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娶她

姜嬿没想到他会再次提到卫辰，她的确从没忘记过卫辰，这或许是一个缘由。

        那是她第一次动心、第一次爱上的儿郎啊，且还是那样美好的儿郎，连凶巴巴的样子都好看。

        不过，她不想卫辰牵扯进来，招人怨恨。

        “与卫大人无关，顾公子，我们不是一类人，我想要的生活顾公子给不了。”

        顾昱无奈笑了下，他都给不了，谁能给？

        “念念，一年之约还没到。”

        顾昱堵了姜嬿后面的话，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论如何，约期到了再说。

        姜嬿默了片刻，点头：“既然顾公子定要如此，那便再等等吧，不过，我是个逍遥自在的人，之前多有顾念，收敛许多，今日之后，我不愿再压抑自己，若伤及顾公子的面子，还请顾公子包涵。”

        顾昱笑了下，这是打算向他宣战了？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会包容你的一切。”

        姜嬿不置可否，对客栈小厮道：“结账。”

        “姜姑娘，您的账已经挂在顾公子名下了，不必现结。”客栈掌柜说道。

        姜嬿颦眉看向掌柜，“我请王大人喝茶，与顾公子有什么关系？”

        掌柜尴尬地笑了下，看向顾昱。

        顾昱仍是温和地笑。

        姜嬿一粒碎银扣在柜台，“结账！”

        掌柜看了看，道：“姜姑娘，差了点。”

        姜嬿“嗯”了声，“差多少？”

        就一壶茶能有多贵？

        “还差一贯钱。”

        这是神都最好的客栈，茶水收费，座次也收费，他们生生坐了两个多时辰，可不花销大么。

        姜嬿摸摸荷包，只有十几个铜板，离一贯远着呢。

        掌柜看向顾昱，顾昱同他递个眼色，示意记账。

        “姜姑娘，记账吧？”

        “不必。”姜嬿拽出随身带着的平安扣，“这个押给你，我回去拿钱。”

        “念念，我来付账。”王徽笑呵呵进来了，问过掌柜价钱，毫不犹豫结了账。

        “你没走？”姜嬿欣喜地看着他。

        “嗯，在对面茶楼坐了会儿，走吧，送你回去。”

        姜嬿欣然应约，对顾昱盈盈一笑，“告辞。”

        和王徽并肩出了客栈。

        掌柜“咦”了声，追出去看看谈笑的二人，心想：奇了怪了，姜姑娘不是顾公子的未婚妻么？怎么竟叫别的男人相送，反而把未婚夫撇下了？

        顾昱笑意不改，只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姜嬿是他认识的所有女郎里最爱闹腾的一个，叫人有些头疼。

        掌柜悄悄瞥了顾昱一眼，什么也不敢问。

        “王大人是内子的义兄，方才内子与我闹了别扭，让掌柜见笑了。”

        掌柜长长“哦”了声表示原来如此，笑呵呵送走顾昱。

        ···

        “云之哥哥，你为何这样帮我？”

        姜嬿心里有个猜测，可那人总是让她失望，所以想问问清楚，而王徽不像是个会骗她的人，至少在这事上不会。

        “我帮你还需要缘由？”王徽用“你跟我就这么见外”的眼神看着她。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姜嬿笑嗔了句。

        王徽当然知道，依姜嬿的聪慧怎会想不到这是卫辰的手段？可是那个又冷又硬的男人坚持让他出面，坚持让他领这份情，他起初想帮忙，调查顾昱时发现卫辰在调查，他就退出了，谁知卫辰调查完了又把功劳给他，叫他去提醒姜嬿。

        真不知卫辰这个臭男人怎么想的，跟他公平竞争时，半分不手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耳鬓厮磨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如今倒大方了，让女郎领他的情，可是有什么用？

        女郎整个心已经满了，满满都是那个又冷又硬的臭男人！

        “念念，他不让我说。”王徽言尽于此。

        “我就知道是他！”姜嬿高兴地跳起来，眉眼之间都是明亮的笑，“云之哥哥，我想见他！”

        原来卫辰也没有忘记她，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狠心决绝，叫她嫁给别的男人，她想见他，立即，马上，抱着他跟他说，她此生只想嫁他，只嫁他！

        “他不想见你。”王徽吃味地说了句，不打算帮忙。

        姜嬿的笑容瞬间消失，过河拆桥瞪王徽一眼，气冲冲“哼”了一声，挥袖而去。

        王徽追上去哄劝：“你应该了解他，就算我带你去见他，看见你在，他连我都不会见了。”

        “你就是不想帮忙！”

        “我想帮，这不是拗不过他么。”

        “我才不信你！”

        “怎样才肯信我？”

        “我要见卫辰！”

        “他真的不想见你。”

        “别跟着我！”

        “……”

        王徽妥协：“我带你去见他。”

        姜嬿笑容明亮，“现在就去。”

        王徽无奈：“我只管带你去，要是家奴不放你进去，你可不能恼我。”

        姜嬿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拉着王徽去了一间成衣铺。

        少顷，王徽领着一个青衣小厮往英国公府去了。

        家奴认得王徽，根本没拦他，姜嬿便也轻轻松松混了进去。

        卫辰却一眼就认出她。

        左右已经进来了，他总不能把她扔出去，是以姜嬿恃宠生娇，扬眉递给他一个“你能拿我怎样”的笑容。

        卫辰睨她一眼，看向王徽，“你出卖我？”

        “没有，是我自己猜到的。”姜嬿不能寒王徽的心，他可是帮了大忙。

        “你们聊吧，我吃瓜去了。”

        王徽经常来英国公府，差不多算半个主子，根本用不着招待，瓜果茶酒都可自取，这便端了一碟夏瓜吹凉风去了。

        厅中只剩久未相见却从不相忘的一双璧人。

        女郎明亮的笑意里有倾慕，有思念，还有得意。

        男人却依旧微微仰着下巴，半垂着眼眸睨她，高高在上，冷冷清清，似一朵月色下清绝独放的莲花。

        玉倌楼最好看的面首号称“面似莲花，莲花六郎”，姜嬿觉得，他比不过卫辰。

        “卫辰”，她揪揪他的衣袖，“我都知道了，你舍不得我。”

        卫辰皱皱眉，谁舍不得她？

        “我也舍不得你。”

        姜嬿擅自走近两步，贴去他怀里，附耳听他的心跳，铿锵有力。

        “姜嬿，你有婚约！”卫辰寒声提醒，却没有推开女郎。

        姜嬿心里嘟哝了句“嘴硬”，面子上却柔柔软软地说道：“我知道，你介意这事，但很快了，很快就到约期了，我很快就是自由身了。”

        “取消婚约前，别来见我。”他仍旧冷淡清高地说了句。

        姜嬿撇撇嘴，“我想你怎么办？”

        卫辰身子一僵。

        天知道他此刻多想按着女郎啃她的脖子。

        “子朗，等我取消婚约，你娶我吧？”姜嬿抬眸，郑而重之看着他。

        这个冷情冷性的男人既然迟迟不肯说出那句话，那就由她来说也无不可。

        总得有人先迈出这步，因着那人是他，她愿意抛去女郎的矜持，迈出这一步。

        卫辰仍旧不语。

        娶她为妻么？果真要娶她为妻么？

        他还没有想清楚，可他嘴比脑子快，竟然说道：“先取消婚约再说。”

        说完即悔，好像他多在乎她的婚约似的！

        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姜嬿不满意他的答案，蛮横道：“你拆了我的婚约，得把你赔给我！”

        卫辰又皱眉。

        下一刻，女郎脚尖一点，在他唇角浅浅啄了一吻。

        卫辰呼吸一滞，女郎复垂头，只留给他一个绾得圆圆的发骨朵。

        “我不管，反正，反正你得娶我。”

        姜嬿垂着头，看不出神色，却是蛮不讲理地这样小声嘟哝了一句。

        卫辰的回应是，抬起她的下巴，亲过她的眼眸、脸颊，追向脖子。

        “不行！”

        姜嬿捂着脖子，现在是暮夏，不能戴围脖，他再亲出那么多痕迹，让她怎么见人啊！

        卫辰意兴阑珊，却是半点没有勉强她，放开她道：“你回去吧，取消婚约前别再来见我。”

        姜嬿颦眉，什么人啊，做完坏事就赶她走！

        “哼！”她气得跺脚，一屁股坐去凳子上，“不回去！”

        卫辰盯着她耍气，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还没吃饭吧？”他突然问了句。

        自然没吃，在客栈空坐了两个多时辰，被他一问，姜嬿肚子配合地咕咕叫了声。

        然后，姜嬿终于再次看到卫辰笑了下。

        因着他的笑，她也跟着欢喜起来。

        被他赶着走的闷气悄无声息散了。

        卫辰果真是个做面首的料，什么都无须做，笑一下，可解万忧。

        卫辰吩咐摆饭，对姜嬿道：“吃完饭就走，再耍气，以后都别来了。”

        姜嬿耍气“哼”了声，“你送我。”

        卫辰盯着她看了会儿，终于无奈地“嗯”了声。

        姜嬿得意地嘻嘻笑，偎去他肩膀，“下次我再来，不许叫人拦我，不然等我嫁进来，有他们好看！”

        卫辰面色无波，这么快就想嫁进来立威了？

        “为何不愿嫁给顾昱？”卫辰问道。

        姜嬿收了嬉笑，仍旧偎在他肩头，“因为你啊，我心里有了你，眼里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卫辰，我喜欢你，也喜欢你府里的冷清，干净，没有是非，没有争斗，不必耍心机，不必时刻防备着谁。”

        “其实我是个很懒的人，若能像小婍那般无忧无虑，我是懒得动脑子算计谁的，之前在魏王府很艰难，她们常常捉弄我，嘲讽我，我都懒得算计她们，因为我知道算计她们没用，她们终究局限在内宅方寸之间，不能带给我最切实的好处，不像吴钧，我的事必须借助他才能做成。”

        卫辰始终沉默，只是做她依靠的肩膀稍稍向她贴去几分。

        “卫辰，如果有的选，我从不希望以诡计多端、阳奉阴违的模样遇见你，像小婍和楚王殿下那般因骑马结识，或者只是遥遥相望，怦然心动，再或者抛绣球选夫婿，我站在雕花绣楼，你骑着高头大马……”

        “我不会接你的绣球。”卫辰不解风情打断女郎的绮想。

        “为何不接？”姜嬿瞋目看他。

        “我不会接任何陌生女郎的绣球，她便就是个天仙也不成。”

        “哼！狗男人不解风情！”姜嬿心里嘀咕了句。

        门外的王徽抬头盯着暗淡下来的天色，心里默默道了句：“念念，我会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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