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香榭篇05

凉霄突然感受到后脖颈衣领一紧，被大力拉扯，身体不稳向后飞去，恍惚间眼前横过一黑影，待稳定之后定睛认出是顾楼的背影，他对抗住了高元业的攻击。

        随后，顾楼轻发力将高元业震飞。

        高元业看着面前的少年，粗布麻衣，面带一丝令人生厌的嬉笑，喃喃自语：“你的瞬行咒……”

        高文成见此景同样诧异不已。二师弟元业脚力异于常人，外修腿法，内修咒法也以瞬行咒等速度符箓为主，在整个兰亭高氏无出其右，连高白玉都望尘莫及，甚至整个陈留邸也找不出比他更快的人。这次前来救援，也正是因为有他才能提前一日到达。

        而眼前的破衣少年不仅能跟上元业的速度，甚至更快一些。而看了接下来发生的事，高文成几乎可以断定这担忧不无道理，这人似乎仅仅在玩。

        “可以呀，小兄弟，再快一点跟的上吗？”顾楼说着以更快的速度出击。

        高元业狠狠的抹了一下嘴，竭尽全力逼出所有潜能，他的腿因为长时间超负荷移动，骨头承受力的冲击似乎在丫丫作响，每一丝皮肉都在叫嚣着难以忍受。全身大汗涔涔，而最令人绝望的是对方的速度似乎还在变快。

        这两人在诺大的藤曼丛中追击博弈，而在其他人眼中肉眼已经无法捕捉他二人的身影，只能依靠他们借力踩踏藤蔓产生的波动来判断他们的具体位置。

        顾楼本来只想玩一玩，没想到这少年居然实力不俗，稍微认真，玩过火了，考虑到他的身体，顾楼决定收手。到此为止，不再加速。这也是高文成心中所想，他从未见元业瞬行咒到达这样的速度，已经不是人体所能够承受，若是放任下去，他的双腿只怕是要残废。

        顾楼还有余力说话：“小兄弟，再让你看个好玩的”

        只见他凭空画了一个符咒，突然背后生出透明的蒸汽羽翼一样的东西，突然间消失在高元业的眼中。

        高原业还未搞清楚发生何事，猛然间背后一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天翻地旋，等他再回过神来，顾楼坐在他的背上。将他重重的压在地上。

        高元业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失去了知觉，他的第一反应是，他只怕从此之后都不能行走了，眼尾流下一滴清泪。

        “你……是在哭吗？”顾楼赶紧起身，双手一摊：“我可没有欺负你啊。”

        顾楼单手一挥，千根藤蔓同时退回收入地下，只剩下翻飞泥土裂纹昭示曾发生过的事。

        高文成和获得自由的四个弟子跑向高元业，将他架起，十分忌惮的看着顾楼：“你是谁？干什么的？”

        “在下顾楼，中庆殿的枕侍卫。”

        “顾楼？和咒王同名。”阵法南位弟子疑惑道。

        西位弟子又问：“枕侍卫，是干什么的？”

        “枕侍卫嘛，就是帮中庆殿弟子换枕头的，让门中弟子每夜都安然入睡，可是很重要的职位。”顾楼开始信口开河。

        “他不是中庆殿弟子。”凉霄看不下去，连忙说破，不能让他打着中庆殿的名号招摇撞骗，不然以他这样诡异的咒法能力和肆意妄为的性格迟早会带来什么麻烦，惊动中庆殿派人前来查探情况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棘手。

        “干嘛拆穿我。”顾楼转身回驿站房间，不知为何，近日总嗜睡。难道是因为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还是真的老了。

        高文成等人面面相觑，始终不敢再拦截，只好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高仙芸见高元业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建议先将三师兄安置，等高白玉和高元业的身体恢复再做打算。

        审时度势，高文成也只好应允了。

        说是安置，但这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师兄弟几人不善医术，高元业的伤又不能耽搁，兄弟几人在屋子里坐立难安，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高元业的现状又不适合长途跋涉，当真是进退两难。

        高仙芸话到嘴边又咽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出：“之前大师兄和许氏三杰的两位师兄都是顾师兄治疗的，不如……”

        高仙芸话未说完就被南位弟子打断：“都是他害的，还去找他，让他治疗三师兄就没命了。”

        “不让我治疗，你三师兄的命是保得，只是双腿能不能保的住就难说了”顾楼音到人到，他不是想要偷听，只是这方圆百里的一枚落叶的声音在他耳中都震耳欲聋，尤其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想不听也难。

        南位弟子赶忙拦在顾楼面前：“你可曾学过医术？”

        顾楼轻描淡写：“不曾学过，你二师兄是伤了双腿的经脉，我只需用‘净恶治病咒’不出三日便他可活蹦乱跳。”

        “净恶治病咒可是高级符箓，你行不行啊？”南位弟子上下打量，既不是中庆殿弟子，又见他衣衫褴褛，也没可能是出自哪个有名的宗门，对他的实力深感怀疑。

        顾楼觉得好笑，感觉受到了一个来自三十年后小屁孩儿的冒犯：“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出的符咒！”

        北位弟子不屑：“你以为你叫顾楼，就真把自己当咒王了？”

        高仙芸亲眼所见这个少年确确实实曾以某种方式帮高白玉和许氏两兄弟减轻了伤痛：“二师兄，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大夫，不如让他试一试！总好过耽搁过久的时间，失去了治疗的最佳时机，难道真的要让三师兄后半辈子扶着拐杖行走吗？”

        高文成听到这句话，心头猛受震撼，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顾兄弟，我等虽然不精于此术法，但曾有幸见过术法名家使用。不知可否让我等看一下您的符咒图样？”

        “不行，我施咒的时候，你们都出去”顾楼可不想再解释一遍为什么自己不用黄表纸、朱砂便可使用咒术，反正这些人不会相信他就是他们所知道的顾楼，不必多生枝节。

        高仙芸看高文成略有松口，赶紧接着劝“二师兄，早做决断，相信我。”

        高文成心中一横，尽管他对这个少年有太多的疑问，也不敢拿元业的术修生涯做赌注。起身走了出去。

        其他的同门见二师兄表态，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咽下这口气，都跟了出去。

        半盏茶的时间，顾楼便大摇大摆的走出，扬长而去。

        高文成检查高元业的患处，果然消肿了不少，弟子们围在床前，入夜，才找个房间陆续回去休息，这便是驿站的好处，房间不缺，总算有瓦片遮头。

        后半夜，高元业醒来第一眼便见到守在床前的高文成，他坐在床沿，头枕着床栏双眼微闭。

        高文成突闻响动，便惊醒，两人目光交汇，高文成欣喜若狂，白日里将他带入房间安置时，他是硬生生疼晕过去的：“元业，你醒了，感觉可有好些？”

        高元业不想让二师兄担心摇摇头：“我没什么大事，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不信，我下床瞬行个几百米给你看看。”

        高文成急忙按住将要起身的元业，即便那个顾楼的净恶治病咒真的如此有疗效，只怕也要养些时日才能恢复，哪能这么快就行走如前呢。

        高元业不再勉强：“我真的几乎感受不到疼了，是请了哪位神医？”

        高文成如实回答：“不是什么名医，是那个叫顾楼的小子，用的治病咒。”

        提到顾楼，高元业突然想到白日里与他较量时见他凭空画出符咒，之后身体生出雾状翅膀，突然加速至极，自己连他的残影都看不到，便败下阵来。他将所见都告诉了高文成。

        闻听此事高文成很难不联想到师傅的话：“此人绝非一般人，他的术法强大且诡异，定和异种邪祟脱不了干系。从此以后，再碰到此人务必要谨慎提防。”

        翌日，许默转醒，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和许嘉两人要将许燕的尸体带回宗门安葬离开了驿站。

        与此同时高白玉转醒，高氏弟子另外两名也租了马车来接人准备启程返乡。

        高白玉听高仙芸说自己的命是顾楼和凉宵所救，临行前和他二人道别，给了他两人每人一袋子金豆子，顾楼推辞：“跟我没关系，救你们杀邪祟的都是中庆殿的凉兄弟。无功不受禄。”

        高白玉没有收回金豆：“我当然知道杀邪祟的是凉兄弟，只不过，听仙芸说是你给我治伤除病，也可算救命之恩，还请收下这份谢礼，他日有机会来兰亭高氏，白玉定倒履相迎。”

        顾楼见他语气诚恳，便收下了。

        送走了他们，顾楼本想着能迎来些清净日子，谁知吞石头子入腹的李老伯醒来，本来老妇人这些日子忙着照看老头子也顾不上他，现在两个人前后夹击，劝顾楼和他们回去耕地种菜。

        顾楼被烦的无可奈何，只好掏出一袋子金豆子：“你们花多少钱买的我，我赔给你们好不好？”

        老妇人依旧不依不饶，一口一个儿子叫着，老头子却眼前一亮，既然便宜儿子不情不愿的，以后早晚出事儿，万一二老以后生病需要照顾，他趁机报仇就大事不妙，不如拿回点银子实际。

        “五十文呢，一个子也不少”老伯还故意多说了十五文。

        顾楼闻言瞪大眼睛如晴天霹雳，我堂堂咒王竟然只值区区五十文，真是奇耻大辱，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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