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贪婪之下，目光如炬

吴家老三怎么都想不明白，周沉怎么同刘英称兄道弟的。

他见刘英这么说，心中一喜：“那您可得替我做主……”

刘英飞起一脚，将他踢到了山下去。

他有几分嘲弄地看着周围书院的弟子，还有远远观望的那些学子。

他负手而立，眺望山际：“我懒得管你与周沉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我既然收了周沉好处，这个偏架，当然要拉。”

“而且，你想指点我？这让我很不痛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到我头上来指指点点了。”

“你可还有话说？”

刘英蹲下身，看吴家老三滚到半道没有继续往下滚了。

他“啧”了一声。

“这几日没同小的们练蹴鞠，脚法看来是有些退步了，一脚居然没给踢到山沟里去。”

刘英招呼左右：“去将此子的铺盖取来，裹在他身上，一道打包送下山去。”

“是。”

刘英远远朝着吴家老三招了招手，笑着说道：“你小子可记着了，日后你再上山来，我见你一次必定再踢你一次，可知道了？”

刘英坐回到了亭子里，他手底下的执事挨个冲着几个上山的学子收过路费。

那些个衣着锦绣，地位超然的，在刘英嘱托之下，自然无人胆敢阻拦。

刘英看着面前的几个心腹，一边沏茶，一边说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放周沉和林养基上山吗？”

见几个心腹面面相觑，不说话。

刘英也是不快，但这些人毕竟是自己的心腹，怎么都是自己养出来的。

他继续说道：“周沉是个聪明人，我和他称兄道弟，他也没有当真，反而有进有退，这种人极为可怕。”

“越是和周沉交流，越是觉得此人不同凡响。”

“城府，心机，为人处世，都是人中之龙。”

“我承认一开始，我很是被这宝砚吸引，这是我见过最为昂贵的东西，无价之宝呐。”

“我也不会拿着此物，我是要拿去送给我姐夫的。”

“我当然远远不值得这宝砚的价格，让我放他上山，一贯钱，些许珍宝都成，就像其余书生做的那样都可以。”

“但他是要买我的命，让我替他卖命，收拾掉吴家老三，那这个价钱就可待商榷了。”

“他也知道，我的权力虽然能够如此，但如果没有副讲支持还是不易。”

“所以，这一方砚台里头，报酬复杂着呢，你瞧，他就是算得门清，这样的人心细如发，厉害得很。”

几个执事仍是云里雾里。

刘英直说道：“你们都瞧好了，今日能入那位大人法眼的，只有周沉一个。”

“日后，秋闱他还能中秀才，而且名次绝对在前列，不……当是他们薄丘第一。”

“他定然不会满足，他只会不断往上爬，没人拦得住。”

刘英敲击着桌子，哼着一曲戏文。

“没想到我还能见着这般人物，有趣得紧了。”

相川书院内，羁縻一地，结党营私，庸人无数，刘英能够坐在大总管的位置。

既能钳制众多大鸣大放的执事，又能管教那些自鸣得意的学子。

本就有识人之明，只是这份阅历，林荀飞看不出。

只当刘英欺男霸女，是个恶霸头子。

周沉倒是嗅到了几分味道。

“好了，你们便在这儿拦人，我去长水买些酒水备在家里，说不好，周沉择日便来了。”

……

与此同时，山道一侧。

“周兄，你当真对此次书院的考题没什么兴趣吗？”

周沉不说话。

林养基将胸口拍得砰砰作响：“不是我林养基自吹自擂，这些年相川书院考什么，做什么，我心中门清……”

周沉笑了笑，将手笼在袖子里：“林兄，这次考题恐怕与往日都不同。”

林养基见得周沉老神在在，还真有些不太信此事。

周沉不会无的放矢，他昨日在林家做客良久，同林童生这个老滑头来回推演。

若是林养基吃的就是书院掮客这碗饭，那林童生就是大风大雨都见惯了。

他所提到的都是经验之谈。

周沉对林养基的考题并非没有兴趣，而是笃定此次不见得派的上用场。

过了亭子后的山道，便没什么人阻拦了。

正如林童生曾同周沉提起，这些执事在书院做事，做的是下人的伙计。

生火做饭，清扫护院，一个不落。

待遇倒是同学生平齐，只有一日三餐，单人住处，每个月只有三百文例钱。

刚做执事，更是分文不给。

这样的处境，当然要打些秋风，捞点油水了。

捞了油水，自然不会继续层层剥削，保不齐里头就有日后的同窗，也不好相见。

相川书院所在的青崖，颇为清幽，环境颇佳。

周沉一面走马观景，一面同林养基插科打诨。

越聊越是觉得此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至少三教九流无一不通。

不久之前，就有从山下刚采买完了折返的执事同他打招呼。

“养基，今日又来做买卖了？”

林养基嘻嘻哈哈道：“可不是，这不是张兄和陈兄吗？上回那芳客儿如何，是否体己得很？”

“当真是个可人儿，妙得紧了，下回若是还有这等妙人可别忘了咱们哥俩了。”

那俩执事对林养基很客气，显然双方颇有往来。

其余书生似乎也并非头一次见林养基，虽然语气里多是戏弄，但还颇为亲昵。

提到的不单单是秦楼楚馆，也有赌博的小事儿。

林养基一一作答，嬉笑怒骂，闹得众人都嬉笑连连。

周沉也不知他底细，但也多了几个心眼。

两人走走停停，很快已经能望见书院大门所在了。

书院门第不大，但让周沉等人有些惊讶的。

还是今日的书院大门前，小小的广场上，摆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

饶是近冬日，山间清寒，这些花朵仍是娇艳欲滴。

这一幕，让众多来到书院前头的学子，都啧啧称奇。

美，确实美矣。

就连原本还喋喋不休的林养基，见到这一幕也沉默了。

他是明白人，见到这不同寻常的百花，知道这次恐怕真被周沉说对了。

这次的题目恐怕还真出乎了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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