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香榭篇25

“我等如何成了祭品？小师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且说清楚。”许默上前。

        顾楼点头：“无间地狱大阵，共五个层级，对应分布在六角镇魂楼的五层。阵法形式取自十八层地狱。我们走过的一层是刀剑地狱，第二层孽镜地狱，第三层石压地狱。若想破此阵，首先需以十名童男子之血祭阵，在正午时分，施以逆阵催动强力咒术即可尝试冲破。祭品、时辰、逆阵咒术，缺一不可。”

        “真是歹毒，这么说他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了？到底是谁，要是让我查清楚他的身份，我一定回去禀告师傅。让他神魂皆碎，永不超生。”凌代舟怒发冲冠。

        元凶是谁顾楼心知肚明，可是毕竟这些恩恩怨怨和自己无关，还是等这些小娃娃脱险后自己去掰扯清楚。

        “这可如何是好，顾兄，你有可有脱身之法？”黄勤急道。

        “谢宁说你们手中的姻缘签，招亲诗的背面所画之符咒，能和镇魂楼外谢家长老开启的阵法相连，可以凭此和他们取得联系，救尔等出塔。”

        “没用的，我们被困石柱阵的时候已经试过了，毫无反应。”冷戎回想道。

        顾楼心中嘀咕：陈景春玲珑心思，和那陆玄筹谋已久，一定在外搞了什么鬼切断了链接阵法，怎会让你们这么容易就逃出去，谢宁那丫头还是太天真。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动身，将现在情况告知先行一步的寒师兄他们。加上顾楼我们正好七人，我已经找到悬梯的七音阶梯，列位敲响即可。”凌代舟提议。

        众人马不停蹄来到塔楼第四层，前脚刚一进入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气。地板、四周墙壁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凌。从四层屋顶蔓延向下，如倒挂的珠帘晶莹剔透，又好像被冻住的瀑布，似乎眨眼间便会冲击而下。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何其壮观，犹如仙境。

        “现在是盛夏，为何这里这般寒冷，啊嚏！”黄勤说话间还哈出白色雾气。

        许默一进门就把衣服解下披在顾楼的身上。他自己身上还有剑伤。伤口一受冻，疼痛加倍，炎症难消，全身冷热交替。不久眼前开始模糊，意识不清突然摔倒在地。

        幸好身后的冷戎一把接住，并非他眼疾手快，而是他始终注视他对顾楼的一举一动。

        顾楼蹲在许默面前，面露难色。

        “如此厚谊，你不告而拿，握在手里，不沉吗？”冷戎看着顾楼。

        顾楼别提多后悔了：“那个，这里有大夫吧。”

        方非上前，推开顾楼：“我来看看许兄。”江济之紧随其后。

        方非为其诊脉，思索片刻后和江济之交换眼神。两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江济之立刻起身施咒催动巴田石，石块放大将许默托起，方非为其施针。

        原本表情痛苦难耐的许墨，眉头舒展，脸色也红润了些。

        “现下距离明日正午只有几个时辰了，情况紧急，不能耽搁。许兄需要静养片刻，我留下来照看，你们且先行一步。等他情况好转，我们会带他立刻与尔等汇合。”

        “我留下为你二人护法。”江济之连忙道。

        “也好，此刻他不宜受冷，还得借你这巴田石暖身。”方非却之不恭。

        顾楼见这方非与江济之小小年纪，危难之际，却有着侠义仁心，实在难能可贵，若让他们三个独行，实在难以放心：“冷戎，有手帕吗？”

        冷戎一愣，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白色方巾。

        顾楼接过：“我就知道你好干净，肯定带着。”

        顾楼划破手指，用血在方巾上画一个从未见过的符箓样式：“接着！”完成后伸出手递给方非。

        方非疑惑接过：“这是什么，鬼画符？”

        “这叫‘影行咒’，无论什么时辰，你们在哪里，在做什么，我都能随时把你们带到我身边。拿住，别丢了！”

        方非闻言十分怀疑，若不是之前见识过顾楼施展咒术，一定认为说这话的是个疯子：“哪里有这种咒术，你自己胡乱编的吧，你当我是小孩子，那么好骗的吗？”

        “江兄，此地凶险，有备无患。”冷戎劝说江济之。

        江济之和冷戎一路共患难，知他虽不是出身世家，却是一个持重严谨，令人敬佩的人。便劝说方非收好方巾。

        顾楼和其余三人这才放心离开。

        厚厚的冰凌崎岖，自上而下形成错综复杂的冰墙。越是深入，通路越发狭窄错落，形成一个天然的白色迷宫。四人在寒气刺骨的冰窖里不知走了多久，直觉得手脚越发僵直，黄勤甚至环抱自己躬身成河虾来御寒。手指仿佛被冻成了冰柱，难以弯曲。

        “顾……顾……顾兄，你之前说……说这阵法取自十八层地狱，那这一层有……有什么讲究啊？”黄勤咬牙切齿嘴唇颤抖合不上，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一层，看样子是冰山地狱，不过，有一点不对劲。”顾楼若有所思。

        冷戎警觉：“哪里不对劲？”

        顾楼摊开手掌撩拨寒气：“不够冷”

        黄勤闻言大惊：“这还不够冷，再这么走下去，我可……可能要被冻死了。”

        除了黄勤一人，冷戎和凌代舟也是脸色苍白，眼睛周围的眼泪成霜，糊在睫毛上睁不开。且二人多少有伤在身，凌代舟蹦蹦跳跳的，勉强支撑；平日里守礼循规蹈矩的冷戎，此刻也忍不住打着冷战抱臂取暖。

        反观顾楼，脚步悠然，神情淡定。

        “顾兄，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吗？难道你是什么特殊体质，无痛无觉？”黄勤咂舌。

        顾楼摇头：“我并非毫无知觉，你以为我是干尸复活不成？”顾楼伸手握住黄勤手腕。

        黄勤突然蹬大双眼，因为他感受到一股暖流透过肌肤相接之处传递过来。片刻之后身体便暖和起来，仿佛置身暖炉旁。

        “你握住他试试。”顾楼让黄勤握住凌代舟，自己拉住冷戎的手腕。

        热流在四人间周转，很快身体便恢复暖和起来。

        凌代舟恢复往日神采：“妙哉，妙哉。我终于活过来了。顾楼，你这小子老是搞一些令人稀奇古怪的名堂。”

        黄勤也追问道：“顾兄，这如何做到的，好神奇。”

        “火燎咒”顾楼手指一捻，在他的手掌中竟燃起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黄勤、凌代舟被吓得退后一步。不想靠近。

        “怕什么，不识货！”顾楼无趣，悻悻收手。

        两个少年来了精神，开始四处走走看看。

        凌代舟被一个冰凌墙吸引了注意：“你们看，这块儿冰凌像不像人的脚。”

        黄勤过来仔细端详：“还真是。你看这是不是鞋，这是袜子。衣褶还在呢。”

        冷戎和顾楼闻言也一并过来。冷戎一瞧，这哪里是像，望向顾楼确认自己的猜想。

        顾楼点点头：“你们之中，有谁的鞋底绣有石榴花的图纹？”

        “隔着这么厚的冰，你能看得到那么细的绣线？”凌代舟发出质疑。

        “说起石榴花，那应该是魏兄，我曾在他的衣角上见过。”黄勤突然回想起来。

        凌代舟也附和道：“对，是魏央，那个从女人堆里出来的疯子。常常疯言疯语，不知所云。”

        “怎么会冻到冰墙里，快把他救出来吧。”黄勤拔出剑，轻轻敲了几下，像敲在铁桶上，毫无痕迹。

        “哎呀，你这样不行，挠痒痒一样，不用力怎么打开这样厚的墙。我来！”凌代舟也拔剑拼尽全力一劈，却被坚硬的墙面弹回来，震的手心发麻。

        冷戎见状，没有说话上前拔出自省剑，他用力刺向人形旁边的空白处，只能留下毫厘孔洞。

        黄勤不禁失望：“冷兄的自省剑位列十大名剑，连它都劈不开，那就没希望了。”

        黄勤话音未落，只见一红色剑光划过，眼前的冰墙先是一分为二，后突然爆开碎裂成手掌大小的碎块儿。一身着蓝黑色道服的男子摔倒在地。循着剑光的来源望过去，只见顾楼手持一柄短剑，他手一挥，那黑剑瞬间消失不见。

        “看我干嘛，快把他扶起来啊。”顾楼一脸淡然。

        黄勤和凌代舟闻言这才将魏央架住。

        “糟了，他没有呼吸了。”凌代舟探了探魏央的鼻息惊慌不已。

        顾楼闻言上前查看，见这魏央面色青紫，皮肤泛红僵硬。寒气已侵入肺腑。身体上裸露皮肤的地方都被刮伤，现出肉眼不可查的小伤口。血在刚流出的霎那便被冻住。

        顾楼抓住他的手腕，用“火燎咒”帮助魏央热暖身体。

        “疼！疼！疼！”魏央苏醒过来大声嚎叫，表情十分痛苦。拼命翻滚挣扎。

        黄勤不忍相看：“这，顾兄，魏兄他好像很难过，要不要先停下来。”

        “抓住他，若不想他死，这点痛就得受的。”

        黄勤咬着牙，忍受魏央撕心裂肺的哀嚎，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他安静下来。这才看到，那魏央脸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侵染了蓝色道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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