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虞微当然没有在表白。

        她说完之后看着梁居安，他的神情表示他在消化虞微的想法。

        末了，梁居安说，“我觉得你想得挺对的。”

        虞微点点头。和这个人说这件事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写了会儿卷子，就走下看台去准备她的背越式跳高。

        ——

        跳高不像跑步，不像球类比赛，场面不大，一中运动会这些人跳的质量也良莠不齐——毕竟体育课不教跳高，大家都是野路子，或者干脆啥也不会来凑数的。总之没什么观赏性。

        跳高比赛的选手就在操场的一侧七零八落地排队，一点没有比赛的架势。

        虞微也不在意，自己在旁边做些准备活动。

        前面几个人蹦完了，或成功或失败，旁边稀稀拉拉的掌声。

        虞微稍微感觉有点无聊。

        跳高可以选姿势，她发现，虽然报名跳高的人不少，但全年级选背越式的好像确实只有两三个人，的确可以保送前三名，压力一下子就没有了。

        她做完准备活动干脆在场边盘着腿坐下，像是来当观众的。

        场边稀稀拉拉有几个观众，其中一个女孩子是以前在七班的同学。其实虞微和她不算非常密切的朋友，但这人性格开朗，也没什么心眼，虞微印象里她跟谁都很热情。对于虞微来说，是那种愿意领养社恐的小天使。

        名叫廖鑫言的女生看着她：“小虞？”

        虞微看着她笑着和她打招呼，聊了聊比赛的项目。

        结果讲完比赛项目，廖鑫言张嘴就问：“宝，你是不是脱单了。”

        虞微：“啊”

        廖鑫言：“啊没有吗”

        虞微：“没有没有。”

        廖鑫言：“救命，不好意思。好好。”

        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廖鑫言想了想，其实遇到这种情况，当事人应该都是否认的，尤其虞微这种人。

        廖鑫言：“那没事了，你们班班主任跟你对……跟梁居安关系那么近，他多恐怖啊。我还担心你被他针对。”

        虞微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男朋友不能无中生有。

        虞微：“诶……就没有的事。”

        廖鑫言：“那他有女朋友吗”

        虞微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廖鑫言：“咳，这人……挺有意思哈。我还记得高一的时候他升旗……不是，我感觉喜欢他人还挺多。我们班那个谁，不也喜欢他。”

        虞微想了想：“嗯，我好像知道。大家的品味都很……”

        该说大家的品味是好还是不好。虞微也说不太清楚。梁居安在认识的第一天被她误认为扒手，在再次认识的第一天在主席台上把自己绊倒。很难以形容的人。

        ……之前那女生还来送情书了，然后梁居安那个人愣是没想起来这是谁，回头还写信给她道歉。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慰到那个女生。

        虞微没说她知道的部分，她对那个女生真心诚意地有点心疼。

        虞微：“他吧……他好像满脑子都是学习。物理什么的。”

        廖鑫言也没接话：“嗯。”

        联赛的奖项都会公布，梁居安拿的奖项大小也是个奖，虞微观察下来，他今年的结果差不多已经人尽皆知。

        这话题随时进入死胡同。

        虞微僵硬得把话题绕回来：“总之他应该没有女朋友。”

        廖鑫言：“嗯。加油，不是，好。”

        两个人扯了点别的，直到虞微上场。她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每次遇到任何比赛都是适量紧张，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结果廖鑫言在旁边热烈鼓掌，高喊：“小虞加油！”

        虞微倒也没有更加紧张，跟她招招手。

        结果廖鑫言做了一个“心脏被击中”的动作。

        虞微破功了，笑了出来。

        ……虞微是第一个背越式选手。她以为背越式跳高大家多少都见过，应该没什么特别。结果她开始准备助跑的时候，听到还有比赛志愿者在旁边报幕，现在某班某某某，什么项目，上一位某班某某某，什么项目，多少分这种。志愿者报完幕，旁边稀稀拉拉的观众发出了隐隐约约的“哇”。

        虞微有点想笑，又摇摇头，把不相关的念头逐出脑子。

        虞微也不是很在乎成绩，怕上太多高度把自己撞废了。她平时比较稳妥的高度比自己的身高略高，就用了这个高度。

        虞微自己也是业余的，给自己总结了一些业余的口诀。虞微开始助跑，八步助跑四步直线四步弧线，内倾缓冲蹬升起跳过杆，虞微落到垫子上的时候想，正常发挥，挺稳的，过杆了，而且动作什么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她在垫子上躺了会儿，听到廖鑫言大喊了一声：“芜湖！”

        旁边稀稀拉拉的观众爆发出了小范围热烈的掌声。

        啊。

        她从垫子上爬起来，和廖鑫言点头。

        廖鑫言大喊：“小虞！你是我的老公！”

        虞微一个鲤鱼打挺从垫子上蹦了起来，边笑边去和廖鑫言抱了抱。

        她都没打算看接下来的比赛，准备回去休息一会儿就接着写作业。如果不是因为比赛不允许她都可以把自己的卷子带来场边写。结果旁边观众还有人问她背越式怎么练的，虞微说她是看着体育课本练的。

        对方露出了痴呆的表情。

        虞微只能说，起跑步子要准，还要快，不能怂。

        虞微和廖鑫言作别，一个人往一班的看台位置走。操场上现在各个地方都在比赛，人群相当分散，稀疏地来来往往。虞微想着之前写到的题目，有个地方卡住了，不知道梁居安会不会做。

        操场上很开阔，虞微一个人走觉得稍微有点凉，把校服外套拉链拉起来，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咔擦。”

        她好像听到了快门的声音，但这事实上可能真的是幻觉。虞微环顾一周，最近的人都离她好几米远，周围根本没什么人啊，更别说有人拍她。

        虞微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一班看台上，那熟悉的人站着。梁居安举着相机，镜头往下，虞微的目光正好和他——的镜头，以及可能藏在镜头后面的目光对上了。

        虞微隐约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好像很熟悉了，似乎发生过好几次——但她就像之前几次一样没有把目光挪开，就这么盯着梁据安看。

        梁居安站在看台上，脸慢悠悠地，从镜头后面移开。

        他看着虞微，头顶的毛随着风跳跃起来。

        梁居安端着相机，心想，哦。被发现了。

        梁居安看着虞微笑了一下。

        虞微盯着他看，觉得这人好像在坦然中还带着一丝理直气壮。

        ——

        一天半的运动会很快就接近尾声。虞微除了比赛以外写了一天半作业，没想到运动底子还在，两个项目的成绩都还不错。至于一班整体的成绩，老三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出来的运动员队伍，看着歪瓜裂枣，真上场了居然都还有点成绩。

        虞微也是很惊奇。第二天下午还有一些节目和师生足球赛，这种场面都是学生喜闻乐见的，虞微也放下了一会儿手上的卷子，专注地看。虞微隔壁的志愿者回了她的座位，所以第二天梁居安就坐回了他在三班的位置，虞微一低头就能看见他一个后脑勺。

        这人第二天就没带老三的相机了，悠闲地坐在原地，发呆，发了一天。虞微也很好奇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但她不想直接走到三班的看台位置去，于是就给梁居安发了个信息，问他在做什么。

        梁居安似乎是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拿出手机看了看，回了个消息。

        lja：【想你昨天写的五个题】

        红烧一尾鱼：【那个我其实昨天晚上都写完了】

        lja：【嗯，我再想想有什么可以优化的，物理那个我琢磨出来了，化学还有点卡，我再想想】

        红烧一尾鱼：【好】

        lja：[语音]

        lja：[语音]

        lja：[语音]

        虞微戴上耳机听梁居安说了什么。

        那个人在讲昨天一道物理题目，他想到的第二种思路。虞微掏出物理卷子，想起来昨天她确实在这道题上卡了很久，也问过梁居安，后来她回家之后想出来了方法，只不过比较烦。

        虞微按照梁居安的说法，在卷子上记了一下思路。

        确实可以做，简单了很多，三个式子就搞定了。

        红烧一尾鱼：【好厉害】

        lja：[语音]

        虞微居然有点害怕，没点开听这一条。转文字转出来是：“诶呀没事。”

        聊天软件还自动匹配上了一个露齿大笑的表情。

        虞微笑了笑，把手机收进去。

        ——

        今天结束的时候老三点人，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运动会结束人心已经涣散，好几个人缺席，男生女生都有。老三看了看，反正也要放学，就让解散了。

        张灿罗宇他们一众人按照之前的计划，把原来一班后排众人凑齐，包括了梁居安、老三、虞微，还呼朋引伴地加了几个坐前排的男生女生，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去吃饭然后再去唱歌。

        结果刚走出校门，老三看了看手机，说他爸叫他今天回家有事。

        梁居安看了老三一眼，问齐老师有没有叫他？

        老三说没有。

        虞微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奇怪。

        老三于是和众人先行告退，往反方向走了。众人去吃过饭，找了一家店进去唱歌。因为人多又是工作日价格非常便宜，各个包厢门里零零散散能看到一些穿着校服的，说不定全是一中的人。

        虞微不太参与这种娱乐形式，也不太去唱歌，和梁居安两个人一人坐在沙发的一边当吉祥物。结果大家站起来坐下去，换了一轮位子之后，虞微发现她跟梁居安的位置已经挪到一起了。

        ……那好吧。

        虞微喝饮料，吃零食，安静地拍手。

        梁居安喝饮料，吃零食，安静地拍手。

        大家站起来坐下去，又换了一轮位子之后，梁居安又被张灿和罗宇两个人夹在了中间。虞微想，这种吵吵闹闹的场合对她来说，就是为了体验一种参与感。她以前或许会担心自己尴尬，就像高一月考考来一班之后，担心新环境不接纳自己一样，有一种对人际关系的恐惧。

        半年过后，其实她在这个集体里依然属于某种安静的边缘，但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已经接受了，好像周围人对她也至少是友善的。即便自己在这种安静的边缘，身边的这些人，依然能算是她的朋友。虞微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她坐了一会儿，口袋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口袋随即又震动了一下，虞微把手机掏出来，有人给她发消息，正是老三。

        老三问：虞微，你旁边有人吗？

        虞微抬头，张灿正在跟罗宇抢立麦，梁居安在旁边一口一口地喝水，发呆，旁边的两个女生躺在沙发上聊天。

        虞微：我们在包厢里唱歌。

        虞微看着老三一会儿输入一会儿停下，终于蹦出来一条新消息：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给你打个电话。

        老三：很急，别让别人跟着了，你就说你去上厕所。

        虞微看了一眼坐在左边的梁居安。

        老三：千万别告诉梁娟儿，拜托

        虞微不明所以，但又觉得老三好像非常着急，考虑了半秒，直接拿着手机出门，四下无人。再看屏幕，老三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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