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的生命的光辉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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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如何杀死面前的男人?
涩泽龙彦看着月见白,像是准备将她一口吞噬的毒蛇,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异能是用雾气让异能和异能力者分离,让普通人消失的力量,你身为普通人却没有在雾气中消失,说明你身上果然有‘生命的光辉’。”
他端详着月见白,接着说道:“不过刚才‘生命的光辉’没有出现,我第一次看到时你刚好快要死掉,所以我也要像上次那样把你弄到濒死,电击对你来说应该很有用吧。”
月见白努力维持镇定,表面上一副淡然模样,实际上她的心灵一直都在塌陷,她说道:“没用的,我没有异能者那样强大到能对抗电击的异能,甚至体质都不如普通人,电椅只要一开启,我就彻底没命。”
涩泽龙彦看着他专门为月见白准备的电椅和发电机,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说道:“太可惜了,看来我得更加‘温柔’地对待你,不知道你能忍受到何种程度。”
涩泽龙彦解开了绑在月见白身上的皮带,月见白一下子发难,刚准备用身体撞向涩泽龙彦,却被涩泽龙彦抓住了头发,然后往墙上撞去。
她的额头立马被粗粝的墙面磨得血肉模糊,砖石粉末掺合在翻起的血肉中。
月见白后背上冒出的冷汗一下子把衬衫打湿,月见白头疼欲裂,被涩泽龙彦揪住头发,差点无力地倒在地上。
月见白身上的武器都被涩泽龙彦和安德烈·纪德给拿走了,涩泽龙彦对付她和杀死一只兔子一样简单。
月见白大口地喘着气,对涩泽龙彦的畏惧和额头处的闷痛让她无法呼吸。
除此之外,让她更加受到创伤的是内心的屈辱,往日积攒的抑郁一下子涌了上来,大滴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
她好想就这样死去。
月见白视网膜上冒出的金星终于渐渐消失,她失神地望着角落里的阴影,手指在墙面上抠挖着,墙面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她不能死去,她要杀了眼前的男人。
月见白被扯住头发也要转身反抗这个男人,但是再次被揪住头发往墙上撞去,她指尖上的血将涩泽龙彦纯白得有点恶心的衣服给染上了血印。
涩泽龙彦露出了嫌恶的神情,说道:“卑贱又弱小,像你这样平庸的人根本毫无价值,我要看的是‘生命的光辉’,就像上次那样,那天你躺在地上,身上居然冒出了蓝色的火焰,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我看到了,那是灵魂之火吧,真是太美丽了,我要看到的是那个,我已经不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得让你更痛才行。”
涩泽龙彦从口袋中掏出了匕首,那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现在要用在她的身上。
涩泽龙彦扔掉刀鞘,他动作不耐烦地把凌乱地遮在她脸上的头发给拂开,恶意地笑着,说道:“你是女孩子,应该很重视你的脸,让我把你的脸划花,把你这双美丽的眼睛给挖掉,那样你应该会让我如愿以偿吧。”
涩泽龙彦慢条斯理地用刀刃在月见白的脸上划着,大约是享受毁掉她的脸带来的满足感,他的动作优雅而缓慢。
月见白刚才五感提升了,不过这没有给她带来战斗力方面的提升,反而更清楚地感到刀刃正在缓缓划开她的脸,温热的血液在脸上流动的感觉。
涩泽龙彦此时没有下重手,但是接下来就不一定了。
“真是漂亮的脸,可是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处,不能从我手上逃脱,又不能让我看到‘生命的光辉’,这样的美丽十分廉价。”涩泽龙彦接着划着,从她的眼睛下方划至下巴,还有接着往下划的趋势。
的确没有用处,在身边的大多数人的观念里,女孩子只要足够漂亮就能拥有一切。
但是她只有漂亮,没有中也先生和芥川龙之介那样强大到让人仰望的力量,也没有森首领和太宰先生那样让人拜服的头脑。
空有美貌、就连性格都不突出的她在穿越各个高危世界的时候,容貌只给她带来了更加残酷的命运。
那些没有正常道德观念的强者们喜欢摧残弱者,美丽且没有自保能力的弱者更能他们兴奋。
她和一帮同样弱小的平民一起等待着死亡,但她会被单独挑选出来,额外地多加折磨。
看到美丽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枯萎,能让那些人得到更多的成就感,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支配欲。
她曾经被身边的女孩子羡慕地表示“小白长得这么漂亮真好啊,将来会有白马王子保护你吧”,但月见白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到属于她的白马王子。
就算幸运地遇上了能记上一辈子的人,对方也会选择容貌可能不如她,但是灵魂比她更为耀眼的人。
“呵呵呵呵呵——”月见白发出低声冷笑。
这个地下室本来就已经够恐怖了,有了这样的笑声,变得更加可怕。
月见白给人的感觉一直像是清风、秋日阳光那样浅浅淡淡,让人身心愉悦又不值得重视,现在的笑容却开始有点疯批的味道。
再加上脸上的伤痕渗出的血糊了半张脸,头发也被涩泽龙彦大把扯掉,整洁的衣服也有些凌乱,这副样子让本身也疯得不轻的涩泽龙彦觉得意外。
虽然他一直想要从月见白身上再次看到“生命的光辉”,但他对月见白一直保持着轻蔑且不屑一顾的态度,月见白现在的样子让他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他勉强多了一点点耐心,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硬是要在一个灵魂空虚的人身上找‘生命的光辉’,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如果我有那样的东西的话,我现在也不会一无所有。”
月见白的手指攀附在涩泽龙彦的胸前的衣服上,一点点地将他的身体拉低,让两个人的头拉到同一高度上。
平时情绪稳定的老好人,一旦疯起来也是挺吓人的。
涩泽龙彦现在竟然忘掉了继续划花月见白的脸的动作,月见白看着涩泽龙彦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她从那样的血红色中看到了自己。
她曾经那么多次地倒在血泊中,连站起来的力量也没有。
要么是无助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么像是临死前的虫子一样,在肮脏的地面虚弱地爬动,活不下去又死不了的样子卑贱极了。
涩泽龙彦曾经几次看过月见白的眼睛,澄澈纯净的天蓝色,就像洋娃娃眼眶中的蓝色玻璃珠,好看是好看,但是里面一点灵魂也没有。
和这世间大多数人一样,都是死物!毫无价值!没有意义!
涩泽龙彦觉得他们活着还不如死去,所以他在世界各地制造了几起像是在横滨居民区发生的爆炸惨案。
他们临死前的惨叫声都那么无趣,他本来兴冲冲地抱着救赎他们的心情制造这些惨案,但是最后也觉得索然无味。
他后来将这些事情都推给了同样没有价值的mimic,这群欧洲战场逃窜出来的丧家之犬也没有什么活着的价值。
当他逼迫他们去伤害平民,他们没有感情的眼睛里瞬间冒出的痛苦让他觉得兴奋,越是逼迫他们越是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些许灵魂的光彩。
不过他从折磨mimic所有人看到的光辉都不如那天从月见白身上看到的光辉那样璀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光芒。
“不,不对,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不过是像是灰尘一样的生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光辉,你经历过什么?快告诉我,我不甘心只看到一次那样的美丽,等你废掉了,我还可以从和你相似的别人的身上看到这样的光辉。”
她经历了什么?
她经历了9次濒死,她的魂魄9次徘徊此岸和彼岸之间,理论上她离彻底死亡都只是蜘蛛丝粗细的一线之隔。
她以为会迎来永远的平静,结果却穿越到了下个世界。
她一次又一次地经历了想要被别人拯救的希望,想要被自己拯救的希望,想要永远死去的希望;被能够拯救她的人拒绝的失望,无数次体会自己无能的失望,死去又复生的失望。
想到这些,月见白又一次笑出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涩泽龙彦急切地说道:“快让我知道!”
涩泽龙彦全心全意等待答案,也许是对月见白的力量的轻视,也许是对自身力量的自信,他无暇顾及其他,身体毫无防范之意。
月见白像是在雪地里蛰伏了许久的狼,眼里冒着神经质一样的光芒。
她一下子咬住了涩泽龙彦的喉咙,然后将涩泽龙彦扑倒,压在他身上用尽全身的力量加深牙齿的力道,并且双手紧紧地扳住涩泽龙彦的头,将他的脖子扭到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她没有力气直接扭断涩泽龙彦的脖子,让他无法动弹就好了。
她知道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她说不定会被涩泽龙彦这个变态狂魔给活生生凌迟。
和安德烈·纪德一样,她对她的悲惨命运一直感到不解,但她此时却感到她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刻。
压抑了十几年的愤懑,似乎在此刻得到了一点点解脱。
那个从小听到大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回响——
「月见白你是个无用之人。」
嗯。
「你活着没有价值,死去也毫无意义。」
嗯。
「你一出生,我就知道你这辈子注定平庸平凡,我当时应该杀了你,而不是让你继续活下去。」
你到底是谁?
有权决定她出生的应该是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关系不好,早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各有了情人。
她的母亲曾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过她当年差点打掉她,但是每次去医院准备打掉她时她的母亲总会出各种意外,最后她的母亲就放弃了。
性格贪婪自私的父母笃定这是命运,笃定她将来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像是洗脑一样在她耳边诉说他们对她的未来的畅想。
月见白从小看着魔怔的父母,她如父母所希望得那样变得优秀,但是她离他们想象中的绝顶天才差得太远。
终于在她升上高二的时候,他们和各自的情人有了孩子,就分开了,她因为不够绝对优秀,而被父母放弃了。
在高二对她失望之前,他们对她的未来充满期待,并没有觉得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平庸平凡的人,而且这个声音也和她父母的声音不同。
所以这个从小到大都在她脑海中伤害她的声音到底是谁的?
她从小在父母那里得不到爱,她将希望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友情,变成了讨好型人格。
有人愿意接近她,但最后都察觉到她真实的心冷漠又疏离,都放弃和她成为朋友的想法,维持着普通同学的关系。
她在国中情窦初开时,有了第一次喜欢的人,对方是当上警察的邻居大哥哥,阳光又温柔,让她有了期待已久的温暖。
不过那个人有深爱的未婚妻,只把她当成小妹妹,他的未婚妻是十分温柔美丽的人,和她这种虚伪至极的人完全不同。
自觉配不上对方的她只能将暗恋藏在心底,默默地祝福他们,只要那个人幸福就好,就算是没有正常感情的她,也希望喜欢的人得到幸福。
能够寄托她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的人都离她而去,就是因为她各方面都太平凡了,所以不值得被爱!
现在被她咬住脖子的家伙居然要从她身上找什么“生命的光辉”,每次听到他这么说,她就觉得荒谬可笑。
月见白沉浸在压抑在心底很多年,快成为剧毒的回忆之中。
她没有看向涩泽龙彦,因为她此时也像涩泽龙彦对待平民那样,已经不把他当作值得尊重的生命。
刚才涩泽龙彦给她的肚子来了一刀,现在刀还插在她的肚子上,和她现在拼死一搏一样,对方也在用尽全力。
可是一直在别人身上找“生命的答案”的他真的明白什么叫“拼命”吗?
拼命的前提就是要有死亡的觉悟,而她这一年多来,死亡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随时准备夺走她的生命。
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的涩泽龙彦恐怕连流血受伤的机会都很少,现在会不会是他第一次受伤、第一次流血、第一次感受到疼痛?
和涩泽龙彦蔑视她的卑贱弱小一样,她也蔑视仗着天生的力量,肆无忌惮,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他以及她痛恨的伤害过她的人。
涩泽龙彦的力量都不是靠他的努力获得,是上天给予他的。
幸好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他之前站在云端,自然跌落时也会跌至泥泞之中,生时高贵、死时微贱。
他这高高在上的一生中,恐怕不会想到他到最后会被一个无比弱小的少女咬死在一间地下室里吧。
月见白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意,她觉得她的生命的光辉就在此刻,让施暴者走下神坛原来是这么让人快意的事情吗?
她感觉到涩泽龙彦的身体痉挛了几下,然后血液流淌得更凶了,最后他被她咬得断了气。
月见白确定涩泽龙彦已经没有生命特征,她才松开了嘴,她浑身像是被汗水洗过一遍。
她小心地挪动着身体,在她拼死地加深咬涩泽龙彦的脖子的力道的时候,涩泽龙彦也在拼死地把匕首往她的肚子里捅,她的内脏感觉都被涩泽龙彦给搅碎了。
虽说都是拼命,从这一点就知道“拼命”的程度是有差别的。
涩泽龙彦这么快断气多半也有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疼痛的关系,对疼痛的承受能力不够,他有一半是硬生生地疼死。
而月见白光濒死就有了9次,其他大大小小的伤更是不用说了,就算她的内脏已经变成了杂碎,她还是坚持到了他断气的时候。
此时月见白没有力气将匕首拔下来,拔下来也没有用,从她肚子流淌出来的血不比已经死掉的安德烈·纪德和涩泽龙彦少,她觉得她的生机渐渐地流失。
直到最终,涩泽龙彦都没有从她身上再次看到“生命的光辉”,她也没能知道生命的光辉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不会轻易地被疼死,但是她真的很害怕疼,她其实现在也害怕打针。
月见白无奈地笑着,然后后背靠在墙面上,后背上的鲜血印染到了墙面上。
她现在又在等死,不过比起之前几次等死,她是不是多少进步了一点?
她没有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完全靠自己杀死了比她强无数倍的敌人。
她也没有像虫子一样在地上爬动,好歹勉强地靠在了墙上,虽然墙压得她从肚子贯通到后背的洞好痛。
这时候,她听到了地下室门打开的声音,月见白垂着头,她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太宰先生。
“我好不容易把中也骗到了别的地方,你也不希望你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被有好感的人看到吧,真是的,你就这一点格外的像女孩子啊。”
如果是往常,月见白肯定会吐槽回去,但是她现在就算张嘴说话,估计也只能听到粗犷的呼气吸气的声音,她只能维持着现在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抱歉,我不该被涩泽龙彦的异能和d拖住,我应该早一点来找你,我应该早一点来救你,像两个月前那样,这次一定要让你欠下你永远还不清的债务。”
太宰治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动作小心地帮她整理夹杂了小石子的头发,帮她理好歪掉的衣襟,用袖子擦干净她脸上的污泥和鲜血。
做着做着,他似乎也没有了力气,他也垂着头,刘海遮盖住他的眼神,泪水从他没被绷带遮挡的眼睛里滴落,滴落到月见白流淌了一地的血泊中。
他的肩膀微微颤动,声音里也带着泣音:“你帮我做了黑森林蛋糕,别忘了你答应给中也做的蛋糕,别看中也对女生很温和的样子,他也会因为别人言而无信而感到生气。”
太宰治缓缓低下头,将头靠在月见白耳边的墙上,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昏暗的地下室相拥的恋人。
他低声说道:“干嘛要喜欢中也那个小矮子,我勉为其难让你喜欢好了,感到荣幸吧,小白白。”
虽然带着泣音,但后半句的语气和往常一样,每次太宰先生想要捉弄的她的时候都是这种荡漾的音调。
“好……好可怕……”月见白说道,声线颤抖得快听不出来。
太宰治听了,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说道:“才不可怕,我马上就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你知道我最害怕文书工作了,你可要像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帮我,还有,要每周都帮我做黑森林蛋糕,你做饭应该蛮好吃的,要每天做给我吃,这回轮到我的工资分你一半,出任务的时候和你以前挡在我面前一样,这回轮到我挡在你的面前……”
太宰治絮絮叨叨地说着,月见白在中途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接着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最后她的意识渐渐消失直至完全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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