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魔林

一片漆黑。
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一个人盘膝坐在黑暗中，不言不动。
他已在这里坐了很多年，现在，他依旧坐在这里。但已快要到了他该动的时候了。
当他站起来，离开这片黑暗的时候，天地，就将被一个人主宰。
……
魔族大陆。
一片无边无际的紫色森林。
这是魔族最有名的魔林。
魔林正中心，有一间木屋。
木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男子。
男子脸色苍白，他没有双腿，他只能躺在床上。
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端着一碗粥，正一口一口喂男子吃。
她已在这里，照顾了他数十年。
魔皇沙司，站在小木屋前。
屋门紧闭，但他的视线，却能透过屋门，看见屋内的情形。
沙司已在这里看了很久。
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沙司身旁。
忽然出现的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浓郁的妖气。
妖皇曲名。
沙司没有看曲名，却是忽然说道：“闯我魔域，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你未必能杀得死我。”曲名说道。
“这是我的地盘，想要杀你，不难。”
“那你也得付出代价，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的。”曲名说道。
曲名说话时，也看向木屋。顿了顿，曲名又道：“魔族圣女，为什么会照顾一个人类？”
“因为她爱上了人类。”沙司道。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以前，我阻止不了。现在，我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以前，沙司不是魔族圣女的对手。现在，看着圣女眼中的温柔，他却不忍破门而入，打破那种温柔。
“魔族至高无上的圣女，却爱上了一个人类，这个理由还不够？”曲名奇怪的看向沙司。
“这算什么理由？”沙司也奇怪的看向曲名。
“他是人。”
“人又如何？”沙司还是很奇怪，“在不久前，你不也是人么？”
“嗯？”曲名一愣，“你不憎恨人类？”
“憎恨人类？”沙司道：“我为什么要憎恨人类？”
“你不是魔么？”
“魔又如何？人又如何？妖又如何？”沙司道：“这世上的爱与恨，和种族有关系么？”
曲名怔住，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沙司则继续说道：“你来找我，是想和我联手，对付人族吧？”
“是。不过现在看来，我应该是白来一趟了。”曲名道：“我以为你对人族会有恨意的。”
“你未必会白来一趟。”沙司道：“我对人族没有恨意，但对魔族的领袖，却有一些恨意。”
“你和商明有仇？”曲名双眼一亮。
沙司指了指木屋内的床，道：“你知道他是谁么？”
“不知道。”曲名问道：“他是谁？”
“他叫指尖，是商明的二徒弟。”
“啊？”曲名有些不信，“商明才多大，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徒弟？”
“以前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能成为妖王，是运气，也是劫数。”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需要懂。”沙司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愿意帮助你对付商明，就可以了。”
曲名越听越懵，但听到沙司愿意帮他对付商明，还是很高兴。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曲名很是高兴的走了。
曲名走后，木屋内，指尖却忽然说道：“沙司，你非要这么做不可么？”
“我怎么做，和你没有关系。”
“你要联合妖皇对付我师父，和我没有关系？”
指尖忽然消失在床上，再出现时，竟是到了沙司面前。
他没有了双腿，就那么悬空飘在沙司前方。
指尖脸色恨苍白，眼神也没有光彩，但他的身上，却忽然散发出极为浓郁的杀气。
“想杀我？”沙司冷冷的看着曲名，冷冷的说道。
“是的。”
“你杀不了我，你已是个废人。”沙司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指尖了。”
以前的指尖，有万夫不当之勇。可现在的指尖，却没了勇气。
一个人心中有了牵挂，就有了顾虑。
你若是想和一个人白头到老，那么你一定会害怕和别人拼命。
……
地府。
孟婆。
商明。
孟婆的双手微微颤抖，孟婆的声音也颤抖。
“大人，我真的能离开这里了么？”
“能。”商明道：“若是天地没有重组，我还没有能力让你离开。但是现在，天地新成，天道残缺，我正好能把你送出去。”
“谢大人。”孟婆激动的泪流满面，但孟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这里怎么办？”
“现在已没有灵魂能来到这里了。”商明道：“天道残缺，灵魂无处。人死了，灵魂会消散，或化成妖气，或化成魔气，或化成虚无。”
“那这里的灵魂呢？”孟婆惊问。
这里的灵魂不会消失。只是黄泉已封，新灵魂，再找不到来黄泉的路了。只有新秩序生成的时候，地府才会恢复正常，那个时候，自会有人，来到这里接替你的位置。”
“如果，”孟婆看向商明，道：“如果大人败了，妖魔当道，还会有地府存在吗？”
“不知道。”商明道：“我只知道，你从这里出去后，若是死了，很可能就会魂飞魄散。你要想好，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其实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安全又如何？这种没有一点希望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想看看外面的天和地，我想晒一晒阳光。哪怕出去就会死，我也要出去。”
“好，我送你出去。”
商明伸手一拂，便有一道金光洒下。
下一刻，孟婆出生在人间。
……
又是魔林。
沙司已不在。
指尖却还在门前，飘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魔族圣女芊芊站在指尖身旁。
“对不起，是我让你失去了勇气。”芊芊低着头，轻声说道。
“永远都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指尖道：“若是没有你，指尖已经死了几十年。若是没有你，指尖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爱。”
“可是，你是商明的土地啊。”
“是啊，我是商明的土地。”指尖直直的看着前方，道：“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师父，除非我死。”
“你还是想要去和沙司拼命么？”
“我不怕死。”指尖的心在挣扎，“可是我死了，谁来爱你？”
“你为什么要死？”一个声音忽然从指尖身后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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