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9怯懦

依旧是稀松平常的一天。

        为了我明天的生日派对，大家决定今天就开始做准备。我倒是无所谓生日派对，但能和亲近的朋友一起聚一聚也是极好的事情。

        甘棠和孟恪言两人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思考着明天的菜单安排。羽生则被两人以熟悉仙台环境为理由安排去订蛋糕了。

        “生日啊，一定要有面条。”甘棠像是做了个重要的决定，抬起头问我，“凉凉啊，你想吃什么面条呢？”

        彼时，我正把腿搭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刷手机，偶尔看到有意思的ig动态就点个赞。听到甘棠的声音的时候，我正巧看到关注的美食博主的新动态。

        那是一份看起来很美味的番茄肉酱意大利面。

        我动动手指，给博主点了个赞，同时还不忘回复甘棠：“我想吃意大利面，番茄肉酱的那种。”

        甘棠愣了愣，然后回复了一句“好”。

        家里没有意大利面，我和甘棠，孟恪言决定一起去商场，顺便再补一些食材。

        我问起孟恪言这几天和羽生相处得怎么样，孟恪言笑笑告诉我相处得挺好，挺聊得来，然后他揉揉鼻子，笑道：“就是有时候职业病上来就总想拉着他做采访。”

        闻言，我和甘棠都笑了。

        我们在商场里逛了很久，到瓜果区的时候甘棠很兴奋，仔细地挑选了起来。

        我记得甘棠以前会在放假的时候起得很早去菜市场买菜，偶尔我和她一起住的时候她也会拉上我做伴。甘棠是很喜欢叫卖声的，也很喜欢瓜果香，她说这样就能感受到烟火气，也会有好好生活下去的想法。

        孟恪言从一开始就嘀咕着要记得买几听啤酒，所以看到甘棠在挑水果就说自己去找啤酒了，待会在收银区集合。

        我知道他是有派对时就无酒不欢的人，于是我点点头，放他走了，转身和甘棠一起挑水果。

        “你猜猜我和孟恪言会给你准备什么生日礼物？”甘棠笑着问我。

        我其实对生日礼物的热情不是很大，但是她既然这么问，我也就想了个答案回答她：“嗯……你可能是化妆品吧，至于孟恪言，可能就是他觉得我能用得上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吧。”

        甘棠耸肩，不置可否。末了，她又问：“那你觉得羽生会送什么给你呢？”

        我想了想，斩钉截铁地回答：“耳机。”

        甘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无奈耸肩，没办法，羽生喜欢耳机这件事对我而言已经是深入我心的设定了。

        挑好水果以后，我和甘棠一起去找孟恪言。付完款，几人分工合作拎着食材回了家。

        临到家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原本打算拒接，可在看到联系人是羽生结弦的时候我还是犹豫着接通了电话。

        “羽生君？有什么事吗？”

        “啊，凉子，你们还没有回来吗？”羽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郁闷，“我在你家门口来着，看见门关着也没人来应门就打电话问问。”

        我笑了笑，示意正在偷笑的甘棠和孟恪言两人跟上继续走，同时不忘把声音降低几分，“对啊，羽生君找我们有急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说一声凉子的生日蛋糕我已经订好了。”

        “那真是谢谢羽生君了。”我已经走到了庭院附近，稍稍再往前就能和羽生打个照面。

        “凉子，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哦。”

        “那羽生君不妨转个身？”我笑了笑，挂断了电话，直接来到庭院门口。

        羽生转身看见我，立即露出了他的招牌猫咪笑。他走上前，伸手提过我手里的购物袋，“啊，好沉啊，看来明天能饱口福了。”

        “那我得看看能收到羽生君什么礼物了？”我打趣他，“羽生君给我准备的是什么呢？”

        “自然是适合凉子的一等一的好东西。”羽生伸出一只手正欲摸摸我的头，结果后面的甘棠突然咳了起来。

        “咳咳咳，好像有点感冒了，怎么办？咳咳……”甘棠一副嗓子不舒服的样子，咳了又咳。

        她浮夸的样子让我担心她再咳下去支气管会咳出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孟恪言抢先一步：“好了这位姐，再咳支气管就要咳出来了，赶紧回去烧两壶热水喝吧。”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甘棠没好气地给了孟恪言一记眼刀，孟恪言全然当做没看见，装傻充愣地就往前走，“走啊，傻站着干嘛，再不开门烧热水，这姐的感冒都要痊愈了。”

        甘棠在他身后不甚优雅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提起脚步跟了上去。

        我笑着看完他们二人的情景剧，转头对还没有消化好二人聊天内容的羽生淡淡一笑，“走吧羽生君，进去坐坐。”

        回屋以后孟恪言把那些买来的瓜果食材和啤酒整理好放进冰箱，甘棠则真的跑去烧开水了。我去厨房接了两杯水出来陪羽生聊天。

        我将水杯递给羽生结弦，然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羽生接过水杯轻声道谢，好奇地看了一眼厨房，问我：“甘棠小姐是真的在烧热水吗？”

        我点点头，“不过不是因为她感冒，只是我们几个都习惯喝热水罢了，尤其是现在这种逐渐变冷的气候。”

        “啊，我知道，之前在网络上看到过，说是中国人都很喜欢喝热水。”

        我浅笑，想着这也算是中国的风土人情，于是就缓缓开口向他解释其中的缘由：“是的呢。一方面是受长久以来茶文化的影响。另一方面是因为在以前还没有流行净水器的时候，将水烧开喝可以杀死水中的虫软，减轻余氯。当然还有一方面是我们觉得喝热水可以养生，对肠胃好，能促消化。”

        “原来如此。”羽生点头，然后又对我粲然笑道，“怪不得从入秋以后，凉子杯子里的热水好像就没有断供过呢。”

        “嗯，喝热水总归是会暖和点。”我想了想，又说，“在中国，似乎总有一种喝热水能治百病的感觉呢，因为从小到大身边的大人总会让我们多喝热水。也确实，上学的时候总觉得没有什么小毛病是上吐下泻和喝热水解决不了的。”

        眼见着羽生微微蹙起眉头，我又补充道：“不过，要是羽生君以后谈了恋爱，女朋友要是告诉你自己不舒服就别让她多喝热水了。”

        “为什么？”

        我摇摇头，打算保留一些神秘感，“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要这么说就行了。”

        和羽生聊了会天以后，我看时间不早了就拉着甘棠一起去做饭。

        趁着只有两人在的间隙，我漫不经心地问了她一句为什么刚刚要打断羽生结弦摸我的头。

        讲句实话，我大概能猜到甘棠的意图，但我还是想亲耳听她讲。

        “为什么？”甘棠挑挑眉，继续说，“还不是为了你。”

        她转过身，表情严肃地告诫我：“凉凉，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不想和他有太多关系。可是你要知道，异性之间太多的肢体接触是很容易产生情感的。”

        我愣怔在原地，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后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玩到尽兴时突然被人从头淋下一桶冰水一样，浑身湿漉漉心里空落落的。

        也是，是你自己说的不想有太多关系，那你现在又是在期待什么呢，季凉？

        想到这，我不免自嘲地笑了笑。

        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时我强撑着精神和大家一起说笑。甘棠看了好几次我的脸色倒也没说些什么。孟恪言很“合时宜”地问起那个“羽生家的小女儿”的称呼的由来。

        我看着羽生笑着向他解释道：“因为凉子真的很讨人喜欢，所以我们家的人都把凉子当成家里最小的孩子一样照顾。”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没心思听，只是觉得眼前的饭菜顿时索然无味起来。勉强扒拉完碗里剩下的几口米饭后，我就以突然想起来要回复一封很重要的邮件为理由先行离席，赶紧躲进了楼上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的我安静地在桌前坐下。眼神四处乱飘时瞄到了桌上那本浅葱色封面的速写本。我拿过速写本一页一页翻着，发觉自从来到仙台以后就新增了很多关于羽生的生活碎片。

        我浅浅笑了笑，翻过一页空白的纸页，随手从桌上拿了支笔就在本子上瞎画了起来。

        也不知道我在房间里躲了多久，久到羽生和孟恪言大概已经离开了，我才拿了换洗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打算好好泡个热水澡。

        甘棠带了浴盐球过来，想着不用白不用于是我拿了颗蓝色的就丢到了水里。

        蓝色可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它是大自然的馈赠，温柔且浪漫。

        在泡澡的时候，我闭着眼复盘了从来到仙台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回忆起和羽生相处的点点滴滴，似乎每一步都在把我们引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我摇了摇头，又在心里骂了自己几遍，反复告诫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千万要“不忘初心”。

        直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足够放松足够舒服，我才慢悠悠地从水里离开。

        从泡完澡出来以后，我就发觉甘棠好像不见了。

        四处找了找才发觉她正一个人躲在阳台外面抽烟。

        她平时一般不抽烟的，也没有烟瘾。之前和她在一起待了那么久也没见她拿出过几次，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拉开推拉门，她转头看见是我后就把烟丢到了地上，抬脚把它捻灭。

        “没必要，在这里想抽就抽。”我裹紧外套，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地上还剩下半截的女士香烟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可惜。

        甘棠笑了笑，摆摆手，“算了吧，让你吸到二手烟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我耸耸肩，上前几步把胳膊放在了阳台的栏杆上。入了秋的仙台夜晚总归是有点冷的，尤其是栏杆这类没有心的钢铁，在夜里总归会更冷一些，即使我穿着外套，好像依然能感受到胳膊下传来的寒意。

        我抬眼，望着这周边的夜景。身处居民区，所能见到的也只不过是一扇又一扇亮着的窗户，这样的场景，多少也能勾起在外游子的思乡之情。

        甘棠走上前来和我并肩。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和我一起看着夜里的景色。

        直到吹了良久的晚风，不觉感到丝丝凉意，我才转过头，缓缓开口问她：“甘棠，说实话，你会觉得我很绿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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