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山锻刀，山雨欲来

封木村周边的一处无名林地，林地周边是一条滚滚向下的河川。

一架简易水车，嘎吱嘎吱运转着。

在这片深山老林内，几个男人正按照一定时辰，将烧好的煤炭与铁器丢入由黏土制造出来的简易高炉内。

这样的过程，在山中已经持续了数日了。

张家兄弟精赤着上身，浑身上下犹如瀑布似的弥补着汗珠，张大春不时扑腾到溪水里冲凉。

周沉背着手，密切关注着眼前的一切，头顶的天色已经渐渐变黑了。

张文和张大飞在前头领着几个给他们送饭的妇女进来。

“相公，看样子要下雨了。”几个妇女帮着将吃的铺开，张文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天色。

张大彪又从外头拖曳了一些煤炭过来。

“嗯。”周沉没有多说，招呼众人过来吃饭，只留了张大春看着高炉的温度。

张大飞吃了口馒头：“朝廷已经结束了南部的搜捕了，看样子是朝咱们这儿来了，三五天恐怕就会排查过来，那些前朝余孽很狡猾，听说在南部抓到的都是喽啰。”

周沉微微点头：“逃得了一个算一个，保留有生力量，是个法子。”

这几天，他们几个人都轮流在山中炼铁，但也会同时分人去城里打探消息，密切关注那些骑士的动向。

这两件事撞在了一块，让他们不得不被迫将炼铁的基地建在深山。

几天下来，也带回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这波铁水出炉了！”一旁的张大春兴奋地大叫。

周沉和张大成立即起身，再次加入了炼铁的运转之中。

虽然这个时代，技术水平低下，但落后也有落后的法子，土法炼铁炼钢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

他特意找的这种深山老林，一是有大量的现成木材可以用来炼制煤炭。

他在附近现开了一处煤窑，让人看守，不间断地烧炭。

至于高炉和配套设施则复杂许多，周沉光是找到可用的材料和选址都花了足足半天的功夫。

经过这几日，日夜不停歇的加班加点，总算是有了些许成果了。

“等转炉内的铁水处理好就要准备铸刀了，这刀一旦铸出来，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周沉看着烈火烹烧似的铁水，低声说道。

“姑爷，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我都等不及了。”张大春抹了把脸，丝毫没有半点畏惧，反而语气之中带着兴奋。

“那些狗娘养的，把咱们当猪狗一般，如今有刀在手，怎么会怕他们。”张大成也难掩表情里的激动。

杀官造反！

那一天，周沉把张家兄弟带到屋内，平静地提出了这个计划。

他本以为对于这个在古时候近乎疯狂的计划，张家兄弟至少会有点慌张。

可张大成第一句话，都把周沉噎了个半死。

“姑爷，你人不厚道啊，会炼铁铸刀怎么不早说，这票有我一份！”

其余人更是纷纷应和，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家遇上了什么喜事。

周沉那是满头问号，丫的自己到底娶的是盗墓贼的女儿，还是反贼的千金。

这些个家里人怎么一个个都凶悍无比，越危险越兴奋啊。

虽说是杀官造反，却并不是打上衙门。

按照张大成和周沉的推断，每一次进行盗掘，县衙都会派一队差役负责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名义是协助，实则是押送。

人数不算多，不到去发掘古墓的四分之一。

但这群人都配备有兵刃，长有长枪，短有佩刀。

如果火并起来，手无寸铁只有农具的封木村众人必定会吃大亏。

但如果有刀，那就全然不同了。

只要到了古墓附近，把人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这次要盗掘的古墓在临县，已经脱离了曹县令的控制范围。

杀了人，剩余人直接遁入山林，伪装成死在古墓内，就可以洗掉自己封木村村民的身份。

完成一场大变活人。

将这些封木村的村民洗白身份，是周沉最为重要的一步。

剩余在封木村的老弱妇孺，没有什么价值，曹县令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若是继续滋扰，周沉也有办法把这些人转移到伏牛村藏匿起来。

而这一切的关键，便在这场炼铁锻刀。

天边雷鸣阵阵，几个男人兴奋地看着炉子，就像是几个孩子。

见几个家人如此热闹，张文反而走到了周沉的身边，压低声音开口道：“夫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忧虑，同前朝余孽有关？我见大飞提起搜捕的时候，你神色不安，如今也不似之前炼铁时的成竹在胸。”

周沉背着手，也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我猜测，恐怕那些反贼里头，有要人躲进这一带了。”

他眉头深锁。

“这些骑士地位颇高，情报应当颇为准确，那个重要人物就在山中。”

“到时候，若是那些人找来，我们在这儿炼铁的事情便会暴露，贻害无穷。”

“我们只有这一炉的机会，炼成之后，取刀毁炉，湮灭罪证。”

“本来绰绰有余，只是这一场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大雨，却可能打乱全盘计划。”

身后已经传来一阵阵的敲打声，雷声越发近了。

“让大成他们抓紧功夫，最多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无论成与不成都得走了，我去看看附近的情况。”周沉对张文说完，已经大步往山道行去。

他们如今便是同时间赛跑，而铸刀更是有不低的失败率，当真便是看命。

山雨迟迟未落下来，山道上反而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周沉赶紧停下脚步，一股恶寒已经从背后升起。

想要大喊，冰冷的刀口已经架在了周沉的脖子上。

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这才从身后冒了出来。

“别乱动。”

“后生，你倒是个聪明人，居然能够在山中偷偷锻刀，不一般。”

周沉看得到这人手臂肌肉虬结，上头有许多刀伤划痕，显然是历战无数之辈。

联想起种种前兆，此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如果你不想小命不保，还有这儿的秘密泄露出去，那就乖乖听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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