑妃沉思过后,点头道:“所言有理,你果真聪明伶俐,如此本官便寻机同皇上提一提吧,但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阿柒多谢娘娘!”
“行了,本宫一贯清闲不管闲事,算是为你破例了,不过本宫倒是想问你……”淑妃往她跟前凑近了些,小声道:“你为何不去求助太子,他人虽不在宫中,但写封信并非难事。”
花柒从未想过要去求太子,她不想对他有任何的人情亏欠。
“阿柒不敢。”她扯谎道。
淑妃笑了,“你连考医官都敢想,还怕太子?”
花柒连连点头,“嗯。”
如此一番准备后,花柒在御医署看了半日医书,林潘一直在磨药熬药,没怎么关心她的学习,这几日都是如此,花柒明显感觉到他的疏远。
“我来帮林师傅磨药吧。”花柒走过去想要帮忙。
“不用不用,小主看书吧。”林潘低着头不看她。
“这几日花柒可有何不妥之处?”花柒纳闷,她在署内谨言慎行,没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啊。
林潘忙摆手,“小主很好,小主多虑了。”
花柒发现他的脸又红了,算了,自己没做什么令人为难的事便好。
为自己鼓足了勇气,翌日一早,花柒便去找贤真帝了。
算着下早朝的时间,她直接去了御书房。
按照约定好的,温修和薛文衍也在御书房中,二人看似是在同皇上商议各自分内的事务,实则是在等花柒来。
贤真帝甚为讶异,“怎么来这里了?”
花柒跪地叩首,直言道:“儿臣是斗胆前来同父皇讨一个机会的。”
“什么机会?”
“儿臣想同众考生一样,参与御医署今年的考试。”
贤真帝惊了,“你想考官?”
“是。”
房中静了一会儿,贤真帝沉声道:“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花柒不说话,就跪着不动。
眼见着贤真帝要动怒,薛文衍站了出来。
“皇上,微臣愚见,花小主蒙恩得进御医署,但终归名不正言不顺,小主天赋过人,医术非浅,若再加官职在身,便可堵非议之口。”
“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贤真帝斥责道。
“父皇,”花柒直起身,“儿臣痴迷医书,但法度规矩不可破,儿臣想要靠真本事考得医官,名正言顺地进藏书库,我大盛朝并无禁止女子考官政令,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宫中女子考官有何不可?”
看她这幅倔强且振振有词的模样,贤真帝竟气笑了,“你倒伶牙俐齿,你当考官是儿戏吗?”
“自然不是儿戏,阿柒只凭自己本事,考过请求父皇一视同仁,考不过便离开御医署,永不再学医。”
几个人被惊到了,纷纷看着这个及笄之年的小姑娘。
始终沉默的温修缓缓上前,“皇上,臣听了半晌,花小主虽有些孩童意气,所言却是不虚,我朝的确不曾禁止女子考官,也无后宫女眷不得考官之确凿规矩,既是在仪礼法度之内的,便无不可。”
贤真帝蹙着眉不说话,似乎有所触动。
花柒趁机补充道:“父皇,御医署内事务繁多,儿臣所考只是个九品之职,定然不会抛头露面的。”
又静了半晌,贤真帝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朕要想一想。”
三人退出了御书房。
温修同薛文衍时不时看看彼此,似乎都在琢磨对方为何会出言相助。
“花柒多谢二位大人,二位大人慢走。”
客套完,花柒款款离去。
站在原地的二人若有所思地望着纤弱的背影,心中所想出奇的一致:这小姑娘不简单。
天气晴好,阳光尚且柔和,花柒心情不错,看皇上的样子该是有希望的,就等淑妃娘娘那一把火啦。
东宫门前,小梨花扑了上来。
“喵呜!”
花柒抱起它,摸它颈下软软的毛,它舒服的伸长了脖子。
成大人走后,小梨花重新住回了她卧房,仿佛看到它便看到了那人,真应了林娇的话——睹物思人,以解相思。
正出神间,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花小主。”
花柒很意外,竟然是醇王。
“花柒见过皇叔。”
醇王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小主能否如实相告?”
定睛一瞧,是赏花宴之日丢在山洞中的那个针灸包!
“皇叔,花柒此前说的便是实情。”
“此针灸包的主人是本王的心上之人,本王寻了她多年。”
花柒简直惊呆了,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醇王口中说出来的,而且这针灸包的主人秦萧是男子啊!
二人正沉默着,柳元从里面走了出来,“小主回来了,事情如何……”
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了。
花柒发现柳元脸上的血色登时消失,睁大的眼睛中慢慢染上惊惶无措。
不等她开口询问,站在她身边的醇王几步跨上台阶,一把将柳元扯进怀中。
柳元似乎失去了反应,僵直地任他抱着。
花柒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因为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看到的。
小梨花在她手上舔了几下,湿漉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她低下头,轻手轻脚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快速跑了进去。
一口气跑回房中,喝了两杯水后终于恢复平静,有些事说得通了。
针灸包是秦萧给她的,秦萧是柳元的师兄,柳元为师兄绣了针灸包,而醇王识得柳元的绣法,所以才会不断找她追问针灸包的来历。
原来醇王苦寻多年的心上人竟是柳元,而柳元女扮男装在宫中教书竟是为了躲醇王。
这着实令她震惊,比当初知道秦萧同柳元是师兄妹要震惊得多。
花柒躺在软榻上,大概是林娇整日在她耳边念叨话本子里的故事,她的思绪不自觉开始天马行空的乱飘,想柳元和醇王,竟然纠缠这么多年,人活一世才多少年啊。
这一夜,花柒做了一个梦,梦见成大人再也没有回来,她像醇王一样寻找多年,终于相见的那一日她已是满头白发,而他仍然是青年的模样,身边依偎着一个美貌的女子……
早上醒来,她的枕头湿了一大片,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许是为了冲淡那个令她心绪不宁的梦,她在御医署磨药熬药忙活了一天。
不过刚一迈进东宫的大门便迎来了渴盼的好消息,皇上允许她考医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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