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九首的笑声放肆而嘲讽，刺激着李季安的神经。锤击之后，他的心脉震荡，倒逼气血逆行，内伤极重。他不顾一切，强行运转元气，挣扎起身，挥刀再上。

四师兄不擅近战，以短击长，在盘苍这样的人物面前，必死无疑。他不能眼睁睁看他送死。

盘苍喧嚣的笑声突然变成了惨叫。

你可以笑墨老四胖，可以笑他境界低，但不能笑他没脑子。

所有的步骤他都设计好了，顺利地来到九首面前，代价是掉一块肉。

他已经看出来，在九头蛇蛊之中，智首最为关键。所以他在智首大笑的时候，朝它的眼睛撒了一把粉末。

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就像铁板上生煎的猪油，盘苍空洞的眼窝里堆满了毒药，小小蝎王身上冒起一阵青烟，直挺挺地从眼窝中掉落，一动不动；盘苍的脸迅速起泡、化脓，整个头部的皮肉随之掉落，只留下发白的骷髅头。

盘苍五官尽失，疼痛难忍，失去智首的指挥和协调，余下八颗头一阵慌乱，顾此失彼，相互干扰。

李季安乘机贴身，悄无声息地掠至盘苍身后，把刀符催发到极致，一刀断了噬首的触手。

刀口整齐，噬首像西瓜一样滚出很远。

雷首吐出一记炸雷，正中李季安后背，把他打落。他强忍剧痛，于半空中再劈一刀，伤了盘苍的一只手，再辅以火符焚烧。火焰熊熊燃起，瞬间将盘苍那只手臂包裹其中，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盘苍痛苦地嘶吼，其余八颗头颅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痛楚，攻击变得愈发无序且狂乱。

墨文博趁机挣脱，不过被盘苍从背后补了一剑，尺余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张沛山射出了第四箭，目标依旧是盘苍的胸口。穿龙箭非常耗费元气，以他的境界，三箭已经是极限。在屠龙尊者的眼中，屠龙只有射一箭的机会，三箭还射不下，那就只能闭眼等死。他被噬首重伤后，整个人都在发抖，所以这一箭虽然很准，但穿透力太差，盘苍几乎没有感受到中箭。

他扔掉弓，拔出屠龙剑冲了上去，随即被盘苍一杖打翻在地。

盘苍以一敌三，居然还能把墨张李师兄弟压得喘不过气来。这等修为，法严一众僧人也得汗颜。

盘苍失去智首，也就失去了理智，变成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恶魔，朝着最近的墨张俩人冲了过去。

李季安擦掉嘴角血迹，看着被自己拖下水的墨文博和张沛山，苦笑不已。

再这样耗下去，三人皆难逃一死。他想起饕餮心法中有一段话，眼神中闪过决绝之色。“于混沌之初，吾以凡胎肉体，誓与天地争锋。今，吾愿以自身精血为引，唤远古凶兽之灵，化身为饕餮，吞噬万物，无敌于世。”

他的手指快速结印，朗声念道：

“古脉精血沸，饕餮梦回时。咒吟风云变，龙腾虎跃姿。灵启星辰坠，血燃兽影驰。饕餮吞天地，万灵俯首知。身化古兽形，贪念绕心池。山河为餐食，日月作羹匙。”

小世界中的饕餮猛然站了起来。

李季安以燃烧自身精血为代价，完全催动饕餮心法，化身为饕餮，以求短时间内无敌于天下。

他体内的精血被点燃，熊熊烈焰自他体内喷薄而出，将他整个身躯吞噬。烈焰之中，李季安的身影逐渐扭曲、变形，一股古老而强大的气息弥漫开来，震颤着每一寸空间，强大的威压让正在疯狂的盘苍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烈焰爆裂，一只庞大狰狞的饕餮自火海中腾空而出，它的身躯覆盖着赤红的绒毛，每一根都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犹如燃烧的火焰山峦。腋下的双眼如炬，闪烁着贪婪与威严的光芒。

山海经有言，饕餮如羊身人面，其眼睛长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

饕餮静静地看着盘苍。盘苍丈余身高，在它面前小得像一条长虫。

盘苍转身而逃，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射向远方。他虽然失去了智首，但对即将到来的威胁会产生本能的逃避。

饕餮缓缓伸出巨大的爪子，踏破虚空，轻而易举地按住了他。

盘苍奋力挣扎，如此庞然大物，此刻却显得娇弱无力。

饕餮用力一按，地表轰然坍塌。盘苍五脏六腑尽数破碎，粉身碎骨，七颗头颅不知所踪。

墨文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什么叫碾压？这才叫碾压，堪比大象踩蚂蚁。

张沛山同样震撼不已，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望着那庞然大物般的饕餮，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小师弟惊天一变，扭转乾坤，那代价呢？会不会和盘苍一样，永远变不回人形？甚至，他是以生命献祭？

小世界中的饕餮身影完全虚化，离开了这里，依附在李季安身上。它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迷恋地看着周围的山川草木，飞禽走兽。这些都是它记忆深处的东西，如今陡然得见，反而心生恍惚，甚至觉得这是幻觉。

饕餮也曾是宇宙中的主宰，直到遇上鲲鹏。

想到这里，它悲哀地啼叫了一声，声动九州。婴儿般的声音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哀伤，仿佛是对过去的惋惜，以及对未来的绝望。

张灿、厉剑明、塔宏三人齐齐回头望向这边；南冥天池中，鲲鹏水击三千里，一跃而出，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随着这一声咆哮，饕餮的身躯开始逐渐模糊，赤红的绒毛渐渐淡去，最终化为一缕缕青烟，消散于空中。李季安的身影显露出来，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他的精血已经燃尽。

“走……”李季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一个字，随即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墨文博和张沛山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两人拖着重伤的身体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李季安，奋力向着远方奔跑。他们知道，法严等人很快就会找来，此刻的每一刻都至关重要，必须尽快找到安全之地，为李季安疗伤。

李季安身边的空间开始扭曲，随即猛然炸裂，将墨张崩飞。虚弱的两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当即昏迷不醒。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李季安体内扯出了一道虚影，投入黑布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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